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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离开越家,六月原本是想找个大夫给温宁治伤,谁想一出门,就看见一个人负手站在门外。
      “解玉楼……”陡然见到他,六月不知道该说是恨还是怨。解玉楼转过身,对眼前的状况他并不意外,或许该说越牧导的这场戏,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不阻止,是因为分开六月和越重衣也正是他所要的。至于越牧接下来要做的事,他猜不到,也懒得去猜,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解玉楼何时怕过?
      温宁见着他,似想起父亲的惨死,不经抓紧了六月的衣衫。
      “……越牧是你杀的?”
      解玉楼摇头,他不想告诉六月真相,因为他不想给六月回头去找越重衣的机会,但他也不想继续背黑锅,是以只是摇头。看了眼怒瞪着自己的温宁,他淡然道“她似乎伤得很重,我带你们去治伤。”
      “不用你假慈悲!”温宁愤愤的骂着,摆明了宁死也不要解玉楼的好处。六月见她如此愤怒,想起她真正的杀父仇人,一时不知该说还是不说,但想到重衣对这事的难过,又忍了下来。解玉楼知道她在恨什么,他原本不想理,但见到她对六月的感情,脑子一转,心想也许她能让六月彻底回归正途也不一定。
      “你父亲不是我杀的。”见温宁想要说话,他又加上一句“信不信随你。但是,你们现在也只能跟我走。”温宁还是不愿意,但六月踌躇一番,却答应了下来。
      “五月哥哥!”温宁急叫,六月给她一个苦笑,说“我是路痴,如果没人带的话,我很难找到大夫给你疗伤。”温宁不乐意,解玉楼却在这时又说了一句话“温姑娘,六月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若不满,你可以选择留下。”
      温宁的心一紧,不懂解玉楼为什么一定要带走六月。六月蹙着眉,若说是乌苏,他还明白,但他跟解玉楼连认识都算不上,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揪着自己不放?总不会是老掉牙的武学奇材不可错过吧?想起以前听说的那些武林大侠的成长经历,他不觉有些想笑,但笑意漫到嘴边,又化做了黄连般的苦涩。
      到最后,温宁虽有满腔的不高兴,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一起走,毕竟她还舍不得和六月分开,即使明知道那个人心里喜欢的不是自己。
      六月没想到解玉楼会带着他去见乌苏,乌苏见到他,也不知该骂还是该打,但她想起之前解玉楼给她的飞鸽传书说他和越重衣已成敌对,心下一松,有些事也就不愿再提。
      六月只当她和解玉楼果然是有些旧情,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他只觉得烦闷,想起刚认识时,两人彼此都不了解时曾说的仇人,他苦笑,那时的戏言竟然是真的,这世界还真是奇妙。
      温宁的伤虽重,但没伤到要害,过了半月也就好了大半。这些日子以来的六月,只是常坐在房中发呆,偶尔过来看看她,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发呆。她心里有些苦,自己为了他,不顾杀父之仇,不顾女子的矜持,什么都抛弃了,为什么他还是不愿多看自己一眼?重哥哥在他心里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即使被重哥哥杀死,他也甘之如饴?
      解玉楼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男人,每天都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来到六月门前,敲了几次门后,屋内还是没半点反应。不耐烦的推门而入,却发现六月又坐在窗前发呆。忍了又忍,解玉楼还是忍不住的大声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像是个男人吗!”
      六月猛然听到大喝,惊了一下,回头见是解玉楼,微松了口气道“我像不像男人是我的事,于你何干?”一句话将解玉楼准备好的诸多说辞都堵了回去。
      他有些气息不稳道“对,是不关我的事,但你这样你叫养大你的乌苏怎么看?你知道她有多难过吗!”乌苏的难过六月不是没看见,但是他真的放不下。
      “我知道我对不起乌苏。”他淡淡地说着,眼睛却还是眨也不眨的看着窗外。“但不是还有你这个武林盟主在吗?你们不是有旧情吗?有你在的话,乌苏也不至于太难过。”
      六月的话让解玉楼黑了脸“你胡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胡说了?这件事不是天下皆知吗?”
      “够了!六月!”乌苏站在门边,脸色有些白,六月尴尬,别过头,不敢看她。乌苏走进来,看了眼解玉楼,沉声道“六月,我和解玉楼不是你想的样子。”
      六月恩了一声,低声道“你们是不是我想的样子又有什么关系,你若真喜欢他,我又不会说什么。”反正他和重衣对立的关系已经注定了,不是吗?六月涩涩的想着,要说不怨,那只能是骗人,这些日子,他不下一次的想,为什么乌苏要跟解玉楼扯上关系?若不是这样,他就不会跟解玉楼纠缠上,更不会让重衣以为自己是他派去对他不利的。
      乌苏毕竟是女子,她受不了自己从小当儿子带大的六月用别样眼神看她。“我说了,我和他不是那样的。”解玉楼突然深深一叹,轻声说“六月,我的确喜欢乌苏。可我关心你却不是因为这个。”乌苏一怔,知他是想把真相告诉六月,直觉的要阻止,解玉楼却说“乌苏,有些事,也许直接告诉他会更好,左右我们也不能瞒他一辈子。”
      乌苏不语,她知道有些事终归还是要告诉六月,但她总想着拖得一时便是一时。六月见两人的表情突然都慎重起来,知道两人定是有什么重要事要说,紧紧地瞅着他们,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去听的话,也许他还可以抱着和重衣和好如初的梦,一旦听了,他就连最后的幻想也该被撕碎了。
      解玉楼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他才缓缓地讲述起来。
      “二十几年前,我还只是杭州的一个小混混,因缘巧合下得到本秘籍,之后便妄想做大侠。只是我大侠还没做成,就遇到了乌苏。”解玉楼望着乌苏,想起旧事,脸上满是温柔。乌苏的记忆似也回到初见的那个下午,当时的她还只是个小杀手吧?“我们相爱,定下百首。只是我当时还一事无成,所以我对她说,你等我,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必定要成为江湖霸主,到时候,我要八抬大轿的娶你过门。”
      “可是我等了你三年,得到的消息却是你要和武林盟主的千金成亲。”乌苏接着解玉楼的话幽幽的续道。解玉楼苦笑“那只是老盟主自己放出去的消息,我后来不是当着众多豪杰的面拒绝了吗?”
      乌苏不说话,解玉楼便接着说道“当时我做了几件大事,让盟主对我刮目相看,也让盟主千金芳心暗许,我虽贪图盟主之位,我却不想以这种方式得到。只是我没想到,我会因此而和越牧结怨。”喝了口茶,解玉楼知道六月已在认真倾听。“他一直喜欢盟主千金,为了她甘心为盟主效命,甚至不图回报,可是对方却并不在乎他。我更没想到,我拒绝和她结亲后她会选择自杀。虽然盟主并没有怪我的意思,但越牧,我知道他一直在恨我。”
      六月的心越揪越紧,他愈来愈害怕解玉楼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之后,我仍然很得盟主重用,可他却还是一事无成。这也加深了他对我的怨恨,没多久的武林大会上,我技压群雄,如愿得到我想要的盟主之位。我决定实现我的诺言,八抬大轿的迎娶乌苏。”
      解玉楼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乌苏。乌苏撇过头,好半晌后才说道“六月,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其实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叫紫苏。”六月一怔,傻傻的看着乌苏。
      “她和我一样,遇上解玉楼,爱上解玉楼。知道他要娶我的时候,她很难过。越牧趁此机会接近她,和她一起……在婚礼当天把我迷晕……然后她坐上了花轿,代替我……嫁给了解玉楼。”
      那之后是一阵沉默,六月垂着头,想了很久,轻声问“乌苏,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解玉楼突然伸出手握了握乌苏的手,六月看在眼里,没吭声。
      “我没认出我爱的女人来,是我的错。我娶了我不爱的女人,更是我的错。对于紫苏的欺骗,我从没给过她好脸色,除了新婚那一夜,我再没进过她的房间。可是,她还是给我生了两个男孩,在六月初七那天。”
      六月的眼睛一颤,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他们,两个孩子,六月初七?对于六月的惊诧,解玉楼只当他是对自己身世的一知半解,复又继续道“但当时我人还在蜀中,来不及赶回去。不凑巧,我的仇家得到这个消息,一起找上门,仓皇之中,紫苏失去了一个孩子,也就是……你的弟弟。”
      六月站起身,弟弟,他真的有个弟弟?“那个……那个孩子……”比起知道自己是解玉楼的儿子来,六月发现,自己更为关心的是那个弟弟的下落。乌苏叹了口气,“等我赶去接应姐姐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个孩子已经死在仇人之手,当时的姐姐也身受重伤,命悬一线。”似是想起姐姐和另一个侄子当年的惨死,乌苏有些哀怨的看了眼解玉楼。
      死了?六月知道自己这样的心理不对,可他还是打心里感谢那个早死的弟弟,至少这样他和重衣就不会有机会成为失散多年的兄弟,转念又一想,是不是于现在的两人又还有什么要紧呢?越牧和解玉楼仇深似海,偏偏这个解玉楼还不止是乌苏的爱人,还是他的生身父亲。
      看着六月忽晴忽阴的脸,乌苏和解玉楼都想不透他在琢磨些什么。“六月,我们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要你知道,你就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只要你是真心的,我们也不尽然会反对,但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是他越家人。”乌苏的这番话半真半假,就算六月爱上的不是越重衣,而是别个男人,她只怕也能找出别的说辞。
      六月半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将他养大视做亲母的姑姑,一个是他的生身父亲,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亲戚,六月并没有太多感触,那些陈年旧怨他也不想去管,他只是突然有些绝望,不管越牧是谁杀的,他和重衣的距离,似乎从离开小渔村那刻起就开始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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