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倾囊相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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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的院子和柳惜暖的院子呈对角线，也处于后花园的一处偏僻院落，离白露书院挺远。
我带着晚筝，和徐子墨一前两后地走在路上，沉默无话，有些尴尬。
我抠了抠脸，为打破沉闷的气氛，侧过头去和晚筝聊些有的没有的，“哎，碧川最近有什么八卦？”
晚筝虽然是贴身丫鬟，但和厨子阿龙的关系特别好。两人都是从郦京柳府来的，平时没事的时候就聊在一块儿。阿龙经常在外面跑，晚筝从他口中听到的事情也不少。
她想了想，说：“头桩大事，便是咱们大少爷与宋家大小姐结亲的事儿。现在碧川城的大户人家，都急着往咱们府里送贺礼呢。”
我挑了挑眉，“是嘛。”我也两天没出门了，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难怪最近都没见着容旭方和柳氏，这会儿前厅可挤满人了吧，也不知道宋老太爷会不会来。我又问：“那宋家那边呢？”
晚筝不明就里地回答：“也有送过去的呀。”
我摇摇头，“不是。他们家有来人么？”
晚筝莞尔一笑，“小姐，只有在回礼的时候，宋家才会来人的。”
我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但心里还是疑惑，这样要怎么和容昭去见宋家人啊。
徐子墨那袭翩然背影停了下来，侧身道：“过几日，阿昭会亲自将聘书与礼书送往宋府。”
这句话是解释给我听的。
我在心里又哦了一声。又有些好奇地对徐子墨说道：“结个婚怎么这么麻烦啊？”
徐子墨不认同我的看法，“婚姻乃是终身大事，怎能不用心操办。”
我撇了撇嘴，观点不同啊。要是我的话，宁愿素简如心，到民政局拿个小本本，再请上三两挚友，大家一起搓顿露天烤肉，隔天就逍遥自在地双人旅行去。
不过看那样子正经得很，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还是没和他辩驳。
一路上，徐子墨又给我普及了一些落月国的婚嫁习俗。他讲得头头是道，我听着一个头两个大。真是没有最事逼只有更事逼，吃顿府宴那算什么繁琐，结婚才叫真正的累赘冗余。
注意的细节还没讲完，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前面路口再拐个弯，就是容昭的昭明居。
我本来以为，王爷世子的住所，怎么样都应该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没有想到，他的住所一派素简，没有奇花异草，没有金石玉雕。两进院落，青竹葱郁，像极了他的高贵清雅。
这一点，倒是和柳惜暖有些像。
容旭方和柳氏正在前厅接待宾客，留下容昭在屋内同侧妃宁氏商讨礼书的事情。宁氏见我俩进门，起身笑脸迎了上来，说：“暖儿，子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徐子墨应对自如，“刚放了课，正好同惜暖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容昭淡淡看了我一眼，“夏儿怎么没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妈蛋，刚才光想着自己的事情了，忘记柳惜暖还是容昭情敌呢。现在这样颇有秀恩爱的意味，好像不合适吧。我连忙绽开笑容回答他：“她饿了，先回去吃东西了。”
容昭听闻后，没什么反应，只是搁下了手中的笔。
上次他告诉容汐夏，这次告假回家只有七天的时间。我估计他也是因为自家老爹下了这么个指标任务，才整日匆匆忙忙的，连带容汐夏上街都没时间去。晚筝说这几天要准备纳征事宜，挑选吉日，置办聘礼，抄写礼书，他肯定忙得不可开交。
我心下没底地将容昭望了两望。他这么焦头烂额的，还能顾虑得到我么。
容昭对我视而不见，目光沉沉，全然望着徐子墨。许久之后，才垂首去看手中的红笺，低低开口道：“也好。正巧你帮我来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徐子墨伸手接了过来。我好奇，也凑上去看。
首先入目的是聘金六百两黄金，我简直咋舌。拿身边的物价换算下，曹婆婆肉饼是两块一两，螃蟹是一只二两六钱，简单换算下，这差不多也值个六百万元……我靠。简直太瞎搞。
后面还有聘饼两担、海味八式六十四包、三牲双鱼、椰子两对、酒十八担、四京果干、四色糖果、帖盒成双、香炮镯金……这还不算完，在礼单的最后面，宁氏还另外加上去玉如意六只，首饰妆奁八箱，纯金貔貅两对。
我目瞪口呆。看来平时什么索御八马、云珍十六宴的都是小打小闹，这会才是动真格的。
“你觉得呢？”容昭又问了句。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徐子墨身上，侧脸的线条轮廓放松而柔和。就好像在用今天去哪里吃饭的口气，在商议一件最平常的事情。
徐子墨将礼单递回给他，“我觉得已经很详尽了。”
容昭低垂着眉眼，淡淡说道：“是么。”
徐子墨“嗯”了一声，又问他说：“打算什么时候纳征？”
宁氏拿起桌上一本厚厚的黄历书，翻到某一页，笑语嫣然地指给我们看，“我呀，已经查过了，你瞧，这后日刚巧是黄道吉日呢。”
“恭喜。”徐子墨笑着对容昭点了点头。
容昭微微地侧开头，不再直对他的目光。
我作为旁观者，抱着手在一边看得挺清楚的。徐子墨如今这个诚挚的笑容落在容昭眼里，肯定是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心里叹了一声，喜欢徐子墨的人，应该会很辛苦吧。比如柳惜暖，比如容昭。
迟钝是一个方面，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脾气太好，可以说就是个滥好人。博爱者反而不能专一。有时候看着他，我会有种感觉，好像那双温柔悲悯的眉眼里，能容浮世苍生，却未必只看得见一个红袖朱颜。
要和芸芸众生去抢个男人，怪悲哀的不是。
果然喜欢人不能选这种太呆太正经的滥好人啊，否则就是把自己往死里虐。
徐子墨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说道：“阿昭，还有件事情，我想同你商量。近日我正好在教流宇志的六礼篇，不知纳征那日，我可否带夏儿与惜暖前去帮忙，也算观摩学习。”
宁氏微微失色，犹豫道：“这——”
我知道她的考虑。毕竟嫁娶这种事情就是图个吉利，特别是送聘礼的时候，还会请全福之人一起同去，讲究的是沾染福泽之气。容汐夏倒是挺有福气的一个小姑娘，但柳惜暖可不是。她双亲早逝不说，还是个病弱之躯，难怪宁氏会有所顾虑。
但凌王府上下那么多人，全福之人能有几个啊。一同随行的丫鬟小厮们，有好多不都还是身世凄惨才被迫被卖进来的么。再说了，我又不和容昭坐一车，不就没事了么。
我掀眼期待地去看容昭。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率先开口打破沉寂：“好。”
宁氏也没有预料到容昭会答应，扭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还想说话：“可是——”
容昭截口道：“没关系。”
他的容颜清寒，就像一尊用玉雕成的人像一般，言语之中是无可商议的冷漠。
宁氏垂着头，不再开口。
我们又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了。
从昭明居出来后，天色已经迟暮。入了深秋后，园中一些树木的枝叶开始簌簌地往下掉，看上去满目萧索凄凉。天气越发地凉了，一阵风吹过，寒意顺着衣领钻进脖子里，冷得一个激灵。我缩了缩肩膀，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晚筝有些紧张道：“小姐，我去二小姐那替您借一件披风吧。”
容汐夏的芙蓉院离这里大概来回二十分钟左右的距离，也不算太远。我吸了吸鼻子，“去吧。”
徐子墨看了我一眼，默默走到了上风口的位置。
傍晚的温度其实并不寒冷，只是当秋风裹挟着落叶而来，才会觉得冰冰亮透心凉。现在有他走在身侧帮我挡着风，我倒觉得没那么冷了。反而还有一股暖流，渐渐熨烫我的心。
我不长记性地又伸手去拍他的胳膊，笑着说，“谢谢你啦。”
他开始似乎有些茫然，转头看了我一眼。过了半晌，才轻笑着摇了摇头，耳朵有些微红，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我接着问他，“你不担心我坏了容昭的喜气？”
他回答我：“各人自有命格。我想你身处异界，还能绝处逢生，肯定也是福泽之人。”
唔，这话想想也没错。徐子墨脑子转得挺快，很聪明嘛。
我又说：“不过为了帮我，让你骗了容昭，真是对不起。”
徐子墨开始只是想沉默地点点头，后来似乎觉得我的语气实在沉重，便安慰我道：“无妨。这点压力，我承受得起。”
我顿时对他很是佩服。
都说患难见真情……不对，我和他也算不上真情。只是他肯为了我与柳惜暖做到这种程度，甚至不惜自己背负起对容昭的愧疚，实在是很了不得。我甚至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容昭或是其他人遇上这些事情，他也一定会像现在这样毫不犹豫地解囊相助。
唉，柳惜暖啊柳惜暖。你喜欢上了一个最亲近，最温柔，却偏偏也是最难有私情的一个人。
他不想再谈这件事，换了个话题，“对了，文清是怎么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
说到这个我也很费解，啧了啧嘴，有些不满地摊手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在客栈里睡了个觉，醒来就变现在这样了。”
徐子墨也很是惊奇，“醒来就在这里了？”
我拧着眉头，苦恼地点点头，“可不是么，你说我睡的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做啊。我这是作了什么死还是造了什么孽啊我。”
说起来，容汐夏虽然可爱，晚筝虽然老实，但毕竟只是未成年的女孩子，心思单纯，我不愿意将她们牵扯进来。徐子墨就成了这个时空里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人，也是唯一可以让我倾诉的人。我便将来龙去脉，还有自己的分析，顺便夹杂着无数牢骚与抱怨，统统和他说了一遍。
将憋在肚子里几天的话一股脑地讲完以后，我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他凝眉沉思道：“确实奇怪。我倒是觉得这两串手链，像是两把钥匙。”
我听他这个说法倒有些新奇，遂讶异道：“开启悬井洞天的钥匙？”
他点点头，“打个比方吧。悬井洞天就像一扇门，门的一侧是现在这个世界，另一侧是你原来的世界。无论从哪一边，只要持有钥匙的人能在特定的时间将这扇门开启，就能让彼此没有交叠的两个世界相连。”
我一听，觉得有道理，和我当初的猜测也八|九不离十。这猜测有了，缺的就是天时与地利。
刚想开口，远远地就晚筝小碎步跑了过来。微微喘着，额头有细汗，看来真的是跑了一路。她手上托着一件披风，小心翼翼地盖在我身上，还细心地替我将头发拨了出来，拢了拢衣领。
我拉着她的手，给她擦了擦汗：“辛苦了。”
晚筝受宠若惊地赶紧垂下头：“晚筝不敢。”
徐子墨看我披风也送到了，又没其他的什么事，就说道：“那么，我先回去了。”
放下手，嘴角没有意识地上扬，我暖了两度声调，道：“嗯。”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倾囊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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