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万劫不复》寒鸦枯木

4、腐烂的花

　　"我还记得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时和漓一起胡闹，然后不小心把漓最喜欢的布娃娃弄坏了。

　　我并没有哭，而是笑着用红色染料涂满布娃娃，还对赶来的哥哥说：【呐，漓竟然喜欢布娃娃，小女生。】

　　漓冲了过来，我顺势跳下窗。

　　我家就在一楼，结果还是摔骨折了。

　　医院的味道非常讨厌，让人想吐。

　　我不知道为什么，记了那么久。

　　大概是真的讨厌医院吧。"

　　窗台边上依着一个穿蓝白病服的人，笑得非常灿烂。

　　“属下誓死效忠沐大人。”黑色衣服，戴着面罩的高大男人如是说。

　　“啊？你以为我在说什么？”沐扑哧笑出声来，捂着嘴，像一个正常人。

　　可他并不是一个正常人，他的手上有无数条生命。

　　他并没有生病，只不过他有一个连他自己都厌恶的异能，左眼现在，右眼未来。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脱离了正常社会，那时他，唔...

　　大概九岁。

　　九岁离家出走，流浪几年。

　　现在他在干什么呢？

　　在等他的敌人，名为漓的哥哥。

　　等到了么？

　　“咯吱---”门发出轻响，然后被大力踢开，到半空中又落下，刚好砸在黑衣手下身前。

　　黑衣手下随即抽刀，握刀严阵以待。

　　“这么紧张干什么？亲爱的哥哥。”沐转过身，笑的扭曲。

　　漓的眼里划过一丝惊异，随即又镇定下来。

　　毕竟在之前就知道了，是他...

　　“是你，杀了这么多人，还残忍地杀掉我朋友的家人的吗？”

　　“朋友？”沐扬长了调子，微微转动了一下轮椅的角度，就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漓！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快杀了他！”那个男人说。

　　“闭嘴！”漓冷冷地说。

　　“...”男人额头划过一丝冷汗，神色复杂难辨。

　　“是你吗？”漓征询着问。

　　“很明显，不是吗？”沐笑呵呵地打着哑谜。

　　“不要这样看着大人！那是因为他们在未来会危害到世界！”黑衣男人神色激动。

　　沐轻轻地瞥了他一眼，纠正道：“他们在未来会阻碍我。”

　　“大人，明明是会杀...”

　　“不要妄想用这种骗人的话掩饰你的罪行！”漓身后的男人说。

　　“他杀了我的亲人，杀了许多人，让许多人成为孤儿！这个仇一定要...”

　　“一定要报？你怎么不自己报？你这种猪...”

　　“闭嘴。”漓和沐都发话了。

　　“我杀不了他...”女性囔囔自语，复又大声说：“我亲人已经死了，身为朋友，我...不干涉你的事了，我不会是那种利用朋友的人。”她说着，哀叹一声，离开了。

　　除了沐和黑衣手下，其他人都好对付。

　　漓身后的男性脸色发黑，想说些什么，看了眼对面两人，缩了缩身子，快步跟着离开了。

　　“那么亲爱的哥哥，你的选择呢？”沐笑的极为灿烂。

　　......

　　他突然不说话了，脸色黯淡下来，轻轻的说，是吗。

　　他通过右眼，看见漓长久的沉默与满世的鲜血。

　　明明早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会悲伤呢？

　　这个世界，真是单调。

　　单调是枯萎的花朵，失去了颜色。

　　我就是一只幼鹰。

　　折了翅膀的小鹰飞不高。

　　毁去吧，这个世界。

　　啊，还...

　　来不及实施。

　　先出手的手下被杀了。

　　我也去死吧。

　　我毁不了肮脏的世界，不若去天国看看。

　　大概。

　　我死后回去地狱......

　　......

　　【庆功宴上】

　　自从沐死后，漓再也没笑过。

　　明明，最初只是想找回弟弟，然后牵着他的手回家。

　　已经无法回头了，明明...

　　苏牧喝得有些醉，大声吼叫：“终于报仇了！哈哈哈！！！”

　　莉莉突然把他拉到一边，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莉莉！这是庆功宴！别总想叫和我们！”

　　“那漓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

　　莉莉突然沉默了，担忧的看向漓。

　　“漓，你丧气什么！只是死了个许久未见的弟弟！”苏牧大吼。

　　“只是？你只是死了父母，莉莉只是死了家人！蓝只是...”

　　“够了！住嘴！大家都能理解...”

　　“理解个屁！手刃亲人的是我不是你！你懂吗？！你们当然理解！理解怎么逼着我杀他！”漓把酒瓶往地上一摔，酒瓶破碎的声音十分清晰。

　　“我们是朋友，你怎么这么想？”蓝突然起身，眼镜反着睿智的冷光。

　　.....

　　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开门前晦暗复杂的双目看了所有人一眼。

　　“那么，我便没有朋友”漓突然笑了。

　　“我理解弟弟的感受了，所以，你们要祈祷。”

　　“下次见面，你们便是我的仇人..."

　　冰冷的语言沉重的砸在每个人心中。

　　“我们相熟那么久，漓他疯了！”苏牧疯狂地砸着酒瓶。

　　“不，正因为相处久了，他才没有现在杀死我们。”莉莉冷静地收拾，也转身离去。

　　灰暗的光线斑驳地洒在众人身旁，在光线永远照不到的角落，几个酒瓶完好无损的立着。

　　正如现在的漓，永远也等不到黎明。

　　暖暖的初阳升起，却让这几人觉得，冰冷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