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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蝴蝶面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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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相互看看,心照不宣。
老四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小孩儿哪来的?环顾四周,显然没有人和他心有灵犀,老四体谅地掠过了这个问题。
次日,吕大志再见到两位客人的时候,蒙儿摘了篷子露出一身鲜红光亮的锦袍,蹬了双小小的黑云靴,短短的朝天辫恨恨地往上顶,憨憨地打了个哈欠。
贺子章竟是一身雪白,身穿寒山玉丝衣,腰环五柳七星带,脚踏祥云白靴内藏腾龙银丝绣,用一条锦白缎带蒙上双眼,系在脑后,与束起的漆黑长发相得益彰。
昨日未曾显露的孑然风骨倾泻而出,浑然天成的遗世独立!
吕大志心里默道:可惜了!
贺子章察觉吕大志拍了拍蒙儿的头,蒙儿朝天哼哼了一声,边开小步子找花猫吃饭了。
“吕兄这些年可与东五关有所往来?”
贺子章语气淡然,但吕大志凭他昨日所说也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所图,心里衡量道:“没有。祁天择盘卧蛟龙山将东西五关相隔开来,从不让人横纵。东五关自称边陲第一关,又因为我等与祁天择私交甚好,被东五关视为匪类。”
“原来如此。”
“贺兄何有此问?”
贺子章脸撇向吕大志,吕大志一惊,那一刹那,他甚至以为贺子章是能看见他的!
甚至,他已经感受到了贺子章犀利深沉的目光!
他仿佛看到一双狭长的眉眼,漆黑的瞳仁放出慑人的光芒!
贺子章微仰起脸,轻声说道:“大禹新的地理图志上,已经没有了西五关这个地方。”
听得贺子章淡薄的话中那些许悲怆,吕大志如若雷击!
他一霎那想到了花猫沦落西五关时眼中的震惊,想到了这么多年越来越少的过关人,想到了屡屡侵犯西五关的不明人物。
“不可能!朝廷不会允许边关有如此大的缺漏!这与自毁长城无异!”吕大志脸色惨白,却紧紧绷着神经。
贺子章隐隐露出一丝怜悯:“我只问吕兄一件事,近几年可有新的货商来过西五关。”
没有!!出关入关来来往往总是那么几个人。
“我是误闯进来的,西塞十关自开国以来便是大禹一线屏障!
二十年前,西漠让波云、屋长和大禹都元气大伤,西五关在蛟龙山外围,自然不如东五关,更是被血洗了一次又一次。祁将军力挽狂澜也交代在了这里,之后.....”
“回朝那年,就已经没有西五关了吗?”吕大志喃喃自语,苍然无力。
“年轻一辈的人自是不知道的。”
“呵呵,那为何还留着,给边关开豁口么?”
“想必,是东五关吧。”
吕大志明了,一旦西五关荒无人烟,这里的住所便空了出来,为了不让别人混进来就拿他们在这些人塞着么?
还顺便缓冲攻击,有功他们拿,有过再顶出来,真是一番好算计!
西五关,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一扇窗纸。
即使存在,也没有必要出现在地理图纸上吗?
吕大志心里苦笑,难怪老四一眼就能看透贺子章不是来找他们的,难怪花猫他们对贺子章那么有敌意!
合着,整个关口就只有他不知道西五关已经是东五关的附庸了么!!!
“此事我本是不想愿告知吕兄,可是,所托之事过大在下冒不起这个险。”
“我明白,若不是你说,我还说不定被他们几个糊弄什么时候呢!一个个都跟我这儿耍戏了!”
吕大志抹了一把了脸,隐隐看开,这些年他没有欠朝廷,只是亏了这些个跟在身边儿的兄弟。
“吕兄看开便好,当下,是不是该带我见见这儿的高人了。”贺子章戏谑道。
“哈哈,什么高人!”吕大志谦虚面上却是一副嘚瑟。
山穷水恶的地方自然就有穷凶极恶的人,被发配边疆的有不少河吕大志他们交好,直接留在了西五关。
贺子章自失明后耳力更上一层,即使内力过他数倍都不一定有他敏锐,何况这样的人本就太少。
昨日,吕大志他们商议教贺子章听了个干干净净,花猫他初交便已猜到他是几年前盛名一时的奇盗卢丁,那极为聪睿的想必是失踪已久的吴一策,只是那语气颇为凌厉的人他仍不确定,星门乃是皇军麾下,一般的人线是不可能打听的出来,不怪这些年西五关不倒。
想来,也是被人忌惮的。
贺子章跟在吕大志身后,嘴角抿起微笑。
这一边,三个老大不小的人围在蒙儿身边直勾勾盯着蒙儿可爱至极的小脸,蒙儿一脸不愉。
爹爹最近老把自己支开,哼哼,看他回头不找可大大告状!
老四书生咳了咳准备套话:“蒙儿啊,你爹爹真的决定把白神骆给我们?你舍得不?”
蒙儿抬起眼瞅了一眼笑容可亲的老四,撇了撇小嘴恨恨地说:“他的事,我小孩子家又管不了。”
“你是他儿子你怎么管不了。”老四笑呵呵地坐下。
蒙儿显然心情好了些,骄傲的抬了抬圆润的下巴:“说吧,啥事!”
老四嘴角抽了抽,显然这句话脱离了他的思维。
这小孩儿未免太早慧!
“贺蒙儿啊,你现在几岁?”
蒙儿小脸皱了皱,这名着实不太顺。
“我小名叫蒙儿。”
“哦,那你大名呢?”
蒙儿瞅了一眼老四,摇头晃脑道:“你叫我小名就好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爹爹说不能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老四牙痒痒。
花猫凑了凑:“我不算陌生人吧,他们和我一起的,都不算陌生人。”
蒙儿皱着眉颇为认真地想了想:“可你们不是亲兄弟吧,我爹爹说江湖上的兄弟都不靠谱的,我认识你又不认识他们。谁知道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万一你被骗了不是连累了我。”
花猫道:“我们认识好几年了,绝对可靠!”
蒙儿晃了晃脑袋叹息道:“你啊!真是不知深浅!江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才认识几年连身家背景什么都不清楚就敢拜把子了。”
说着指了指不动声色的老二:“你看他多像一个山大王。”
又指了指书生:“你看他多像个人贩子。”
花猫觉得这有意思:“那我呢?你看小爷我像什么人?”
“我不是认识你嘛!你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
老四见蒙儿小大人的模样开口幽幽说道:“奥?你才认识他几天,他什么为人啊!”
蒙儿一扭头:“哼!不告诉你。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老四肝疼!
“你爹爹有没有跟你说过对长辈要有礼!”
“我爹爹只说一个诚心诚意和你打交道的人会先报上自己的姓名。”
老四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我叫老四!”
“我叫蒙儿!”
吴一策哭,跟小孩问个名字都这么难,这世道是怎么了!
吴一策心横了横道:“我叫吴一策。”
“唔。”蒙儿颇为震惊:“你就是‘算无遗策’吴一策?”
这回震惊的就不只是吴一策一个人,他们几个都震惊了!
这小孩子才几岁,分明一个奶娃娃连消失这么多年的吴一策都知道!
贺子章每天在给他儿子灌输些什么?!!
蒙儿知道面前的是佩服许久的人物,竟然有些腼腆:“喇个!我叫殷酒,其他的就不能告诉你了。”
“你爹姓贺你怎么姓殷?”花猫有些奇怪,莫非不是亲生的?
蒙儿看白痴似的瞅了他一眼,吴一策倒是不说话了。
殷这个姓氏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哪儿不舒服他又有些说不上来。
“蒙儿,说什么呢?”
贺子章和吕大志进来,不同的是吕大志手里拿着一个铁盒子,原来贺子章和吕大志刚出门,铁铺就把东西送来了。
那盒子上的花标花猫他们认识,一猜就知道贺子章面具已经做好了。
心里不免诧异,以前在刘老头那个打个东西他都推三阻四,这次未免有些过于利落了。
“没想到给在下做面具的竟然是刘长老,西五关当真卧虎藏龙!”贺子章摸了摸面具,面具不大刚好遮着双眼,两边卡在耳际护住了命穴,下弧绕过脸侧抱住下颌,上刻许多浅淡纹路,却不显花哨。
十分精致的蝴蝶面具!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老二解说道:“这好像是老头儿的私藏,不是新打的。”
“.......”
猫儿和吴一策没有接话,只是目不转睛看着贺子章,这一群人里贺子章实在是太出众了!
不只大漠,在整个中原贺子章都实在出类拔萃!
终究是可惜!
蒙儿凑在贺子章身边,盯着老二边看边说:“爹爹,这个大叔剑眉厉眼,额高唇薄。一副‘我身上杀气很重’的样纸。”
幼稚的语音喃喃响起,在场的人又好笑又好气。
蒙儿说到最后压低了声音,但在场的都是些什么人,蒙儿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贺子章出声笑了笑:“我想了一夜都不知道西五关老二是何许人也,原来是秦兄!”
“你!!!”秦老二冰山似的脸,裂了。
贺子章浑不在意,迤然轻嘲道:“秦、孟、吴、卢。江湖上的高人都被逼在西五关了吗?”
贺子章虽只道破四人姓氏,但和直接说名字没有区别!
蒙儿露出夸张的表情:“哇唔!”
贺子章笑着把他抱了起来:“如此一来我便放心多了,本想滞留几日,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吕大志皱着五官:“贺兄弟......”
“吕兄放心,在下绝无恶意。诸位在此也不辜负在下跑这一趟,我在中原尚有要事处理,这儿就交给吕兄我放心得很。”
你放心老子不放心!吕大志腹诽。
贺子章如此放心无非是因为他所知道的这几个人都与朝廷有或多或少的仇怨。
这次牵扯到他们承认的老大,简直是.......好极了!
贺子章心满意足地告辞,吕大志本想送他一匹马代步,贺子章婉言谢绝。
像来时那样,大斗篷抱着小斗篷不一会儿消失在一片沙尘之中。
“没想到他轻功也如此之高。”吕大志感叹。
“在我们这地方穿白衣还能一尘不染,你们见过几个?”秦老二冷笑。
“对了老二,你姘头怎么说?”吕大志突然想起给秦老二安排的事情。
“贺子章说的没错,星门确有异动。想必,要开始了。”
这时,花猫虚步过来先是看了眼毫无人踪的关口道:“三哥回来了。名单确实是老爷子给他的,不过.....”
“不过什么?”
“老爷子说他不是贺子章。”
吴一策一惊顿时走过来:“还有呢?老爷子有说他是谁吗?”
花猫被吴一策的神情所摄摇了摇头:“老爷子说他可以信任。”
“那贺子章呢?”
“出浩沟的时候被星穴的人发现受了重伤,现在在天泽寨养伤。”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替贺子章来的!
是祁天择安排的!
“能取得祁天择和老爷子的信任定然不会是朝廷的人。”吕大志悻悻然“不过他为什么不直说。”
“老爷子既然没有说他的身份,自然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还是糊涂一些好。”老四书生冷冷说道。
众人回去的路上秦老二落后老四半步,低声说道:“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吴一策回了一句:“那孩子姓殷。”
“殷?”
“啧!五年前,蛟龙山。”
秦老二倒吸一口凉气,顿了顿:“那那面具本就是.....”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