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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7.三次错过与一次相遇(iii) ...

  •   内心里各式各样的念头,无端地在潮湿的沼泽里疯狂膨胀,他们放肆地横行霸道,几何级数般地增长压迫得神经跳跃着疼痛。
      这么说来他还是在稍微期待着,那些已经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事情,都阻止不了他幻想自己在另一个时空无限扩张的可能性。
      然而他们真正发生了,甚至已经无法在睡觉之前告诉自己:希望醒来时发现一切都是梦。
      纲吉在黑暗中盯着大空戒指出神,平复下来起伏忧伤的心情。
      他从开始就该思考的是有没有办法回去,和怎么回去。而不是这般,一种电视剧一样的少女情怀。
      ——如Giotto所说的,在彭哥列下面的产业里工作,或许这样一边学着养活自己一边找机会接近时空错乱的真相。
      他不断地重复着,是自己忘记了本来该有的念头,今天是九月十九日……十九日,已经失踪了一周了,怎么能让大家担心?
      是这样,就是这样。Giotto是初代首领又怎么样,自己也是彭哥列又怎么样,他不属于这个时代,就让这个玩笑般的错误流逝在记忆里好了。

      有一支看不见的手,把那些想法统统过滤到一边,再郑重地在空出的地方供奉上自我催眠的念头。漠视着内心的不满吵嚷,充耳不闻。
      纲吉紧握着大空戒指(它在黑暗中不停地闪烁金色的火光),在混乱的思维里抱着轻微颤抖的身躯迎接越来越近的宣判时刻。

      浅白,深黄,朱红,大红,玫瑰,紫红,青莲,群青——飞逝的色彩在视网膜上烙印下淡漠的身影。
      他发现他是在水下观望着天空,一只手打破水面的宁静,拽着他的衣领把它拖出去。
      有个轰鸣的声音冲入大脑。
      “泽田纲吉。”

      又是这种梦。
      他朦胧地睁开眼,图嘉娜的敲门声适时地响起。
      “我已经醒了!”他叫道,发现时间并不是清晨,快接近中午了。
      竟然睡了这么久,图嘉娜都没有冲进来叫他?!他飞快地穿好衣服,匆忙地赶到楼下。
      餐厅里只有伦纳德坐在桌边喝着红茶,桌上还有一份黄油面包是给他留的。
      图嘉娜端着一杯牛奶放到他面前:“等一会儿,伦纳德带你去老塞克那里。”
      “嗯?”
      “Giotto已经告诉你了吧,那个工作的事情。”
      “是……我明白的,就去看看吧。”他平静地笑笑,说起来还是自己在麻烦他们呢。
      伦纳德一直看着他,温和地说:“不用勉强,因为最终决定还是在你手上。”他是不卷入这个漩涡的中立派,但不代表他会袖手旁观。
      纲吉有些注意伦纳德和Giotto强调着同样的话,而他只是神秘地眨眨眼,图嘉娜在纲吉看不见的地方戳了他的背。
      “没关系,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纲吉苦笑。
      图嘉娜眼里闪过自责的神情,她很快镇定下来,有些事是不能用感情来决定的。
      “那就暂时这样吧。”
      纲吉喝掉牛奶,把空杯还给图嘉娜,然后走出餐厅准备出门。
      楼梯上木板被踩踏发出脆弱的刺耳声响,纲吉抬头,看到Giotto正和肖恩一同走下来。
      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还以为Giotto一早就出门了呢……
      纲吉瞪着眼睛尴尬地想。而另一个人看着他们即将出门的样子,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肖恩在后面瞪着他。
      终于,那些话变成了一个微笑:“你自己加油。”
      纲吉点点头,跟着伦纳德出门。

      伦纳德依然是一身白色的医生长袍,即使换成了这样的朴素,在纲吉脑海里依然是那天初次见到他是的神圣模样。
      一个圣职者、一个医生,这样的洁白却行走在黑手党这个黑暗肮脏的世界。
      简直不可思议。
      他们沿着占卜馆所在的那条街往里走,伦纳德走在他旁边快上半步的距离,恰到好处的速度,他一侧头就可以看见他闪闪发光的亚麻色头发。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伦纳德?”总之是最后的机会了,说不定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我会尽可能回答的。”伦纳德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为什么会是黑手党的一员呢?”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但是重点是我愿意跟随的人是他,不是别人。阿纲你觉得圣职者和医生应该是怎么样的职业?”
      “开导人和拯救人吧……嗯,是救人的职业。”
      “所谓救人只能有既定的方式么?”
      “难道不是……诶?!”纲吉忽然明白过来。
      “人大多数时候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来行动的,我并不想拘泥于狭窄的形式,只要是我认为对的必定追随。我们的首领,不是杀人者,所以我愿意让他成为‘救人者’,就是这样。”伦纳德轻轻地笑道。
      “但是,伦纳德是教徒吧,你不会被信仰的思想左右么?”
      “是慎重思考后的决定啊,有的东西要下定决心打破才能看清楚。而且,那种‘不决定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伦纳德真是理性的人呢……”
      “我只是不害怕改变而已。”伦纳德摸摸他的头。

      老塞克的酒吧在两条街之后,普通的店面,不大但似乎开了很久了。
      酒吧白天没什么客人,几乎是半休息着。
      伦纳德推开挂有“尚未营业”牌子的门,店里面只有一个酒保在擦拭着杯子。
      “对不起,尚未……啊,瑞比西大人。”酒保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吧台后面走出来,“有什么指示么?”
      “是这样,昨天我来说过的那个要安排在这里工作的孩子带来了,你们不是还差帮手么?”
      “是他吗?”酒保的年龄看上去比伦纳德大一点,他走过来打量这个东方风格的男孩,“担任和我一样的工作应该没问题,不是很繁重的工作。”
      “老德克不在吗?”
      “老板去提货了,最近风声不太好,不过他说,既然是首领推荐的人就不用审查了。”
      “是吗?那么我们明天走之前再来吧,阿纲,你的意见呢?”
      “要我做的工作,是酒保吗?”他问。
      “嗯,大致是这样。现在我们缺人手,也许还有些服务生的工作,不是很重啦。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是你的同事了,我叫保罗。”
      “我叫泽田纲吉。”
      “外国人?”保罗很感兴趣。
      “嗯,是的。”
      “好了,那阿纲你是今天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回去?”
      纲吉看看保罗,再看看伦纳德:“我跟你回去吧,反正还要收拾东西。”

      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令人发疯的细小差距,几分钟或者几十米。这是造成错过的本源,不要透露,一旦知道就让人悲愤不已。

      狱寺以佛罗伦萨为起点在碰运气,他相信其他人也一样没有头绪。
      他不止一次诅咒这落后的科学技术,他甚至用侥幸的心理拨打过手机。
      ——嘁,连信号都没有,能指望接通么?
      这是今晚的第二十的客人,天才黑不久,也许是最近流传在民众中的不安气氛让大家急于寻找一个发泄口。
      “您想来点什么?”保罗熟练地为调出一杯鸡尾酒,问着这个看起来脸色不好的陌生客人。
      灰色的头发,碧绿的双眼,若不是带着一种暴戾的气息,也算得上帅气英俊。
      “随便什么,你自由发挥吧。”他口气很差地说,眼睛在酒吧里不停地寻找着什么。
      保罗耸耸肩,偶尔也会碰到这种漫无目的客人,他在刚调好的酒里加上一片柠檬,放到了他的面前。

      “喂,你一直在这里工作?”狱寺在喝了半杯酒之后终于决定开口。
      “也有一年了吧。”保罗随口回答。
      “那你见过这个人吗?”狱寺把纲吉的照片递到他面前。
      彩色的画片,巴掌大小,很薄,不知道什么材质,上面的人是上午瑞比西大人领来的那个男孩,正在微笑着。
      让保罗感到很惊讶的是这个画片的精细,恐怕只有达•芬奇或者拉斐尔那样首屈一指的大师才有这种水平。不,这种样子的画片他根本没见到过。
      “有看到他吗?”狱寺不耐烦地问,抽回被酒保盯着看的照片。没有相机的时代,这当然是神奇的物品了。
      保罗警惕地看着这个丝毫不隐藏自己戾气的男子,回想着之前听到的情报。
      ——首领正被他们咬着不放呢,听说最近有好几个家族在蠢蠢欲动。
      ——那个男孩坏了他们大事,估计短时间还不会很安全。
      “没有见过这个人。”他说。
      “你确定?”他有被愚弄的感觉。
      “不大确定,每天来的人那么多,不过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保罗转身去干活,不在搭理他。
      狱寺恼火地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扔下酒钱走出酒吧。
      ——讨厌的城市,讨厌的地方,没有十代首领就没有让他呆下去的资格。

      ——我觉得能遇见你,是一个概率极低的奇迹——

      他斯条慢理地把东西收拾进背包——除了自己带来的东西,还有这几天增加的。
      ——Giotto的东西是不是该还给他?
      纲吉想了想,还是把那本书扔进了背包。
      “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么。” Giotto靠在门口看着他。楼下的门口停着三辆大号马车,伦纳德和图嘉娜正在把一些必要的东西搬上去。
      萧索离别的场景,而他们不需要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的白痴场面。
      “本来我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他转过身来,看着这个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人,“对了,这个是你上次‘劫富济贫’的钱,还没怎么用呢。”他把那个沉甸甸的钱袋拿出来。
      Giotto笑了:“那个留给你好了,我现在不缺了。”他走进来,手里拿的是那把借来的剑,曾经用来救过纲吉的剑。
      他把纲吉的背包拿起来:“收拾好了的话我们就走吧,我先送你过去老塞克那里。”
      “嗯。”他率先往门口走,不要多余的犹豫。
      “纲吉。”Giotto却站着不动。
      “怎么……”这种严肃的口吻明显让他心脏猛烈收缩了一下。
      “………………你决定好了?”
      “大概,是吧……有什么改变么?”他满怀期待地问。
      “其实…………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搭住他的肩膀,假装若无其事地下楼。

      狱寺从床铺地下拉出他的大背包,检查里面的东西,再把这几天拿出来的用品收拾进去。
      “怎么突然说要走了,大清早的。”米克好奇地想要偷看狱寺那个大背包里的东西。
      狱寺用力拉上背包拉链,把绑带扎紧:“因为突然想走了,没有留下的理由。”
      “哦,我知道,你是去——”
      “别再说找恋人这蠢话!”他大声打断米克的戏谑。

      收拾完毕之后图嘉娜锁了占卜馆的门。
      “真不知道这一趟什么时候才回得来了。”她嘟囔着,很不情愿地告别了她的水晶球和收藏品。
      她走上肖恩的带头马车,中间那一辆是Giotto和纲吉,一些重要物品也在上面,断后的是伦纳德,同时负责装载物资。
      三辆马车在清晨缓缓驶过佛罗伦萨宽阔的街道,绕到街后面,在那间酒吧门口刹住。
      老德克看到首领亲临有些受宠若惊。Giotto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弟弟就交给你了啊,然后在图嘉娜的瞪视中干笑。
      “或许以后有机会还能见到。”肖恩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到我的商行去找人,你知道的。”
      纲吉点点头。
      怎么还会有机会呢?恐怕这一次你们会去很久吧。
      他后悔起抄书时没有好好看看,不然这时候他起码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命运。
      “还有别的要求吗?”伦纳德走过来,小声道:“你的意志现在能决定很多事情。”
      “咳哼——”肖恩不自然地哼哼。
      “那就这样吧,阿纲,好好保重。”
      好好保重。
      他说不出别的话了。
      “你也是。”纲吉笑着说。
      Giotto的身影被木门关在了外面,纲吉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做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们消失了,就这样消失在短暂的时间里了。消失的动作,消失的声音,消失的眼神,他们迅速地在潮湿的空气里失去了存在的证据。
      潮汐一样的漆黑暗涌释放着负面力量,荆棘蔓绕过全身。
      老塞克看着这个男孩:“这么说,你其实没有给首领说你想留下?”
      “什么?”纲吉机械着扭头看着这个老人。
      “我以为是你提议的,伦纳德那孩子说全听你的决定。”
      “这么说我能跟着去?”
      “大概吧,反正要是首领不同意的话他会很严厉地拒绝。”
      “如果Giotto并没有很强势地命令我的话……”
      “那你还是有希望啰。”老塞克拍着他的肩,仿佛想给这个沮丧的孩子一些动力。
      ——不会给他们拖后腿,也不惧怕会见到的世界层面。
      ——如果跟着他去的话,不是更好。比方说要是骸他们真的也跟着来了,窝在角落里也没有可能遇到他们。
      ——如果彭哥列是回去的唯一线索的话,还有什么比跟着他更接近彭哥列呢?
      他咬着嘴唇在击溃自己最后的懦弱防线。

      其实你知道,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

      ——你的意志现在能决定很多事情——
      ——一切全看你的意思——

      其实你知道,如果你不这么做你会后悔一辈子,你不能原谅自己失去了这绝无仅有的机会。
      因为一个可能再不会有的意外跨过了时间的洪荒。
      “那个,对不起塞克先生,我还是想去问一下Giotto,抱歉麻烦你那么多,实在是对不起。”纲吉抓起背包,几乎来不及把话说完。

      Giotto回头看了一下被关上的门,封闭着任性的想法,想要守着谁,想要被谁依赖,时光也缓慢下来,如此一心一意。但他还有更多的需要他的人们,只此任性这一次,从此安静收敛。
      “结果是我自己多想了。”他喃喃自语。
      “没什么,你早该觉悟了不是么,你自己心里明白。”图嘉娜催促道,“那孩子凭自己的意志话……”
      “这样我倒是觉得无所谓。”伦纳德,“时间也够多,如果是他慎重考虑的决定我决不反对。”
      “现在看来你输啦,伦纳德。”肖恩意有所指地提醒他。
      “我们走吧。” Giotto招呼着准备上车。

      在心里面最后一点光芒即将被掐灭前,有更大的火光忽然照亮一切。仿佛是在虚空状态下燃烧起来的——死气之火。
      Giotto听见背后门被撞开的声音,少年跌撞的匆忙脚步伴随着不安的叫喊。
      “等一下Giotto!”纲吉不顾一切地喊道,“如果我说,我不想留下,你能带我走吗?!我绝对不会拖……”
      纲吉整个扑过去,他狠狠地抓住Giotto的衣袖,用几乎要撞到他的力量拉住他。他抬着头,闪烁这橙黄光芒的眼睛直视着惊讶的Giotto。
      所有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自我推荐全部淹没在Giotto激动拥抱里。
      “我同意。”

      “哎呀……”肖恩下巴掉下来。
      “是你输了才对,拿钱来。”伦纳德朝他摊开手。
      “是你作弊吧!”
      “胡说,不知道是谁成天盯那么紧的。”
      “我竟然会输给你!简直是人生的败笔啊!”肖恩抱头大叫,而伦纳德已经自觉地从车厢里拿出一个钱袋,正好是那天图嘉娜付给他的那袋。
      “身为主教竟然赌博,上帝会惩罚你的!”
      “我竟然从万恶的商人那里拿回了人民的财富,主会嘉奖我的。”
      “你们两个竟然拿这种事情来打赌,小心Giotto发现了你们死很惨。”图嘉娜无语地看着两人,而那边首领还抱着某人在冒着小花的激动中,完全没有发现守护者的小动作。

      狱寺结算了这几天的工钱,钟表店师傅破格地给了他一银币,让米克大呼不公平。
      银币被抛起接住,他就这么踏上了去下一个地方的路程。
      完全不知目的,方向随机。
      升起的太阳渐渐露出云层,挥洒着慢慢升温的能量。
      岚的戒指在一同闪烁着光芒。

      “对啦,从钟表店那里经过一下行么?那个怀表还在那里。”
      图嘉娜把快窒息的纲吉从Giotto怀里挖出来,每个人都给了一个欢迎仪式。伦纳德高兴地拍着左肩说“干得好”,肖恩带着哭腔拍着右肩说“干得好”。两个人奇怪的态度让他莫名其妙。
      “怀表?什么怀表?”肖恩问。
      “是凯特的那块表,发条有点松,我让阿纲送去修的。” Giotto愉快地回答。
      马车在钟表店里外停下来,让老师傅还以为哪家贵族造访了。
      纲吉轻快地跳上台阶,闪身进入店里。
      “我来取回前几天送来修的怀表,”纲吉把那张字条摊开在桌子上。老师傅一拍手说马上就来,到里屋去拿怀表。
      视线在眼前的货架上游离,那个银色的台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是你的怀表。”老师傅从一个盒子里拿出那块表,“这块表是不列颠的手艺,做得很精细,应该不会在轻易出什么问题了。”
      纲吉笑着道了谢,付了钱,拿着表回到马车上。

      苍穹被一道银色的痕迹划过,是一条细带一样的云。底色不是柔软的浅蓝,而是清冷的青色。
      “因因因为至少一直在路上的话,能遇到我同伴的可能性要大一点。”纲吉绞着手指吞吞吐吐地说。
      “可是,你连他们是不是也在意大利都不确定,而且一边到处走的话,遇见几率也不见得会大多少。” Giotto不紧不慢地反驳着。
      “唔…………”如果真的在这里的话,确实这样遇见的几率会大一点,但是总不可能说因为他们也都是黑手党的人吧。
      ——Giotto你真讨厌啊!问这个问题!
      那些可说的不可说的的各种原因混作一团,不可名状。

      ——为什么忽然改变心意了呢?——

      他一边拆掉少年的各种理由,嘴角再也掩饰不了故作正经的严肃。
      ——是我自己被你惊吓到,但是这一个决定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

      不知道眼前的路是通往哪里,笔直地在在分开两侧的树木间向前延伸。
      还算平坦的路上布满白色的细小碎石,狱寺停下脚步踢开一块。
      这样走到下一个地方要走到什么时候去了?
      他矛盾地原地踟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转身,避开迎面而来的豪华马车往回走。
      干脆自己也去雇一辆车好了——他这样想着。

      纲吉被Giotto的见招拆招弄得七荤八素,问题从“改变注意的理由”变换到“丢失的伙伴”。他从眼角看向车窗外不敢直视Giotto的笑脸。
      他们的言谈举止被刻画在心里却转换不出合适的形容,用语言来表达。他是那么不擅长说话。
      马车的轮在碎石上碾过,弹起的石块骨碌碌地滚到路边草丛里。他们本该这样安稳地隐没在层层覆盖之下,但却一路滚走最后跌落在某个地方。左边胸腔第四根肋骨之下,被复杂而密集的神经层层包裹的致命地方。
      上一秒他还在对Giotto说“如果有机会你能见到他们就好了”,下一秒他霍然起身叫着“就是他!”差点撞到头。
      “就是谁?”Giotto被纲吉吓了一跳,看着这个忽然大声叫着“拜托停一下车,就一下”的少年。
      刚才那一瞬间他一晃而过看见的人。
      ——从旁边经过的人,绝对没有认错。
      ——灰色的头发绿色的双眼,那样桀骜不驯的神情。他甚至毫不避讳地穿着短袖的黑色衬衫和皮裤,连背包上面都挂这零零碎碎的装饰。
      马车还没有停稳纲吉就急急忙忙地跳了下去。
      ——原来都是真的,他们真的来到了这个时代——
      被速度拉开的距离有十米,狱寺毫无察觉地在走着。纲吉奔跑着,后面马车上的伦纳德也惊讶地探出头来。
      “狱寺!”纲吉拉住他的手臂叫出他的名字。
      狱寺隼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前所未有的温和伤感破裂出来。
      “十代首领……?”他保持的四十五度的转身,眉毛抬起成震惊的角度。
      “是我啊!太好了太好了……”纲吉语无伦次,抱着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手臂在腰后收缩成一个圈,狱寺已经涨红了脸,比纲吉更给语无伦次:“十代首领怎么也在这……不,我是说您真的是在佛罗伦萨,老天……我完全没有找到,真是该死……”
      “有好多话要说啊,狱寺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纲吉压住想要把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一股脑地说出来的冲动。
      “阿纲。”Giotto也走下马车,连带带头的肖恩和图嘉娜也停了下来,“遇到认识的人了?”
      “啊,Giotto这个是……”
      纲吉话还没有说完,狱寺隼人已经被常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有了一个动作。他向前跨出一步把纲吉挡在后面,伸手去抓对方的衣领(然而Giotto微妙地退后一小步让他的手落了空)。
      “是谁啊!?谁让你叫十代……唔!?”
      纲吉在狱寺第一个动作——跨步时就知道有糟糕事要发生,他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发挥豹的速度熊的力量捂住狱寺的嘴,勾着他的脖子拖开N米远。

      差、差点被害死啊——

      “狱寺你先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讲一下!?”纲吉小声而急切地说。
      狱寺疑惑地看着他,缓慢地点点头,纲吉这才把捂住他最的手松开。
      “听了不要惊讶,那个人是初代首领——”
      “什么————唔……”
      “嘘!不是叫你不要出声么?!”
      狱寺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也紧张兮兮地问:“这是真的吗,十代首领?我是说,你真的能肯定?”
      “我以彭哥列的名字起誓绝对肯定,你还记得里包恩给我们看的家族族谱么?初代首领的名字是……Giotto。”
      “我有印象,好像是的。”
      可恶他抄了那么多次也没注意,乌龙了那么久:“总之我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份,所以你们也不能说。”纲吉抓过狱寺的手,“还有戒指要藏起来啊,千万一定绝对不要暴露身份。”
      “为什么,如果是初代首领的话告诉他也不妨啊?”狱寺哀怨地看着纲吉没收了他的守护者戒指。
      “总之……总之我慢慢跟你讲,反正不能露馅啊。啊,还有,你也不要叫我‘十代首领’了,尤其是跟大家说话的时候。”
      “那怎么行!?”
      “求你了,狱寺。”纲吉合手哀求道,“试着叫我的名字吧!”
      “既、既然十代首领你这么说……阿纲……”如果说泽田纲吉是不能拒绝别人请求第一位,那么狱寺隼人就是不能拒绝纲吉的第一位。
      “反正只是说意大利语的时候吧……”他小声地对自己说。

      这一天起,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被推倒,接着迅速激烈,所有准备好等待着的倾倒下来。他们终于开始汇合成一股巨大的漩涡,尽管现在看上去还是平静的水面。

      ————————————————————
      杂音:
      第三节:7530字,=皿=+
      很好,我终于把这章思维混乱狗血淋头的文艺腔抒发爆完了,守护者终于开始闪亮登场了,而G27也可以暂时缓一下,不然再发展下去就真的该到G大人推了!!
      这是连续剧啊不是电影……(茶
      G大人你连表白的阶段都还没到呢!

      本来想让27扑完G大人在扑狱寺的,结果发现,,狱寺你背个大包从后面扑有技术困难。不过让27抱了还是很好吧~

      狱寺我其实还是对不起你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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