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源儿

17、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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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溪到底还是被救醒了。
　　大夫搬开阿溪的眼睛，瞳仁很好，并不是放大的，眼睛有点肿。大夫说：“她有点累了，幸好她错服了药，这下没事了。我给你少奶奶开一些安神静心的药，就好了。”
　　谈母站起来，点头恩了一声，就走了。
　　只剩下阿念陪着她。
　　阿溪侧着身子，不想把头扭过来，阿念不肯走，就那么坐在她身边，阿溪伸手拉了一床被子，蒙在头上，不说话。
　　在被子里，她用手把眼泪擦了。
　　阿念塞给了她一张手绢，塞进她的被子里。

　　阿溪一下子从被子里爬起来，抱住阿念，叫了声：“姐姐！”
　　阿念抱住她一直没有松开。
　　“姐姐。”阿溪有很多话想要是说，就是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怎么说。
　　“爸爸死了！谈家茶园也被烧了！你知道吗？”阿念推开阿溪，把她抱着看着在自己眼前
　　阿溪一愣。
　　眼泪就掉了，坐端正，睁大了眼睛认真的看着阿念问：“真的吗？你没骗我！”
　　“伯父都去了！我能骗你吗！”
　　“恩。”阿溪低下头。
　　那一刻，她忽然异常的冷静，很冷静，伯父都死了。
　　她开始忽然有了一丝想笑的感觉，爷爷死了，阿光被抓去了当兵了，如今茶园被烧了，竟然连鼎鼎大名的谈思平都死了，阿溪想到昨晚自杀时候想的，她不知道这是老天捉弄自己还是什么，她想死，没有死，醒来后却听到谈思平死掉的消息，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很可笑，让她很想笑一笑这个可笑的世道。
　　尽管他不该笑，但她真的觉得太可笑了，张成伟！这个她恨在骨子及的男人，睡了她，又杀了她的爷爷，又将她送到了吴司令那样一个男人面前，又将她逼上了绝路，如今他的父亲又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谈思平，她心里早就当了这个认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
　　谈思平待她和阿光的好，她是可以看得到。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看样子是在擦掉一些眼泪，镇定了一会，才又问：“又是张家！”
　　“不是！”阿念却突然说。
　　“那是谁！？”阿溪这次道惊的彻底，她刷的从床上跳起来，跪在床上。
　　“吴司令！”
　　阿念的话如同让阿溪被当着很多人的面打了一个巴掌，五个红色指头印子，红肿红肿的，她绝不相信这是真的，尽管昨晚给吴司令打去那个电话她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但她都可以接受。
　　吴司令即使与她没有爱，但绝不会害她的家人。
　　“不可能！”阿溪直直的坐着。“吴司令他是答应过我的！还说要帮我把阿光从军队调动回来，我都不奢求其他了，从我听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张床上睡觉，我都不想那么许多了，我只想阿光如今都走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会烧了谈家茶园！他只是在和张老板合作！我也只是稍稍知道一点点，那个张老板想买谈家茶园，爸爸不肯卖，他只是在帮张老板而已！”
　　听到阿溪说的这些话，阿念简直就懵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谈家的仇人，阿溪的情人。
　　她只想狠狠的给她一个巴掌。
　　阿念狠狠的看着阿溪。
　　阿溪一直在给阿念解释，她摆着手，像个孩子一样，感觉自己做错了事，再也不是那个和吴司令在床上欢娱的女人，也不是偷钱，赌博的女人了，现在的阿溪干净可怜的像个孩子，只想用自己的话告诉自己的姐姐，她是干净的，她是值得同情的：：“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才去找的吴司令！但有一点！他帮我办到了啊！他把阿光弄回来了！要不是他，阿光怎么能回来了，怎么能从北平那个破地方回来呢！”
　　“阿溪！”
　　听阿溪说了这么多，阿念彻底瘫软了，一下子就坐下了，一字一句的道：“你真的错了！走错了好多步！阿光的回来是他自己偷跑回来的。”
　　“啊！”
　　阿溪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你骗我！”
　　阿溪简直疯了，她这么拼命努力做的一切，甚至因为她而害死了爷爷，甚至如今连谈家茶园尽数被毁，父亲也被气到吐血而死，只是为了当时张成伟的一句：‘阿光被抓到了北平当兵去了’，只为了这句话，她付出了比整个自己，如今姐姐却突然告诉她，阿光不是被吴司令放回来的，而是自己跑回来的，而吴司令就是幕后的指使，张老板所做的一切，烧毁谈家茶园都皆拜于吴司令之手，而她却与这个男人同欢在床上，甚至做了他的女人。
　　忽然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属于哪个男人的。
　　为了阿光，她失去了爷爷。
　　为了吴司令，她做了谈家的叛徒。
　　她被撕扯成了两半，硬生生的两半，她无路可逃，她撕扯着被子，咬紧嘴唇，拼命叫喊：“这不可能！他答应过我！帮我报仇！爷爷是张家杀的！我要替爷爷报仇！他答应过我的！”阿溪拼命的撕扯着被子，把头发扯的很乱，把头往墙上撞。
　　嘴里还是一直在念：“他不会骗我的！”
　　阿念抱住阿溪，把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身子里，抚摸着她的头发。
　　“溪儿你真的错了！”
　　“无论是吴司令也罢！还是张老板也罢！这一切都是日本人做的！他们才是幕后的主谋！你知道爸爸为什么不把茶园卖给张老板吗！不是因为他是张老板，而是因为他不是张老板，他身后的老板是那个日本人！吴司令他们都一样，再给日本人卖命！”
　　“日本人？”阿溪抬起头。
　　满眼泪水，像个孩子一样。“那爷爷呢？”
　　“也是张成伟借日本人之手杀的，目的只是为了给谈家一个警钟！”
　　“怎么会是这样呢！”
　　“你告诉我那个日本人是谁？”
　　“告诉我姐姐！”
　　“他是谁？”
　　“我要杀了他！给爷爷报仇！”
　　“我要杀了他！给爷爷报仇！………报仇！………”说完这句话，阿溪的头重重歪倒在床上。
　　也许她真的太累了，累得就这样倒了过去。
　　阿念将她安放好在床上，盖上被子。
　　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坐在床头，嘴唇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