28、Chapter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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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下来，琉槿开着窗，点燃艾草，置于门口通风处，让风裹挟着艾草的烟徐徐在室内袅袅弥漫。
琉槿跟灵犀两人并排躺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琉槿手里的蒲扇轻摇，淡淡的凉风吹散热气。
“师姐，你阿耶也不要你了吗？”睁大眼睛的灵犀问，眼里闪动着好奇，洗干净之后，白嫩的皮肤便展露出来，只是瘦小，长期的饥饿让这个孩子心思敏感。
琉槿手一顿，喉咙一哽，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去说。
“师姐？”习习的凉风顿停，灵犀疑惑得发出声音，她的声音轻微，在这一刹那的寂静中，更加清晰突出。
琉槿又不紧不慢的摇动蒲扇，嘴角悄无声息的勾出一个苦笑，柳惊涛那样的人，作为一个父亲，显然是不够格的，但是人的出生，不是买大白菜，可以随意挑选的，霸刀山庄若不是有柳风骨，怕她和姐姐清浅，都不好过，而且柳清浅那性子......说难听点就是，长他人志气弱自己威风......
“没有，我阿耶没有卖掉我，只是我想学习本领，所以我得到我祖父的许可，才留在这里的。”
“师姐，五仙教的武功好学吗？”灵犀又问。
琉槿顺着灵犀散开的头发，一拢一拢的梳理她的头发，惆怅道，“灵犀，若是有一天师姐离开了，你要替师姐照顾好师傅。”
灵犀紧张得一双小手紧紧抓着琉槿胸前的衣服，琉槿清晰的感觉到衣服摩擦着锁骨部位带出来的，灵犀细微的紧张和彷徨情绪。
“师姐，你要去哪？”灵犀急急问道。
“没去哪。别紧张。”琉槿压住灵犀的手，小声安抚道。
天色越发深沉，月光照进室来，一地的如水一般清透的月光似能荡漾起波纹。
琉槿转过身，背对着月光，伸手抱住灵犀，缓慢的拍着她的背，灵犀在这片静谧中陷入沉睡。
***
早上，琉槿洗完脸，在树屋下的寮棚里煮了一锅绿豆粥，放在锅沿边晾着，上了树屋，灵犀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坐在榻上。
她看到琉槿，揉揉眼，似乎才回过神，“师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你再睡会吧，等下我跟师傅出去有事呢，你别乱跑，下面厨房里有煮好的稀饭，饿了就去吃。”琉槿笑着交代。
她说完，便阖上门。
容夏此时正站在树屋下面等着她，琉槿快步下了树屋。
“怎么不用轻功，阿幼朵说你轻功学的很好。”容夏看到琉槿大踏步走下树屋，好奇问道。
琉槿摇摇头道，“没必要什么都用轻功。”
“是吗？”容夏忽然灿然一笑，身姿一展，大轻功跃出。
......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师傅你学坏了！
琉槿吐槽了句，连忙也踩着大轻功跟了上去。
容夏卡的很准，用恰到好处的距离勾着琉槿，在她看来，初学轻功的徒弟，此时必定会疲累。
可等她转过头，看到始终跟在身后面色未改的琉槿时，她才对阿幼朵所说的轻功不错这句话有所保留。
她脚下稍微加快了步伐，想看看琉槿是否还能加速。
可没一会，身后的琉槿便落了开去。
琉槿知道容夏在试她的轻功，但是她很理智，此时已经是她的最快速度，再提速，虽然可以做到，但未免会自伤，所以她压根就不理容夏，只要方向对，不跟丢就行......
穿过茂林，她停下轻功，轻飘飘的落下，却一脚踩进摊伏在地上的枯枝败叶堆里。
经年日久的落叶堆积于此，在树林下面腐烂堆叠，一脚踩下，腥臭的气味闷得人呼吸不畅。
‘扑哧’一声轻响，腐烂的汁水从底下溅出，撒得琉槿一双漂亮的绣花鞋登时花了脸。
自进入这片遮天蔽日般茂密的丛林，酷烈的太阳也失去了强大的能量。幽深和寂静主宰了这里。
入口处，溪流徐徐，顺着溪流而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过地上匍卧的树根，上面覆盖着湿滑墨绿的青苔，它们安静的附着在年轮之上，如同沉默无言的时光。
耳边哗哗的水流声入耳，声音渐响，光线从天穹落下，落单的小鹿穿过茂林，清越的鸟鸣声在半空盘桓。
一处开阔的水潭如拨云见日般跃入眼帘。地势渐渐升高，潭水从中间分流两侧而去，奔流不息。
淀山瀑布隐约在谭水后面，从天而降，气势滔滔，瀑布雄浑拍击崖壁，浩浩荡荡。
水潭边上，容夏身姿翩然，一条腿上被紫色柔丝缠绕，脚踝处，银饰随风作响，有一条白净的腿暴露在空气里，紫色柔丝只缠绕至膝盖处，肤白而细腻，南皇这套校服，容夏穿起来别有风致。
琉槿看得眼馋不已，想起自己拓印的一堆外观，心里痒痒，只可惜那些衣服......皆是成女外观......而自己如今这副身材，连萝莉都算不上。
往水潭边靠近，水声若雷鸣响彻，铺天席地。耳际轰鸣声嗡嗡，扑面打在脸上的潭水却清凉无比。
潭水中央，是一块地势平坦的空地，上面铺着一整块完整的石板，石板上面，不知名的材料勾画出一些形状怪异的图案。
像是一个巨大的法阵。
空地的中央，人首蛇身的女娲大神的神像，紧闭双目，慈悲的看着世间民众。
盘绕着的石刻蛇尾之下，密密麻麻的栖居着各式各样的虫兽。苗人绝对不陌生的五毒虫兽。
靠近水潭边上，奇花异草繁茂盛开，不用靠近，琉槿也知道，都是奇毒之物。
在这五毒潭边，它们却如同世间很多美丽的花一样，热烈开放，绽放光华。
容夏含笑对着琉槿招手，示意她过去。
琉槿从失神中收拢回视线，迈步走到容夏身边。
容夏指着她腰侧挂着的虫笛，大声道，“小疏影，吹灵蛇引。”
容夏的声音很大，可身前的轰鸣水声更响，琉槿勉强听到，尾音便被铺天盖地的水声吞没。
她抽出虫笛，按照容夏说的，吹奏起灵蛇引。
动物的听觉显然比人敏锐，琉槿自己都听不到虫笛之声，可石阵中间突然急射出两道光。
一青一白两道光。
琉槿一愣，笛音一停，身上一紧，两条成人半人高的蛇便缠绕在她的身上，蛇头昂在半空，时不时的，两条蛇还亲一下......看起来颇为缠绵......
容夏笑眯眯看着被两条蛇缠的密不透风的徒弟，只露一双眼睛一只鼻子傻愣愣的。
她上前拨开蛇身，蛇灵巧的从琉槿身上滑下，又在她脚下缠绕。
容夏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上。
两人出了茂林之后，水声渐渐歇下，琉槿甩了甩嗡鸣的耳朵。
身后，青白两蛇的灵蛇始终徐徐跟在她的身后。
走出五毒潭的范围，琉槿狼狈不堪，梳着整齐的头发，被两条蛇一缠过后，早就歪七扭八四处乱飞了。平常很喜爱的绣花鞋，已经看不出式样了。
只那双眼，亮得惊人，如同星辰皓月，皎皎生辉。
一路走回的路上，纷纷有人注目，琉槿开始还以为是她那身引起的，可等她细看，才发现，路过的苗人，他们的眼睛都带着羡慕看着她身后纠缠不休的两条蛇。
容夏笑着解释道，“只有五仙教弟子，才有资格得到女娲大神的认可，学习驭兽之术。”
容夏详细的解释了下，“五仙教的驭兽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的驭兽，针对的是寻常野外生存的虫兽，而我们所修习的，是上古大神女娲娘娘所传下的驭兽之术，我们所驭使的是灵蛇，这些灵兽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若它们被我们献祭掉，必然会回到女娲大神的身边，等待我们重新召唤。”
......好吧，不死生物一样吊炸天......
就这样还能被压制在蜀地，偏安一隅，五仙教没野心也是可怕......
“等你内力渐长，便可陆续学习另外四种驭兽之术。”容夏说着，俊秀的眉不安地蹙成一团，“你的内功还是停滞不前吗？”
琉槿点点头，她直直看着容夏的双眼，“师傅，若我的毒经一直这样，我怕是以后帮不了师傅什么忙了。”
容夏不忍心的别开头道，“没事的，你可以修习毒术的，我们苗人的用毒之术也很厉害，你学会了，就算毒经只有一重，也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而且，你还有双生蛇，双生灵蛇是女娲大神的子民，有它们的保护，你不会有事的。”容夏郑重地说。
......好吧，女娲娘娘万岁，她的子民多物种繁衍生息......何其壮哉......
***
自琉槿学会灵蛇引之后，她的日常生活，便是修习内功，锤炼轻功以及教导灵犀。
灵犀学习苗语进展比她快，显然语言天赋不错，而且内功入门的也快。
半年过去，灵犀的毒经第二重的时候，琉槿的毒经还停留在第一重，容夏实在惋惜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内功在人体内冲突，本就是兹事体大。
曲云教主的身体一日日的缩小，一直到如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身形才停止变化，她面目如霜，整天把自己关在祝融神殿。
艾黎长老忙成了狗，不仅仅要顾着五仙教的教务，还有教导教主的武学。
琉槿闲着没事，除了去天蛛殿看容夏之外，便整日里看书习字，随着教内的医师学习医毒。
树屋后面被她整理出一块空地，种植了些常见的草药与花草，闲暇时光，便一个人在这里静默的读书习字。
前世碌碌无为的半生好似一场雨，雨歇过后，人生便再无其他，就连回忆，都苍白几许。
她之前寄给柳静海的信，很久之后才收到回信，信的内容也极其简单，就是一个谢字。显然这个字不是对她说的。
琉槿偷偷的将这信笺送给唐书雁，至此以后，唐书雁所统领的塔纳一族，便退守蚩尤神殿，以仙踪林为限，不再有事没事的就找五仙教的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Chapter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