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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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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执剑长老!”在场的所有天墉城门人整齐划一地恭敬拱手道,呼声响彻云霄。
只见那男子一身蓝色广袖道袍,配着一把古朴宝剑,腰间系着纹饰简单的勾连云纹玉佩,一头乌发高高束起,饰以一根通体莹润的白玉簪,此外不做过多繁复修饰。
再看男子的容颜时,少恭便有些震惊,他一直以为云岫真人已经算是颇为驻颜有术,如今以这寞华真人的道行看来至少也有近千年修为,却依然是一头黑发的青年模样,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其通身的仙家气魄远远超出一个门派长老程度。没想到寞华真人的修为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们自行修习,不必多礼。”寞华颔首,随即抬手示意弟子们各自练习。
弟子们闻言便知道寞华真人是要考核他们的修行成果,便纷纷散开专心练剑,希望能得到寞华真人指点。
“师尊尊!”苏归挣开少恭的手,越过人群跑到了寞华真人面前,飞扑到他的怀里,“苏归好想你啊!”
寞华真人的嘴角泛起笑意,将苏归整个抱起;“你的师兄们都在这里,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苏归在他的怀中把玩起了他的鬓发,嘟着小嘴巴嘀咕道;“可是师尊尊你好久没回来,苏归忍不住啊!”
“知道你委屈。”寞华捏捏他的小鼻子,“师父这次回来,一定多陪陪你。对了,师父布置的功课,你可都有按时完成?”
“功课啊……”苏归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心里有鬼。
“嗯?”寞华拉长了语调,眯起眼睛看着小孩一副做贼心虚的小模样。
这苏离已经闻讯赶来,他匆匆拾级而下,穿过队列来到寞华真人面前,总是冷着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欣喜笑容,他恭敬地拱手道;“弟子苏离,拜见师尊。”
“嗯。”寞华见是大弟子,便将苏归放了下来,对他淡然一笑,“难为苏离你忙着修行和处理门中事务,还得替为师照顾这个不懂事的,辛苦你了。”
“都是弟子该做的。”苏离垂眸说道。
见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弟子越加稳重可靠,寞华颇为欣慰地点点头。
苏离继续说道;“弟子来时,掌教真人也知道了您回到天墉城的消息。”
“我这就去见他。”寞华闻言转身就要离开,苏归连忙揪着他宽大的袖子,“师尊,我带你见我新认识的哥哥呀!”
“哦?”寞华停下脚步,低下头看着他,“可是新入门的师弟?”
“嗯!”苏归应答着四处张望,疑惑不解地嘟囔道,“奇怪,大哥哥刚才还在那边的!师尊,我跟你说,大哥哥长得可好看了……”
寞华真人一边应和着苏归的倾诉,一边瞥向了练剑场的某个角落里仓皇离去的身影,目光意味深长。
另一边,通往弟子住所的石子路上,少恭心事重重地走着,眼神闪烁不定。
没有想到在见到寞华真人的那瞬间,他的情绪突然有些躁动不安,这种情绪毫无来由,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担心被他发现端倪而产生的惶恐吗?他自问自己虽不算心如止水,却也极少触动情感,却为何一见寞华就失了分寸?对于这种无端的情绪他一时难以抑制,未免寞华看出破绽,他只能在苏归离开之后,便立刻抽身离去。
虽然他一离开就后悔了,但愿寞华真人不要有所怀疑吧。他深深叹了口气,有些烦恼地在路边的古木边坐下,揉了揉隐隐酸痛的腰。
“少恭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青胥抱着扫帚追了过来,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你看到执剑长老了吗?是不是很有仙人风范?一看就是世外高人,对吧!”
“是啊,难怪青胥你如此崇拜他。”少恭有些敷衍地笑了一下。
“唉,可惜我们都不是他门下的亲传弟子,不能得到他的指点,大师兄和小祖宗真是好福气啊!”青胥哀叹道。
“适才见苏归小师兄和执剑长老之间颇为亲昵,不似门中其他的师徒,敬重有余而难以亲近,不知苏归是何时入的门派?”少恭心思一转问道。
“这个嘛……”青胥食指点点太阳穴,“我记得四年前我刚进门派的时候苏归就已经在执剑长老门下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不到一岁的奶娃娃呢,执剑长老就已经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疼着了。怕他长不大,还派弟子去山下请了个奶娘回来,如今苏归已经长大了,奶娘也走了,不过长老对苏归的疼爱倒是有增无减。”
说到这青胥嗤笑了一声;“那个时候门中有嘴碎的弟子还造谣说苏归是执剑长老的私生子。唉,执剑长老宅心仁厚倒也不说什么,倒是掌教真人勃然大怒,斥责他们道心不正,将为首的弟子逐出了山门,其他人也被罚扫天墉城三个月,也就渐渐没什么人传播谣言了。所以说门派大了什么鸟都有,一群没脑子的,也不想想执剑长老快上千岁的人了,那啥,咳咳咳,有心无力啊!”
少恭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等到明白青胥的意思,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最为敬重执剑长老的吗?怎么敢说出如此亵渎他的话。”
青胥无辜地挠挠鼻子;“一时管不住嘴,少恭见谅,见谅啊!”
“你该道歉的是执剑长老才是,”少恭懒得管他,继续问道,“你可知道苏归是什么来历?”
“这我倒是听门中的师兄们提起过,听说当初是执剑长老云游之时,路过一个村子,村子里的人几乎都被屠杀殆尽,无人生还,也不知是何人所为,长老四处寻找存留下来的生命,最后在一具妇人尸体下发现了一息尚存的苏归,当时苏归已经被刺中了一剑,长老为他护住心脉,将他带回天墉城救治。后来便将苏归收为二弟子。”
少恭越听越怪异,这其中曲折为何如此熟悉,竟与百里屠苏的经历颇为相似。
“苏小归刚生没多久就失去了亲人,所以门中弟子和长老们都很是疼爱他,对于他的身世都尽量瞒着他,就让他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也好。少恭,你可千万不能说漏嘴让苏归知道这件事啊!”
“苏归自幼丧亲,我又怎么忍心让他知道真相,你放心吧。”
“那就好。对了,我还得去打扫山门呢,少恭,我看你脸色不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青胥拍拍他的肩就离开了。
少恭便也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关上房门,腰间的蟠螭纹佩便发出一道光芒,在空中凝聚形成一个光壁。
“少恭,我们约好的期限已过去一个月,不知少恭可有何进展?”虚空之中传来男子低沉浑厚的声音,
少恭脸一沉,这青玉坛坛主真是阴魂不散,与雷严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都一样令他厌恶至极。他勉强扯起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少恭既然答应了,就必然会兑现承诺,坛主又何必心急呢?”
“只是本座见少恭你连日来都没有行动,不由怀疑,少恭是否有在用心为本座办事。”坛主低低一笑。
“坛主在监视我?”少恭目光一冷。
“少恭何必说得这么难听,本座也是担心少恭在天墉城会遇到麻烦,好随时提供帮助。”
“坛主所为恕少恭不敢苟同,既然我们有了约定,坛主还如此不信任少恭,又让少恭如何全心全意为坛主办事?”少恭冷哼一声,摘下腰间的蟠螭纹佩,“坛主既无法在天墉城安排暗探,那么想必就是通过这玉佩上的符印监视少恭的一举一动的了?”说着,便扬手要砸碎玉佩。
“慢着!少恭难道不想见到你的乖学生了吗?”坛主及时出声道。
少恭勾唇一笑,举起玉佩伸到光壁前;“坛主不妨试试,若你还想要将你的青玉坛发扬光大,少恭便劝你最好不要威胁少恭。否则,不但你得不到你的七星龙渊,就连青玉坛,我也能让它灰飞烟灭。”说罢,指尖发力,那造型精美的玉佩瞬间便化为齑粉。
“少恭如此任意妄为,是笃定本座不会对你的学生下手吗?”坛主的语气里有隐隐的怒气。
“坛主可要为了青玉坛的未来着想,莫一时置气,失了夺剑的良机啊。”少恭慢条斯理地说道。
“哼!少恭莫让本座等得太心急。”话音刚落,光壁瞬间消失。
“不入流的东西。”少恭冷冷一笑。
剑阁。
“宵练见过掌教真人,执剑长老已在阁楼上等候多时。”剑侍宵练将匆匆赶来的云岫真人迎进剑阁之中。
云岫上了阁楼时,寞华正端坐在轩窗边的案几前品茗一杯温热的茶,见他进屋,微微一笑;“云岫来了,坐。”
云岫见到他的笑容,知道他心情不错,便依言走到案边坐下;“寞华师伯这次云游去了半年,想必是所获颇丰?”
“也不曾走远,只是四处散散心,倒是辛苦云岫打理天墉诸事,还有我那两个徒儿,也多亏你照料。”寞华递给云岫一杯热茶,笑说道。
“师伯何必跟云岫客气,何况苏离少年老成,苏归活泼可爱,没了他们俩,这天墉城就未免太过清寂了。”云岫端起茶啜了一口,“师伯此次回来,想必会久居天墉城?”
“暂时不会离开,”寞华不置可否,“眼见苏归已经五岁,也到了可以修习的年纪,我想先指导他一段时日,免得他师兄们总是被他纠缠不休。”
“师伯对苏归真是视如己出,不过苏归确实也招人怜惜。想来当年师伯刚收苏离为弟子时,他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也同现在的苏归一般玉雪可爱,还成天追着我喊掌门师兄,怎么如今就变得如此冷淡,成天板着个脸。”
“当年我刚到天墉城之时,你不也还是个追在我后头喊师伯的泪包,如今都长这么大了,还当了掌门。”寞华调侃道。
“咳!师伯慎言!”云岫有些别扭地轻咳了一声。
寞华一笑,继而说道;“苏离他沉稳持重,我也才能放心将苏归交给他。不过这些年,确实是委屈他了。”
云岫点头,突然想起一事,便说道;“对了,前几日,宵练可曾向师伯禀报前几日晚上剑阁的莫名动静?”
“方才他向我提过此事,”寞华微微皱眉,“反常必有妖,接下来对剑阁四周还需加派人手。听说之前发生过其他门派暗探潜入剑阁之事?”
“已被宵练处决了两个,另一个让他侥幸逃了,虽然不知具体目的,但必定是为了天墉城的藏剑而来。”云岫也沉下了脸,“没想到我天墉城名扬天下,竟也会有人敢生觊觎之心。”
寞华叹了口气,说道;“云岫费心了。天墉城事务繁多,我也就不久留你了,改日我们再叙吧。”
“是,师伯一路奔波,便好生休息,云岫先告辞了。”云岫站起身来,拱手辞别了寞华,便转身离开了剑阁。
云岫离开不久,寞华独自静坐了片刻便也下了阁楼,等候在剑阁外的苏离跟上他;“师尊有何吩咐?”
“听闻剑阁有异动,这几日天墉城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寞华边走边问道。
“其他弟子行动一如平常,只是……”苏离稍稍犹豫了一笑,还是如实禀报道,“前几日,门中进了一个新弟子。因为他救了几位瘴气入体的弟子的性命,掌教真人见他根骨上佳,且一心求道,便特许他接受考核成为本门弟子。
寞华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瘴气?”
“这也是弟子和掌教真人不解之处。因而这几日一直将他的行动局限于后山之中,避免他与其他弟子接触,也不知道剑阁之事是否与他有关。”
“剑阁暂时没有失窃之物,若真是人为,没得到他想要的,想必还会卷土重来。能避开剑侍耳目潜入剑阁的不会是平庸之辈,我担心宵练一人对付不了,苏离,你这段时日也需多加警醒。”
“苏离明白。”
“对了,那个新弟子叫什么名字?”
“他自称欧阳少恭。”
慕华愣住了,他盯着苏离许久,似乎是没回过神来。
“师尊,怎么了?”苏离不知道哪里不对,便问道。
“你说,”寞华移开了视线,“他叫欧阳少恭?”
“不错,师尊认识此人”
“不,也许是我记错了。”寞华心不在焉地说道。
“若师尊想见他,他这几日因为受伤没有功课,苏离可以带您去他房中。”苏离试探地问道。
“不必。”寞华摆了摆手,“我先去看看苏归,半天不见他,也不知去了哪。”说着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