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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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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越在一旁看着少恭惬意得微微眯起的眼睛,忽然想起了他前世的样子,印象中似乎甚少见他露出开怀的笑容,或许因为目光总是落在屠苏的身上,对少恭的印象总是停留在一个稳重可靠的同龄人形象,从来也不需要他像担心兰生和屠苏那样牵肠挂肚,反而是一个遇到问题时可以全心依赖的人。
他总觉得屠苏因为身世的缘故从小受到师兄弟们的排挤,又加之焚寂的影响,变得郁郁寡欢。到如今,才发现原来总以微笑示人的少恭,也不比屠苏轻松多少。也许他与屠苏真的是这个世上最为相似的两个人,只是最终两人却选了两条截然相反的路。
“师尊?”少恭目光有些讶异地看着陵越,刚才他是在走神吗?
“……”陵越收起心思,淡然地说道,“苏离已经将入门剑法的大部分都传授给了你,那便先演练一遍给我看。”
“是。”少恭有些不明所以地依言将入门剑法操练了一遍下来。
“嗯,”陵越点点头,“动作是到位了,不过精神不够集中,虚软无力,只能算是花架子罢了,苏离平日都是如何教导你的。”
“少恭惭愧,并非师兄的错,是少恭天资驽钝。”少恭执剑站立一边,态度恭谨。
“若往后依然是这种状态,便难以继续修习接下来的剑式。从今日开始,你便白日在这屋后,对着眼前昆仑群山打坐入定两个时辰,手举弟子剑站立两个时辰,夜间在书阁秉烛抄写三遍《黄帝内符经》,等你的剑式有了气力,再接着下面的学习。”
“……”少恭愣愣地看着陵越。
两世都没见过少恭露出这副呆滞的表情,陵越挑眉道;“怎么,你觉得做不到?”
少恭有些敷衍地笑了笑;“一切听从师尊吩咐。”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苏离果真是学到了寞华的精髓,拿人当牲口来训练。
陵越自然很满意少恭的配合;“现在就先开始入定,不可轻易走神,我会在一旁把关,若有一丝分心,便再加一个时辰。”
少恭心下一口老血吐出,面上少不得依然笑的从容;“少恭谨遵师尊之命。”
陵越果然在少恭身侧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还让屋内的含光将他的棋盘搬了出来,就在少恭身边品着热茶,吹着山风,对着一盘黑白棋局独自博弈。
“宇宙在乎心,万化生乎身……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
少恭闻言敛起神思,双目闭阖,一时间天地寂静,唯有这昆仑之巅的小小乾坤,和这身边的……
“何以不能静心忘我?”
少恭暗叹一声,微微舒出一口气,放松身心,不再多想。
陵越摩挲着指尖的黑子,目光投向一边面目恬静的少恭。
陵越不知道为何早已化为荒魂的少恭会重新出现在这个时代,他又有何目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个变数把握在自己的手上,将他收为弟子,只是为何更好地掌控少恭的行动,也是为了提防他做出前世那般的疯狂行为,纵使自己是总归会离开的人,对于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的留恋,然而对这天墉城的一草一木,他皆倾注了极深的感情,不愿它遭到如琴川一般的命运。
一声清旷的鹤鸣,打断了少恭的冥思,他睁开了双眼,此刻已是日上中天,四周已经没有了陵越的身影,只留下了桌上的一局残棋,少恭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怪人。
他缓步走进屋中,只见苏归趴在案几上无精打采地拿筷子划拉着案上的饭菜,陵越端坐在一边捧着一本书,淡淡地瞄了一眼苏归;“吃没吃相,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侍立一侧的含光闻言也对苏归说道;“若苏归不满意后厨的手艺,明日师姐我亲自为苏归下厨,烧一桌好菜如何?”
苏小归立马来了精神,挺直腰背,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多谢含光姐!苏归觉得后厨师傅的手艺真是极好的!”说罢低头呼噜呼噜地大口大口开始吃饭。
少恭抽了抽嘴角,走了过去。
陵越见他来了,说道;“今日做得不错,入定了两个半时辰,先用过饭,休息半个时辰,下午继续。”
“是。”少恭低声应道,走了过去,在苏归的对面坐了下来,举筷用膳。
苏归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少恭;“少恭哥哥,你看起来不是很好,要多吃一点啊。”说着夹起一大筷子的白菜叶放进了少恭的碗中,笑眯眯地看着少恭一脸求表扬。
少恭看了看碗中的菜叶,也挟起一筷胡萝卜丝放进了苏归的碗中,笑得比苏归还要纯良无害;“胡萝卜明目,苏归你常要看书,得多吃一点。”
偷鸡不成蚀把米,苏归耷拉着脑袋扒拉着胡萝卜丝,一脸愁眉不展。
一旁一脸专心地看着书简的陵越几乎要笑出声来,眼看就要破功,他轻咳一声,说道;“苏归,食不言。”
两人这才安静下来专心用膳。
午后,苏归支着下巴,昏昏欲睡,坐在一边看书的少恭见陵越背对着他们静心打坐,便将苏归抱进了怀中,苏归睁了睁眼睛,少恭食指抵唇嘘了一声,让他安下心来闭上了眼睛睡觉。
将熟睡的苏归安放在席子上盖好毯子,少恭放轻脚步就要向屋后走去,突兀地响起陵越低沉的声音;“苏归与你倒是颇为亲昵。”
“……”少恭转过身来对着陵越的背影说道,“苏归性子开朗,对谁都这般亲近,不过唯有师尊和大师兄,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说,这寞华是在吃醋吗?
屋外阳光和煦,少恭站在阳光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举起长剑。
陵越透过纱窗瞥了一眼屋外的保持着举剑姿势的少恭,转头闭上了眼睛。
入夜,书阁。
少恭放下笔,按了按有些酸涩的眼角,望了望窗外乌沉的夜色,想必这时刻众人皆已入睡了吧?
他缓步走出书阁,回到房中之时,从窗外飞进一只通体泛光的符鸟,落在了少恭的掌心。
【赵政的所在已经查到,不过青玉坛内防范森严,无法安全将人救出,先生有何良策?或许先生能早日回来,设法救出赵政?】
早些回去?也未尝不可。少恭沉思,之所以不将龙渊交给星沉,是担心那坛主出尔反尔,背离当初的承诺,继续挟持赵政威胁自己,手中持有龙渊,也是为了让坛主有所顾忌。不过,青玉坛始终不是久留之地,还需设法早日救出赵政,玉姬能力有限,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亲自去。
当初留下来是为了抹去自己盗剑的嫌疑,避免天墉城的追查,如今看来,天墉城中除了寞华,其他人对于自己都已经打消了怀疑,不过此时尚且不是贸然离开天墉城的时候。
对于寞华,他尚有疑惑没有解开,比如为何他始终不肯以真面目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何寞华会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戒心,还有,最大的问题,就是天墉城这个变数。
前世的天墉城传位到涵素真人时,不过第十一代,可是一千多年前的今天,天墉城却早已发展了数百年,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他走到窗前,借着朗朗清风,想抚平纷乱的思绪,却看到月下一抹身影若飞鸿一般越过天墉城中重楼宝塔,向着后山的方向飘然而去。
“寞华……”少恭皱起眉头,这午夜时分,他去后山做什么?
他决定跟上前去一探究竟。
保持一段足够的距离不被发现,少恭顺利随着陵越来到了后山,只见陵越穿过一处密林,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之前,他一挥袖,消去了山洞前的禁制。
苏离说这后山之中的禁制皆为困住妖邪,可如今看陵越所为,似乎并不仅仅如此,少恭屏息看着陵越走进了山洞之中,久久没有出现。
若贸贸然上前查看,必然为戒心甚重的寞华发现,少恭只能守在僻静处,等着陵越出现。
时间过去许久,少恭几乎困乏之时,陵越的身影才从山洞口闪现,只见他重新为山洞上了一道封印,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陵越离去,少恭从角落中走出,回头看着山洞若隐若现的印光,微微皱起剑眉,这寞华,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