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玛雅II》虫仙

12、第十一章 帕卡尔王（上）

　　出来后发现和进去前一样，还是冰天雪地，也许在人类的时空里我们只离开了几秒钟。雪依旧在漫天飞舞，我将浑身泛黑的尘平放开来，一时不知所措，连六头帮我叼回来的蝉玉都没有心思去瞧个仔细。

　　魔方在尘失去意识前放到了我的手里，上面满是铭文，我不懂，也一并塞给六头。六头很知趣地没有多嘴多舌只是在魔方四周转着。

　　“怎么救尘呢？”我问六头。“他不是会自愈吗，这次也还是等他自己恢复？”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六头还是没忍住他的顽劣。“听完消息你再考虑是不是把蝉玉放进尘的嘴里，蝉玉是可以救他的。”六头晃晃那枚紫汪汪的蝉型玉石，又说：“其实口含蝉玉身穿金缕玉衣是可以重生的关键，蝉玉帮死者长出新肉，玉衣可以吸食其他吉仑的生命力注入给死者……不过对人类是无效的。”

　　我记起当初和尘查资料的时候，他一直在看金缕玉衣的照片的介绍。他一直是有备而来的，“好吧，六头讲讲你要告诉我的消息吧，还是先坏后好。”

　　“坏消息就是你眼前这个叫塔丁尘的吉仑，他不是暗吉仑。我们吉仑是靠身上的蛇身辨认对方族群的，不是他伤得这么重，我差点被他胸口暗吉仑的绿玉蛇身骗过。而他本身应该是幻吉仑吧；好消息就是这魔方是黄吉仑的族内圣物，它装着黄吉仑，也就是大头被散魂前的一部分记忆。”

　　我看着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六头说：“你其实一早有怀疑吧。”

　　“你试一下身体被破坏后能不能自愈？白吉仑不会，暗吉仑也不会这招，是尘对你的防范之心不太够呀，他露出的狐狸尾巴被我认出。他们是幻吉仑，你知道的小头就是幻吉仑，我们关系非常一般，没有深入交谈过，如果他在，会告诉你一些幻吉仑的事，我只是通过这件事有点知道洪宇是谁了，如果说他和尘是暗吉仑我怎么也想不到他身上的。这个塔丁家族一向臭名远播，原来他们竟然有这么悠远的历史，可以一直追朔到吉仑星球最初建设时期，等我们拿到绿玉面具时，我来告诉你洪宇是谁。”

　　“好吧，不过，现在把蝉玉给尘含上吧”，我对六头说，“他们再恶意预谋，我也不希望亲眼看到尘死去。他的残耳，还有灰雾，他和我一样也有未了的心愿。”

　　六头把蝉玉放进尘的嘴里，尘的脸色渐渐变浅，蝉玉的紫色也在变浅，当尘的脸色又渐变回红润时，蝉玉已经没有颜色接近透明。尘还是没有醒来。

　　六头这时说：“蝉玉是要靠吉仑血来养护的，透明的蝉玉是没有效用的。从现在开始你要用自己的血养它，你回寥沙时代前如果它都变不回紫色，你的鲁鲁尸身变回活人长出新肉一定会有瑕疵。”

　　“我知道了。”同时我也问六头，“你肯定你要留下来陪帕卡尔王而不是回去七公主的身边？现在你决定还来得及。”

　　“我也是再次遇见她才知道，我们的爱情不可能再重新开始……各自都孤独地活着太久了，久到一切都支离破碎，无法拼合……她讲得一点没错。”

　　尘动了一下，身上的绿玉纷纷裂开落地，我的脑袋里还是七公主孤寂的身影，眼睛却将尘□□的身体尽收眼底。

　　六头说：“哎呀，还挺养眼的。”说不够还飞近了在尘的要害部位多角度观看。

　　我急忙脱下外套盖在尘身上，同时瞪着六头说：“你整天趴在我的胸口还没养够你的眼！？”

　　六头也不示弱争辩道：“我说老道姑，尘肚子里有条茶虫，你要帮他吸出来才行！”

　　“我？”

　　“难道我？我这说话都漏风的嘴？”六头抖着他的空下巴。“你刚才是不是想歪了？我说养眼是说那条茶虫在尘的身体里倒处找出口的身姿很养眼。你以为我说什么养眼呢？以后自己看不见的时候不要枉费别人一番好意！”

　　我的脸腾地就红了……

　　“我说老道姑，你大姑娘上轿头一朝么？没跟寥沙亲过！”看我脸色都变了，他躲开老远说：“一会我拿开蝉玉的一瞬间，你从尘的嘴内用力吸，那茶虫如果不及时取出来会在尘的身体里生出小茶虫。”

　　“啊？！小茶虫！”六头叼出蝉玉的一刹那，我赶不及多想就迫不急待地吸了上去，还好尘的牙关是微张的，不然这技术含量就大了。边捏着尘的鼻子，边余光看六头在尘的肚皮上跳着，一只滑腻茶香的虫子嗖地进了我的嘴，我呕了一下，不然一会谁来帮我吸？真是可怕。一口吐在地上，深绿色的小家伙非常敏捷地向暗处逃窜。六头看我呆在那里，叹了口气，一个醉里挑灯看剑，将茶虫拍倒在冻得结实非常的雪地上，六头脑后一滩绿水。

　　“不整死它，会回去报信的，后患无穷。”六头起身，仿佛戴了顶绿色的假发。

　　“你到雪地里蹭蹭吧，你的脑袋绿不拉叽的。”我说。

　　“你一点不善良，我们也算共过多少回患难，你就没想过亲自帮我擦擦？开不起玩笑，心眼又小的老道姑！”

　　我微笑，叹着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几百年都只是摆设的手帕，给六头的后脑勺擦得透亮，从后面看，六头前面的眼窝都隐约可见，这透明质地还真是神奇，装载着多少智慧呢。

　　冷不丁，地上一个眼光看得我心焦，扫过去，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你刚才吻了我？”他平静地问。

　　脸上火辣辣的，突然词穷。没有过多的衣服给他穿，特别是裤子，他不可能穿得进我的。我把他扶起来，用我的衬衣围着他的下身，我的外套勉强绷绑住他上身。

　　“问你呢，为什么不回答我？”尘不依不饶。

　　“为了救你，你喝小夜的茶误服了一只茶虫，我不帮你吸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不是一只那么简单了。”

　　“可以让六头来吸。”尘生硬地说。

　　六头空洞的下巴掉在地上，又被它捡回来甩出来一句：“拜托，我又不是从背背山来的。”

　　尘轻叹了口气道：“你应该还记得我进过寥沙墓后一直对你无法把持，你刚才就算是为了帮我，我也没办法谢你，因为你已经撩拨起我压制住的恐怖念头。我以为只要跟在你身边一段时间后，对你的依赖会慢慢消失、平息。现在看来，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都在……谁知道我还能压制多久。”

　　“什么恐怖念头？”

　　“我想抱着你，强烈地想……从……从进过寥沙墓后……其实我们早就进过寥沙墓……对你也一直就知道，只是觉得没必要拉你入伙。可能是因为阴差阳错工人们挖开墓室并没有进去，是我迈的第一步。从此我只要闭上眼睛就是你，睁开眼睛还是你，你的一切，反反复复。是我求洪宇让你加入我们，通过崔默生对你这些年的观察，洪宇勉强同意。”

　　我说：“给你抱，没什么的，那是寥沙的愿望，你在帮他实现而已。”

　　“嗯，你很爱寥沙……有些事还是等你回到寥沙时代用自己的眼睛去找答案吧。”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想被我抱，我也不会抱你的，没抱到的时候只是想拥抱那么简单，谁知道拥抱过后我还会有什么新的恐怖念头，这很难说！”

　　雪停了，深呼吸，肺里清凉，“我是问用自己的眼睛找答案那句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不后悔就行了。”

　　尘和六头的担心不谋而合，也许我是该重新审视回去后的事，想象和现实……我不后悔，也不愿意后悔。我一定要亲眼看见寥沙，妈妈，外婆还有玛雅最后出了什么事，今天的果是那个时代的什么因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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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找了一处安静的农家住下，整装待发，目的地：帕卡尔王墓

　　尘洗干净自己的长发，换上素白的麻衫，我从农舍出来正好看见他倚着墙根，见我出来点了下头。远山还是白雪皑皑，村落里已经不见什么白色，房檐下的冰凌被雪水冲刷着越来越细小，阳光明媚，冰凌反射着光在眼中舞动。六头还在梦乡，打着呼噜吹得我的脖子痒痒的。

　　尘似乎是个不怕冷的孩子，我本来问他何时回墨西哥的时候，他的领口又半露出那块墨绿色的玉，看起来真眼熟，想起六头的话，尘是幻吉仑，身上那块玉是暗吉仑的蛇身，这块蛇身的原主人是？我还在想着，尘有意无意将绿玉掩进衣服深处。他昏迷的时候我忘了注意蛇身真是不应该，还好六头没醒，不然会打趣地说，去注意不该注意的地方了呗，还看得自己面红耳赤！还好六头没醒，真是松口气。

　　“你在笑什么？”尘问，“要回玛雅了很高兴？”

　　“什么时候走？”我收起笑容。

　　“天黑以后，”尘有意无意地不看我，看着远山接着说：“洪宇的指示刚才收到，飞机天黑后到。”

　　后来的整个白天，我和尘一直无话，大部分时间用来养精蓄锐。下午，天色渐昏暗时，我欲回屋收拾才转身又被尘叫住：“喂，有件事，洪宇说没必要告诉你，我想你早晚会知道，崔墨生在特奥城失踪了。”

　　“你们找过他吧，目前什么结果？”我好着急。

　　“只找到老崔的照片薄，里面拍摄的全是特奥城的残垣断壁。其实老崔总去特奥城是有原因的。你应该还记得你第一次坠落玛雅的地点就是特奥城，那天祭坛上同时还有27具别的人祭。”

　　“老崔会和那次‘事故’扯上关联？我不信！”

　　“老崔是李毅的哥哥，他们在父母离异后各自跟着单亲长大，老崔一直想弄清楚李毅的失踪是怎么回事。最先他跟踪你的时候，是洪宇主动找到他的，你还记得你抓着一只蓝眼睛大鸟又落回21世纪的今天吧？那只鸟其实是被老崔拿走的。”

　　我有些失神，看似简单的表象总是隐藏着玄机，老崔为什么不跟我提及呢，半个字都没说过，不信任？我说：“老崔如果未来48小时都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我总觉得他的失踪是他计划之内的事。”我又失笑道：“他的心愿我没猜错的话是想回到达达、鲁鲁祭祀前，救下那27个人祭，改变历史。”

　　“想回去，还要定位年代准确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不相信他已经时空转移。”

　　“走着瞧吧。我相信他用了这十年就是为了找回去的捷径，我的办法对他来说太笨了。”我突然发现尘的身后黑影一闪，忙喊道：“谁？”

　　一个巨大的东西在树后漏出半张脸，“六公主？你怎么来了，天还没有全黑呢！”我惊呼。

　　“太阳落山即可。”她说，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你还是不放心小夜吧？特地来再加固一下我的承诺？”我打趣她。

　　“嗯……”六公主应声着，不过我发现不太对，她哆嗦的样子并不太像她，更像坐在按摩椅上的振动，而不是六公主惯有的大惊小怪。“你是明月吧？”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拉着尘退开几米开外。

　　“不傻！”明月丝丝的虫鸣般的声音已经灌入耳中。

　　尘一个腾跃，驮着我飞到半空中，“不要回头看！”他说。

　　尘和粒粒加如同双生兄弟，一模一样的飞腾上天，除了尘龙头后的鬃毛里藏着一只残耳，简直一模一样。

　　隐约觉得不对，有什么在振动，血腥味浓重，没有听从尘的警告还是回头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差点从龙身上跌落，赫然一只成人大小的□□正在蚕食尘的龙尾！血肉横飞！我的胸口非常堵，尘仍在飞着，一声不吭。明月的茶虫不是被我吸出来了么？这老小子怎么跟过来的。我用脚踹它的头，可是它仍在越吃越欢！难怪明月要把手下的夜吉仑们都化身成虫族，统统都是一只□□的美味佳肴！

　　六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说，“明月原来是一只瞎□□！光对它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过□□好像怕蛇？”六头挑着眉骨，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变身后，扯断明月的四肢，它仍紧咬着龙尾，嘴角透着冷笑，我对准明月老小子的后脑狠狠咬下，毒牙直刺脑心。明月死了，尘拖着断尾回头看了我一眼向地面飞去，我跟在后面，他的血止不住地洒了我一身。如果明月在茂陵就早早现出原形，可能早早是我的手下败将，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白说！看着明月只剩下半个头的身体自由落体，估计六公主已经遭遇不测。

　　尘再着陆时，整个大腿血迹斑斑。明月的牙关死死叮咬在上面，我用力扳撬只见尘痛得直抖，牙关却没有半分松动。

　　“连肉一起砍掉！”尘说。

　　“你怎么那么傻呢？就算自己会自愈，缺失了什么还能再长出什么，也是很危险的，我就不信你们幻吉仑没了性命还能再长出性命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幻吉仑的？”尘惊讶回眸。

　　“我……”

　　六头飞出来说：“是我告诉龙怡的，小怡可能在你眼里对吉仑世界知之甚少，你料定看不出什么破绽，不过我可是知道得太多。你和洪宇应该是杀了两条暗吉仑吧？而且这两条暗吉仑我们一直就认识！”

　　“小心我也散魂了你，让你变成人类世界的把玩和摆设！”

　　“我好怕呀，”六头恶心地笑着说：“我现在很肯定一、二、三头是被你和洪宇散的魂……为了占有六面魔方、时空钥匙、幻镜。不过你想散魂我前先把自己折腾成大巫师吧！”

　　尘还想恐吓六头，我狠下心咬掉了明月的牙关，连着尘的小半个大腿的连皮带骨。

　　尘一声惨呼划破长空，一群乌鸦从林子里惊飞开去。

　　“你们别再吵了，一会飞机来了，我们要去帕卡尔墓。不管寻找绿玉面具的结果如何，六头是要留下来陪帕卡尔的，尘也要回去洪宇那里交差。我们三个会分道扬镳，说不定就不会再有碰面的机会了。所以，还吵什么呢？谁是什么吉仑，谁被散了魂，谁要去什么时空只有自己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们一直在自己各自的路上孤独前行着，不勉强别的吉仑，也不要难为自己。”

　　这天夜里，晚些时候，飞机来了，尘的伤势已经被他控制，他一直缩在机舱的一角紧闭双眼。六头在我的胸口叹着气，也没有言语。我看着机舱外，天空繁星点点，巨蛇座在鸟瞰尘世，回想起那年帕卡尔俘虏我在船甲板上也是这样的巨蛇座，那是玛雅的六月，闷热、战争、我炙热而脆弱的初恋死在帕卡尔雄才霸略的性格里。不如说我从痴狂般向往变成了解他后的惧怕，有点中国故事里的叶公好龙。看见真龙时的惧怕吞噬一切爱意，而且那时年少，热情多过爱情。

　　又要再看见帕卡尔了，竟然七上八下，我对他的感觉永远是个迷，我自己也解释不清的迷，又是惧怕，又是向往。虽然现在，他已经是具冰冷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