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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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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七年的上海滩,繁华一片。
长长的电车在轨道下拉长了一条轨道,开车的是一个上海人,扯了嗓子汗了两句,叫人上车,门一开,一群人一拥而上,挤的那些女人怎么都上不去,就用上海话骂了起来,被印度人骂了几句,就不敢再叫扯了,悻悻的上了车子,找了个空位站定。
抬眼看看天空,莫西俊用手遮挡住了眼睛,有点刺眼,这天空好像更蓝了.
这些日子,他总感觉自己老了很多,刚走上码头,太阳已经开始落山,莫西俊抬起手掌,遮住了太阳光,顺着那些阳光,走过去,刚好有一个女子,和他擦肩走了过去,他刚回过神,想回头看看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这个码头上了。
一道金色的光从码头的海面上直接照在莫西俊的脸上,有些苍白。
“莫先生。”经理赵孙芸打断了莫西俊所有的思绪,“夫人来了。就在办公室里等您呢。您是先过去看看夫人呢,还是直接过去看码头下货,然后再去办公室呢?”
莫西俊感觉有点冷了,上海晚秋的还是渐有凉意的,他紧紧衣领,说:“跟我去码头看货!”之后赵孙芸就跟着他往码头上走了,老鲁正带着工人加紧卸货,看见老板过来了,嘱咐了工人几句,赶紧迎过来,赵孙芸走上前两步,挡住老鲁:“记住!这批货你该知道的!不能出丝毫的差错,否则你老鲁就给我自己跳到这黄浦江里去!”
“赵经理!您就放心吧,我老鲁在这码头上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莫先生的货,我懂。我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恩。”赵孙芸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好好干!跟着莫先生干的,你该知道。这上面是谁。下面又是谁。这上海滩的水深水浅,全都在这黄浦江的码头上,你老鲁是该明白的。多余的话我不多说。看好你的人!”
莫西俊穿了一件黑色风衣,上了码头,虽然已经是晚秋了,但还是有些凉意的,莫西俊收紧了衣服领口,大眼查验了一下这批货,对于赵孙芸做事,他还是放心的,在这码头上混了也有些年头了,赵孙芸他们两个的合作是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的。
莫西俊走到一个货箱跟前,找了一个扳子,把货箱轻轻的撬开了一个小口子,手指伸进去,拨开上面盖着的蒲草,只看了一眼,便又盖上箱盖,命人将其立刻封死,这才走下了码头,往码头顶头处那间小办公房里走去。
看见了阿念,他一个下午都没有笑过的嘴,终于笑了。
阿念帮他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道:“西平刚来电报了,说是已经到香港了,再过五天就可以到上海了。我算了一下电报来的日子,这样一算,刚好晚了四天呢,可见的,幸好只是晚了四天,可不就是西平明天就到家了吗。我在家赶紧就叫人准备收拾一下,赶紧叫张叔叫了车送我过来,就赶着给你说呢,生怕你晚上回来晚了,再给忘了,耽误了呢。”
莫西俊笑了笑,道:“那没事的。你打电话过来这里给我都行了,还叫你这么老远的跑来。”
“没事。”阿念微微一笑。
一九三七年的初春时节。
莫西俊和夫人在码头接到了二弟莫西俊。
留洋归来的莫西平,以为上海将是他的新一个开始,他所学所用,将能够在这个舞台上展示出来,他没有想过,这里早已是满目苍痍,即使在努力,也终究无济于事。
但他的满腔热情已经回来,不容任何人质疑。
包括他的大哥莫西俊,整个上海滩都在看这个这个少年。
这个在日后翻云覆雨的孩子,在这个世界里,他成了生活的默哀品。
外滩码头上西俊一身黑色敞口风衣站在外滩上看放眼望去。
阿念坐在车子里眼看着窗外冷风瑟瑟把西俊冷的直打颤,忙是把西俊:“我给你暖暖手,都是初春了,还这么冷。”阿念感叹初春的季节天却突然冷了起来了。
“怎么样?要不进来吧。看你还跟我打赌不了。”阿念一面给西俊搓热了冰凉的手,就想到了他们早上打的赌。
西俊指着外滩上的码头一派豪言壮语:“看着吧,这里早晚有一天是姓莫的!”
“打赌,打什么赌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阿念一下甩开西俊的手装出生气的样子:“既然都不记得了,那就别理我了。装什么装!”
西俊马上笑着把手硬是塞进阿念的旗袍的衣服领里。
急的阿念直接喊叫了说:“有人,这么多人呢!”
“哪里没人。”西俊向四周看去,“你看看这里谁敢说什么,你是我老婆,我跟我老婆在取暖谁敢说什么!”
阿念拿手指头在那西俊额头上一戳:“你就知道冲了我怒,平白的说句话,你也怒。”
码头那边,西平早已一身西洋打扮的衬衣毛衫,眼睛上带着一幅黑色墨镜,正站在码头船上往四处看来看去。
你看!你看!” 阿念眼看着西平走来的身影,当下就从车里伸出手想西平招手,“西平!西平,在这呢!”
“哎!”西平高兴得站在码头上使劲给阿念他们摆手,“大哥!大嫂!”
“西平!西平这里呢。在这呢,快点!”西俊站在车子外面不停的向西平摆手叫他。
西平如同和孩子般的拎了行李跑过来过来,站在那里,简直让阿念和西俊认不出来。
阿念看西俊站在外面,当下就命令他:“怎么样,都站在外面了!还不给留学生拿行李呀!
西平马上笑笑:“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大哥”
“没事情,大哥给你拿。”西俊拿了行李在外晃悠,立刻被阿念叫进了车里。
坐在车里阿念忙像西平说:“我告诉你,西林他们现在可都在家里等你呢!”
吃饭前,西平和大家分别给父亲莫玉东上了一株香。
“西平,你现在也算是留学归来了,怎么样,找到事做了没有。”饭桌上莫西俊忽然给西平布菜,“要不去大哥的公司帮忙吧,我们准备在外滩码头开个工厂,你去给我在那先管一下。”
“不用了。”西平立刻就说,“我和几个朋友商量好了,我们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西平说完这话立刻埋头吃了一大口米饭。
站在客厅里的张妈接了一个电话,立刻将这个电话传给了西平:“二爷,找您的电话!”
西俊奇怪了,西平才从日本回来,怎么就会有人找他呢,何况西平进门到家不过才两个小时的时间。看西平接了电话立刻就穿了衣服要走:“谁呀?这么着急,等吃了饭再走也不迟。”
西平顾不得说什么,抓了件衣服冲着西俊喊了声:“大哥,你的车我先开走了,我急的很!……”
眼看着西平连饭都没多吃,椅子都没坐热,就出了门,大家也不免有些过奇怪。
就连平日一贯不多事的兰子也说:“这个二爷也正怪的!这才进的家门,眼下连话都没说几句,就被一个电话给搞出去了!”
“还是个神秘的电话呢!”西林坐在一旁的沙发里就又是一阵玩笑的话。他太了解二哥西平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西俊也觉察出来西林话里话外的意思。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西林警觉的起来就走,“可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当然明白西平这是干什么去了,但他答应过西平替他保密。
大家都听见了那急匆匆的汽车鸣笛声,西平迅速将车开出了莫家的府邸,赶往了法租界内一个弄堂里。
“你怎么才来!”一个学生装扮得年轻人一把就拉住西平往里面的弄堂里走,“人家都等你半天了!”
听到陈名又在抱怨,西平就不高兴了,这一点他和大哥西俊很相似,都不喜欢听话,更不喜欢别人说自己。
陈名是他在日本留学时后的朋友,不过没上完学就跑到苏联了,谁知这小子不久的时间竟然又跑回了中国,并且还有声有势的搞起了□□游行会,组织学生积极参加抗日游行。
这便是西平为什么非要提早回来的原因,他在日本看透了日本人,所以他告诉自己要回把自己学到的东西运用到陈名的组织里。
当他听陈名说那个她已经等急了,他就立刻显现出了忐忑不安,赶忙往那间出租房跑。
说是一间出租房,那简直就是抬举他们了,不过是间别人不要的破旧房子给他们了,西平又给他们慷慨了些钱,才足够有了这不大的两间房子。
外面的小院子倒是很不错,西平很喜欢,就也买了下来。
就像陈名说的:“谁让他小子有钱呢!”
“今天喝什么茶?”
“小子!叫你呢!”西平站在院子里正在思索他的问题,就被陈名一个拳头给打断了。“人家春兰叫你呢,问你今天喝什么茶呢,你怎么也不吭声呢。”
西平回头一看,木春兰早已经站在门口了,恬静的眼神淡淡的看着他。“不好意思,我刚想事……没听见。”西平每次看见春兰那忧郁的眼神,他就害怕。
“没事。”春兰说完,就回了屋里给大家沏茶。
西平忙是把从家里带来的高级茶叶递给了春兰:“喝喝看吧,听说还是中央要员喝的茶呢,我从家里拿来的。”
“你小子才回来多久啊!”陈名又从后面一个拳头打醒了西平,“都快把你家搬空了吧!”
一提到‘家’这个字,春兰就又难受了。
“你看你小子,人家春兰大老远从日本跟你来了中国,你小子倒好,把人家木小姐仍到我这就跑了。好歹你倒是给人家春兰个说法也行啊!”陈名总是喜欢管西平的事,而西平却最不喜欢他管自己和春兰的事情。
西平知道,春兰是日本人,在日本读书时候,春兰便是全校最美的女孩,温柔的像水。
之后春兰跟了他,他要回国,春兰不顾全家的反对跟着他这个小子来到了中国。
每次想到这里他都头痛,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给。”春兰一双手将一碗茶推倒了西平的面前。
喝完了茶。西平和陈名商量了一下一次游行的路线图。西平决定利用自己家的关系去找几个记者来,陈名便拿着路线图去找阿张他们,也好让阿张把游行时后走的路给那些“□□会”的学生们通知下去。
西平和春兰一路散步走到了黄浦江边。
西平春兰的眼睛里看到了思乡的感受,他太明白了,在日本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家乡。何况春兰这一来,或许永远都回不去了。
“春兰,我想把你介绍给我家人。”
春兰彻底被西平的话怔住了,那双单纯的眼睛始终看着西平,似乎渴求什么。
“我想告诉他们你是我留学时后的同学。”这话的意思就是让你以中国人的身份走进我的家庭。
“可以吗?”尽管春兰是个日本人,但她的中国话丝毫不蹩脚,但却唯独这句。
西平想,只要有办法让春兰走入他的家庭,春兰便会得到他的家中所有人的喜爱,包括一向与日本人不合的大哥西俊。
西平给春兰说的话就此耽搁下来,直到过了几天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