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苦当铺》花慕年

9、第四卷：并蒂莲（下）

　　（肆）
　　白贵妃昏厥第三日的午时，白府来了一位衣着朴素，头戴帷帽的女人，自称有祖上有人患过此病，用一株并蒂莲的莲蓬煎服便治好了，听闻皇贵妃有同样病症故来献药。
　　太医虽觉此法荒谬，但贵妃此病来的蹊跷，药石无效，已无其他方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在确认此物无毒后，便命人用两碗水煎成一碗伺候贵妃服下。服药半个时辰后，果然见贵妃身体可以恢复动弹，除了稍微有些虚弱，并无其他大碍了。皇帝大喜过望，当下便要论功行赏。
　　女子拒绝了黄金万两封万户候的赏赐，唯要求皇帝禀退众人，听她讲个故事，众人觉得女子行为于理不合，有挟恩邀赏之嫌，倒是皇帝因贵妃病愈，心下放松，又觉得该女要求颇为有趣，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故事非要单独说于他听，便就同意了。
　　待众人退下后。白幻莲恭敬的跪下，超九五之尊行了一个跪拜之礼，缓缓说出一段关于广陵府白家的陈年旧事。
　　白幻莲和圣上在书房呆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离开白府。众人不知这头戴帷帽的女子，给圣上讲述的是什么样的故事，只从当时在外边服侍的宫人口中得知，圣上在此期间又摔碎了几个汝窑出产的杯子。待女子走后，圣上又独自在书房呆了一个时辰，才脸色铁青地离开白府回到江南行宫。
　　经此一事，圣上竟是失去了南巡的兴致，没几天便结束南巡起驾回宫了。

　　（伍）
　　夜凉如水，红烛摇曳，娴雅宫内，威严华贵的女子褪尽铅华，她看着镜子里的琼姿花貌，不由满意得嘴角上扬，她一笑，镜子里的人影也跟着扬起嘴角，顿时让人觉得莺惭燕妒，百花失色。
　　“娘娘”贴身服侍的大宫女芳若进了屋来，女子回过头，含笑看着她，目光中隐约有些许期盼。芳若见她如此，心有不忍，嗫嚅着，终是低头禀报，“陛下身边的喜公公回话了，说，说.....陛下今日国事繁忙，就不过来了，让您早点儿歇息，不用等了。”
　　她的笑容僵住了，半晌，硬是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可有告知喜公公本宫身体有恙，需见陛下才可”
　　“告知了，陛下只让娘娘好生养病，等空了便会过来看娘娘的”芳若答着，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白素莲闻言只觉的心头惶恐发冷，手不由得用力握拳，嫣红指甲陷入肉中而不自知。自南巡回来，陛下对她的态度便有了变化，平日里看似温柔有度，赏赐有加，在他人眼里，她仍旧是那个荣宠后宫的白皇贵妃。但只有她知道，她与皇帝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他们之间多了一份疏离，陛下对他其实不似从前般关心。若是从前听她说身体不适，他无论多忙定是会放下国事前来看她的。
　　芳若见她如此，忙上前来欲扶住她，她却抿了抿嘴，突然又扬起一丝笑来，道“想来陛下果真是忙的，既然如此，芳若就先侍候本宫歇下吧。”
　　帝心难测，她等了几天，终是没有忍住，到底用计把皇帝诱来了娴雅宫。见了皇帝，她双目盈泪，眼神似怒似嗔，又显得娇娇弱弱，楚楚可怜，向帝王诉了衷情，又小意哀怨帝王无情。往日里皇帝见她如此，定是要哄她的。只是今时却是冷眼凝望，无动于衷。
　　她见他如此冷情，慢慢地也就收了此番作态，只问皇帝为何如此冷漠，这么快便忘了往日情分。她跪在他的脚下抽泣道“臣妾不过一商贾之后，母家无权无势，唯一能倚靠的就只有陛下了，若连陛下都厌弃了莲儿，那莲儿，莲儿还不如当年就死在替陛下挡的那一刀之下呢，也省的如今这样痛苦。”
　　皇帝听她提起当年，眼神竟又冷漠深沉了几分，却是伸出手来将她扶起。她心下一喜，心里想着陛下到底还是顾及当年的情分，不想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莲儿，朕前些时日做了个梦。梦回五年前朕在大佛寺遇刺的那一遭”皇帝的声音威严中带着些许清润，却无一丝温柔。
　　“那日事发突然朕躲避不及，眼见利刃就要刺进朕的胸口。却见一女子飞扑过来替朕受了这一剑，朕由此躲过一劫，朕感念于此女子义薄云天，勇气可嘉，待她养好伤，便带入了宫中封了妃子，给予无限荣宠。”顿了顿，他又道“幻莲，五年前我就是这样接你入宫。梦中场景如五年前现实里发生的一致，梦中女子的脸也同你一般相似，你们几乎一模一样，但莲儿，朕知道那不是你的脸，你和她终究是有区别的。”
　　“幻莲，不，朕想朕应该唤你，白素莲。朕的影卫遍布天下，没有朕知晓不了的事，也没有朕找不到的人。当你的利刃刺破你妹妹的脸时，内心是否有半点犹疑和愧疚？白素莲，像你这般残酷的女子，是没有心的吧。”
　　皇帝说完拂了拂衣袖，起身往娴雅宫外走去，她瘫坐在地上，先是压抑的抽泣，慢慢地忽然就哭着笑出声来。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知道她把伤了幻莲的脸并将幻莲丢下山崖，知道她顶替了幻莲的身份入宫，知道她是白素莲了。他由此厌弃她，并责怪她没有心。“承贤啊承贤”她叫着他的名讳，歇斯底里道“承贤，我白素莲或许对他人无情无心，但对你，我白素莲问心无愧，我对你，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呐。”
　　她的声音传进还未走远的皇帝耳里，皇帝只是顿了顿脚步，随即毫不回头的离开了。
　　跟在他身后的喜公公表情谨慎而严肃，内心却微微叹了口气，帝王之威岂容他人挑衅，更何况是五年的欺瞒，把陛下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知道娴雅宫的这位正主，好日子到头了。

　　（陆）
　　清雅的白色小楼内，阿竹和七宝正透过虚空镜窥视人间，见这白素莲疯疯癫癫的样子，七宝嗤了一声，便失了兴趣。倒是阿竹撇撇嘴道“这白素莲倒也是能屈能伸，竟靠着装疯卖傻保下一条命来。明明一母同胎，怎地两姐妹性情差别如此之大？”
　　红衣夫人抿了口茶，闻言笑道“说起来，这两女子倒是与我有些渊源。阿竹可曾听说过西方净土的金莲池？”
　　阿竹点了点头道“夫人说的西方极乐世界那方孕育众佛座下莲台的金莲池？阿竹听闻佛祖的莲台都是从那处孕育而出。”
　　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正是，所谓金莲出,正果得。世人皆知，佛祖座下莲台出自金莲池，莲台育成之时，便是有高僧修得正果之日。只是池中金莲千千万万朵，能孕育出莲台的少之又少。毕竟能修行不易，多少莲花开了又谢，花枝沉入池底，化为一捧淤泥，为其他金莲提供养分，莲池得以生生不息。”
　　“善恶是二法，祸福是二法，都道金莲圣洁，殊不知，繁华之下便是深渊。当年我为阻止地藏前往地狱，曾到那金莲池边欲盗取地藏的莲台，却瞧见莲池内有双株并蒂，此景已多年未现，莲花本应出淤泥而不染，那并蒂莲却是反常，一株净若琉璃。一株漆黑如墨。我见事出反常，必定有妖，便出手拮取了这花封印入芥子空间。却不想其中黑莲极其狡猾，趁我不察，硬是分出一丝气息逃逸人间。它倒是沉得住气多年未曾冒头，许是以为风头已过，便转世为人，却没料到因果循环无法避免，又与我遇上了。”
　　阿竹听闻不由得咂了咂舌“夫人，因果究竟是什么呀？人能规避因果吗”
　　听她这一问，红衣夫人微微有些怔神，随即轻笑道“《楞严经》说：“人死为羊，羊死为人，死死生生，互来相啖” 因果循环，生死轮回。宇宙才得以生生不息。别说是人，便是连神佛都无法规避的呢。”言罢，伸出芊芊素手，对着虚空镜中白素莲勾了一下指头，只见一丝黑气从白素莲身上飘出，随即被她抓在手中，重新放进了芥子空间。
　　（柒）白家旧事
　　广陵城有一白姓的商贾世家，祖上世代经商，到了白彦山老爷这一辈，已是家财万贯，堆金叠玉。可说也奇怪，白家人经商天赋惊人，在读书上却没有什么天分，培养多年出不来一个进士。白家这泼天富贵，若无权势庇佑，容易大厦将倾。可与其依附旁人，不如自己在朝野挣得一席之地。因此白家历来重视族学，为此投入了不少心思。
　　白彦山老爷是在而立之年当的家。但这家主当的却并不踏实，只因他这一房子嗣稀薄，白老爷婚娶多年，也纳了几房妾室，却硬是生不出个孩子来，若非他是长房嫡子，又确实生财有道，早被拉下这家主之位了。
　　对于繁衍子嗣这一块，白老爷是想尽了办法，偏方用尽，好几次性命都差点栽在这偏方之上，夫人妾室的肚子却是一丝动静也无。就在白老爷实在别无它法，打算从族里过继个子侄当儿子时。刚纳进府不到三月的五姨娘的肚子却是有了喜讯。
　　这可把白老爷给乐坏了，直道是上天怜悯，知他子嗣艰难，故给他送了孩子来。
　　五姨娘的孕事惊动了白家上下，一下子就成了府里的宝贝。
　　说起五姨娘的来历，倒也是普通。她本是卖身葬父的贫家女，姓张。白彦山老爷遇见她时，倒没想过把她买回纳为妾室，只是见她楚楚可怜，便出银两张罗了她父亲的丧事。这张姑娘感念白老爷恩情，愿意伺候白老爷，哪怕为奴为婢也好。
　　张姑娘虽然日子过得贫苦，长期食不果腹导致有些清瘦，脸上也不施粉黛的，但容貌却是一等一的好，白老爷哪能让她为奴为婢，见她实在坚持，便收入府中，纳为妾室，成了白府的五姨娘。
　　五姨娘虽然出生贫苦市井，却并不市侩，为人处世颇为圆滑婉转，对白老爷又小意温柔，白老爷对她是喜欢得不得了，待在她房里的时间也是最多。这五姨娘肚子也是争气，进府还不到3个月，便有了喜事。一大家子宝宝贝贝的呵护了几个月，大夫人吴氏虽然嫉恨，却也无可奈何。这孩子来之不易，便是大夫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的，谁让她肚子没人家的争气呢。生出来抱到身边养着就是了，老爷子嗣稀薄，断然是不会让孩子养在姨娘身边的。
　　五姨娘的肚子很显孕象，不过四五个月的时候，肚子就大如别人七八月的样子了。请大夫诊了脉，大夫说肚子里是双生儿。可真是双喜临门，白老爷期盼是两个儿子。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五姨娘生了两个女孩儿。白老爷虽然有些失望，但毕竟是求子多年首次当爹，孩子抱在怀里软软糯糯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简直当成掌上明珠来疼了。
　　虽然不是儿子，但两个孩子证明了他并无隐疾，儿子以后一定还是会有的，白老爷这下子不担心了。
　　大夫人吴氏想的没错。白老爷果然是不会让孩子养在姨娘身边的，出生不过第三天，便将两个孩子抱到了她的身边。她是嫡母，孩子养在她的名下天经地义。况且这也是孩子的福气，养在嫡母名下，便是嫡子嫡女的身份。嫡庶之间本身就是一个天堑。
　　五姨娘辛苦十月，孩子却被抱养在她人身边，自是不乐意的，却又无可奈何，只是悄悄抹泪，茶饭不思的，月子都没有坐好，日益消瘦憔悴，白老爷看了十分于心不忍，再三思虑，终是妥协，将二女儿白幻莲送回五姨娘身边养着，而大女儿白素莲仍养在嫡母名下。
　　大夫人吴氏本是知府嫡次女，下嫁于商贾白府，到底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自有一身矜持与傲气，只是多年无所出，渐渐地，孩子变成了她的心魔。见老爷把白幻莲又送回五姨娘身边，不由有些气急，然后生出一番比拼之心。誓要将白素莲培养成白府最优秀的孩子。她倒要看看五姨娘能养出个怎么样的货色来。
　　一晃十五年便过去了。大女儿白素莲在吴氏的培养下，端庄大气，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是广陵府第一美女及第一才女都不为过。白幻莲跟着五姨娘张氏，虽不如白幻莲富有才气，却是性格天真娇憨，又喜爱撒娇，不似素莲端庄高冷，跟白彦山却是更为亲近一些。
　　虽然这十五年间，白老爷陆续有了多个子女，但最疼爱的，还是他的这两个女儿。但大小姐白素莲却不是这样想的。跟在吴氏身边多年也养高了她的眼界，她是那样高傲，虽然平日里对待生母和亲妹照顾有加，实际上却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二人。庶母就是她的污点，而白幻莲除了那张与她相似的脸，其余的样样不如她，凭什么却更受到爹的关注和宠爱？
　　命运的转折在她们行笄礼结束的第二天，白老爷带着家眷前往大佛寺祈福还愿。
　　她们并不知道当今圣上微服南巡。她们在半山腰遇见他和他的仆人。主仆两个，她们只把他当成被土匪打劫了的书生。山路难行，日头高挂。行在路上如同被炙烤的羊肉，幻莲见主仆二人徒步行走，于心不忍，便央求了父亲带他们一程。 白老爷见二人气度不凡，不似歹人，并允了幻莲，让二人坐在辕座帮忙车夫赶车。幻莲的性子本就古灵精怪，隔着车帘子与书生交谈，好奇地问东问西，书生倒也脾性好，均一一作答。幻莲本就是这样的性子，众人只觉得她天真娇憨，倒不觉得她轻浮。素莲端坐在车内，一派优雅大气，面带微笑，遇到幻莲不解的，偶尔会答复几句，大多时候是端庄矜持的。她虽面上微笑，内心却是嗤之以鼻，只觉得这妹妹不知礼数，颇为丢脸。
　　她们哪曾想道，这位贵气雅致的书生，便是当今圣上呢？他微服私访，并没有什么排场。他们一起走进大雄宝殿，女眷们跪拜还愿，书生却是优雅的环顾四周，像在等待什么人一般。
　　骚乱发生得突然，幻莲叩拜完菩萨，许了心愿，站起身来，忽然一抹剑光从她眼前划过。她的眼神不由瞥向一旁的书生，见剑峰刺向他，她的身体本能的扑过去替他挡了一剑。随后陷入黑暗。
　　再醒来时，已是三天三夜之后，她知晓了他的身份。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感念于她的勇气和挡剑之恩，愿许她余生富贵，下了圣旨，待她伤好，便接她入宫为妃。
　　这是白家的大喜事，白老爷不由得感慨造化弄人，白家多年来一直想要走向朝野获得权势庇佑，却有心无力，倒不曾想，因为女儿抱上了天下最粗的大腿，对于白家这样的门第来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白幻莲的伤慢慢的养好了，离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全家都沉浸在喜悦里，唯有白素莲心怀不甘，怎么会，怎么会是白幻莲这样的废物进宫，她这个妹妹明明什么都不如她，凭什么从此要低幻莲一头，明明优秀如她才配得上这九五之尊啊。
　　妒火熊熊燃烧，让白素莲失了理智，她第一次没了矜持，哭着跪求嫡母想法子。嫡母吴氏同她一样无法容忍此事，张氏养在身边的女儿凭什么比她养的有造化？她同样是无法甘心的。一条毒计在心里滋生。
　　白家有一处温泉山庄，因此吴氏向白老爷提了建议“幻莲是要进宫的人，伤岁养好，身上多少有些羸弱，何不送去温泉山庄疗养几天呢”
　　白老爷觉得其言之有理，命吴氏安排，将幻莲送去山庄疗养，张氏不放心，请求了白老爷，跟着一起去了。去的时候，是吴氏张氏以及两个女儿一起的。却不想回来的时候，却只有吴氏和大小姐，随行的仆人慌慌张张先回家报了信，说二小姐和五姨娘的马儿失控，马车跌入山崖，出了事故，如今二人生死未卜。
　　白老爷简直晴天霹雳，一是心疼女儿，二是入宫时间已近，若是找不回来，圣上怪罪，可如何是好？一个不好整个白家都是要遭殃的。
　　白老爷派人下了悬崖一连找了几天，只找到残破的马车，张氏和幻莲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离入宫之期越来越近，白老爷又急又伤心，白素莲见爹如此。抽抽噎噎的表示，“妹妹如今生死未卜，女儿知爹心里着急，如今入宫之期将至，妹妹若是无法入宫，对于圣上来说便是白家欺君呐，若实在不行，就让女儿替妹妹进宫吧，爹过段时间便对外宣称女儿病逝，从此世上便再无白素莲只有白幻莲了”
　　白老爷只觉愧疚，却别无他法。皇上那边他得罪不得，只能牺牲另一个女儿去换取白家的平安与富贵了。
　　白素莲以白幻莲的身份入了宫。她丢掉了过往的高贵与矜持，将幻莲的性格举止学了个八九分像。天真的，单纯的，放纵的，她觉得做白幻莲也挺好，随心所欲，不用顾及太多，皇帝也愿意宠她。
　　白老爷在白素莲替代妹妹的名字入宫的三个月后，终于宣告了了白家大小姐的病逝的消息，她以白幻莲的的身份，在宫里伤心难过了一夜，这伤心似真亦假。她仍心有不甘，虽然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却不是以素莲自己的身份，真是遗憾。
　　算了算了，那又怎么样呢，真正的白幻莲，早已被她用利刃划破脸颊，然后推下悬崖，一同推下悬崖的，还有她的生母。世上再无白素莲了，世上也只有一个白幻莲了，那就是她。这是她的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晓。她心安理得的盗用了妹妹的身份，开始是普通的妃，然后是贵妃，最后变成了皇贵妃。皇帝是这样地宠她。
　　可她不知道的是天理昭昭，她的妹妹与生母并没有在这场大祸中死去，她们被救，苟活于杜家村，直到五年后她返乡省亲，这段孽缘，才终有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