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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7.三次错过与一次相遇(ii) ...


  •   大约是早上八点快九点的样子,纲吉在心里估摸着,没有带手表的习惯造成时间感有些淡薄(在时间方面他总是被身边的人提醒着)。
      这个时间也是市场上最忙碌的时候,各家店铺也准备好要开张了。
      他们的任务也不算什么麻烦事,说白了是陪着图嘉娜采购而已。
      从菜市场出来,那个大口袋就被各种小包塞了一半,全是各种蔬菜和肉类,大概是两天的分量。
      ——两天之后就要离开了啊。
      一想到这一点纲吉就闷不作声地扛着不轻的袋子跟在后面。
      图嘉娜大概也察觉到纲吉有些不对劲,她也没说什么,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还是很高兴地和纲吉东拉西扯。
      他们穿过市政广场,来到横穿佛罗伦萨的阿尔诺河沿岸街道。
      阿尔诺河经过佛罗伦萨流出,从意大利西岸的里窝那港口汇入地中海。从北大西洋来往的船只,尤其是要往佛罗伦萨贸易的商船走水路逆流而上。
      这个地段不论是什么时候总是很忙碌的。
      商业区一直延伸过来,越往河岸方向就越能看见很多异域商品的店铺。来往的运货马车络绎不绝,那些堆积货物的仓库排列在商店后面和沿岸。
      烟草、丝绸、珠宝、黄金、瓷器、咖啡等等无数家忙碌的商店琳琅满目。
      巨大的马车拉着满载的东西飞驰而过,抱着木箱的工人也行色匆匆。图嘉娜拉着纲吉闪开这些混乱的危险事物,走到街边的隐蔽处。
      “有什么东西要在这边买的么?”纲吉避开一个肩上扛着两个箱子的高个工人,问道。
      图嘉娜摸出一张折叠的纸片看了看:“嗯……修指定的香料和一些原香水,定制的细线……还要帮伦纳德补充医疗用具,顺便看看有没有新鲜货,肖恩至少会给个九五折吧。”
      “肖恩?是去肖恩那里买么?”
      “是啊。”图嘉娜抬手。
      顺着图嘉娜指的方向看去,纲吉看见一间夸张的花哨商店。巨大的店面至少是别间店铺的三四倍,整张墙壁都被画上了装饰,房顶上的大招牌隔着这么远都一目了然——威利斯连锁商行。
      这种无比夸张的举动似乎确实很符合肖恩的个性。
      除却刚才的郁闷心情,他忽然有种吐槽不能的orz感觉。
      而图嘉娜却阴下脸:“本质上仍然是个市侩的商人啊!一点涉及到生意上的事就精打细算,连自己人的钱也要赚!”
      “这个……其实不爽的话可以找别人。”纲吉小声地说。
      “但是有些东西在肖恩那里比较信得过。”她为自己不得以的矛盾而生气。

      插在口袋里的手一直在耍弄仅有的几块银币,弄出哗啦啦的声音。说起来这几块银币的来历还真是戏剧化。走的时候收拾行李,看到放在自己房间桌子上的一个古老台钟,就顺手拿上了,一个纯银制作的小台钟。那天差点流落街头被钟表店的老板“捡”到后,他顺势就把这个台钟卖给了钟表店师傅,因为他一直对着这个台钟赞不绝口,顺便也给自己赚一点路费——靠打工的那点铜板估计一年都离不开佛罗伦萨。
      也不知道这个钟是哪个首领在位的时候买回来的东西,也许钟表店师傅研究了这个台钟之后,复制出来。很久以后这些复制品又被某个人买回彭哥列大宅。
      狱寺穿过商业区来到阿尔诺河边的外来商品贸易区,寻找着烟草行。
      这个时代当然不可能买到香烟,不过有烟叶至少可以凑合一下。
      老远就看见一块夸张的过分的招牌,似乎是经营珠宝和香料的商行。
      狱寺轻蔑地一哼转身拐进和那反方向的小巷。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越是招摇的东西就越是在与他为敌似的。
      这纯粹是不成熟的心理造成的失误,可惜他永远不知道,如果不是这样他可以少心烦两天。

      图嘉娜领着纲吉走进那间正搬运货物忙里忙外的超大金字招牌店,纲吉差点就被闪花了眼。
      比如说,与他们一起进入的那两个小工,小心翼翼抬着一个木箱。他亲眼看见他们敲掉木箱上的钉子,从里面的木屑里抱出两个花纹精细的青花瓷瓶。
      这种从中国辗转而来的青花瓷器,这样上好的做工在这时代起码价值连城。
      还不说店里香气扑鼻的各种香料和那些金光闪闪的饰品。
      套用图嘉娜的不满怨言,果然是“富得流油”。
      在店里指挥的负责人看到图嘉娜马上过来招呼。图嘉娜在他恭敬开口前挥手打断他的说话:“今天是来买东西的,肖恩人呢?”
      大约这一位也是彭哥列的一员吧,纲吉看着这位严肃的负责人心想。
      “老板在港口指挥着,要带您过去吗?”
      “嗯。再来找一个人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到占卜馆。”
      负责人叫来一个人手下接过纲吉手中的布袋,向副手交代几句便带着图嘉娜和纲吉往港口走去。

      与那间店一样,肖恩的货船也是夸张的吓人。
      “你这嚣张的家伙,怎么不被打劫呢?”图嘉娜把钱交给肖恩时咬牙切齿地说。
      肖恩灿烂地微笑完全不当一回事:“从来只有我打劫别人是不是?”
      图嘉娜死拽着钱袋不放,肖恩就一直灿烂笑着跟她打拉锯战。
      肖恩身后的椅子上放着秀有彭哥列徽章暗花的口袋,里面有一卷极细的钢线,细到几乎目不可见——简直就像贝尔的钢线一样。
      纲吉想起瓦利安精英小队里面那位管用飞刀的血腥王子,也不知道那个时代的他们怎么样了。
      拉锯战胜利的肖恩把纲吉视线集中的袋子丢到图嘉娜的怀里,忽然失去凝视对象的纲吉这才认真地抬头。
      “那么我现回去了,你要好好照顾他啊?”图嘉娜看了下袋子里的东西,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诶——?
      “那当然了,我还不想惹毛某个恐怖的家伙,他会扒了我的皮的。”
      “那这样,阿纲,你今天跟着肖恩看一看,晚上你们一起回来好了。”图嘉娜拍着他的肩,不容反驳地说。
      看一看?看什么?
      一种即将面对不快乐的直觉淹没了他,连指尖都冰凉起来。
      他还没有想好接下来的动作,然而他们已经在为他的留下做准备。

      Giotto想起自己第一次与敌人谈判的场景,那时他处于绝对的劣势,靠着几个守护者虚张声势唬住敌人才能够有谈条件的转机。
      ——连那个时候自己都是无比冷静,从容地回答着对方刁钻的提问,一点多于的小动作都没有。
      面对死亡的边缘都没有丝毫的紧张,现在却连要说什么都纠结不清。
      那个孩子傍晚回来的时候强装笑颜,脸色苍白到令他心痛。
      他有偷偷地质问肖恩到底做了什么,得到的回答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他看了一下商行手下的工作,
      这是一个暗示而已,但那个孩子什么都知道。
      反正,到最后还是要他来说明的。

      Giotto合上装着戒指的盒子,挂擦着盒面上的家族标志。
      他倒是真的希望能永远地隐瞒这些,若无其事地顾左右而言他,浑浑噩噩地一起旅行着。
      ——说什么傻话呢?如果这样无法面对还有什么意思?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敲开了隔壁纲吉的门。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纲吉把床上摊开的一堆东西往被单下一塞慌忙地说了一声“请进。”
      Giotto推门进来,暖黄的烛光下两人尴尬地对视几秒。
      “诶,有什么事吗?”纲吉努力地拉开一个笑容,坐在床边压着藏起来的东西。
      “嗯,确实是有事情要给你商量一下。”Giotto走过去在他面前半蹲下,拉住他冰凉的手。
      终于要说了吗?
      纲吉看着Giotto琥珀色的眼里倒影出自己难看的笑脸。
      “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嗯,一开始你被卷进来确实是一个意外。这件事我有一定的责任,不过基于你是无关人员所以我也不方便透露太多。”
      ——不是的,我并不是什么无关人员!
      纲吉看着Giotto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宣判死刑,喉咙被哽住发不出声音。
      “后天,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所以我想给你找一个工作。在肖恩的商行里面可以说是很好的,但是听说你似乎不擅长那些。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你在我家族下面的店铺里工作,听说老塞克的酒馆还差人手。这样你的安全可以完全保证,而且也绝对不会被亏待的。当然是正经的工作,但如果你还是讨厌的话,我会安排别的,一切都看你的意思……”
      ——如果我这时告诉他我其实是你的曾曾曾孙,会怎么样?
      ——大空戒指就在身上,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我甚至可以发动超死气模式来证明。
      ——听说Giotto你的武器也是手套呢,一个是“I”一个是“X”……
      “……纲,阿纲,你有听我说话吗。” Giotto看着他越发苍白的脸,担心地拂上他的脸。
      “……没事,我有在听。”纲吉努力挤出几个发音。
      “那么,你稍微考虑一下,明天让图嘉娜或者伦纳德带你去看一下老塞克的酒馆。总之我说过,一切决定权都在你手上。”
      “这样,我先回去了。晚安,纲吉。” Giotto放开他的手,快步离开。深怕慢一拍会说出违约的话来。
      ——如果你愿意跟着我的话……

      纲吉看着那扇打开又合上的门扉,(手上还残留着温暖)他依然什么都没有说,他说不出来,他不敢赌这一次(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事谁能相信呢?)。
      他忽然觉得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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