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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两心思同忧 ...

  •   樊襄心里膈应了一下,他皇兄可真是……樊煌先他一步叫出了悔爱卿,而他其实是想将公皙简这个名字大大方方的说出来的,公皙练已经老死了,现在新人小辈上来的多,各方的阻力都会小些,正是给悔哉洗白身份的好时机,而樊煌一个悔爱卿,几乎要将他打回原形,想到这里樊襄扭头看了一眼始终不抬头的悔哉,心想这种微妙间的事情,他能不能想出来?

      “回皇上的话,悔大人一直在臣弟处调养,这一年来身子逐步的好,又听闻皇上被琐事烦忧,亦是恨自己不能为皇上解忧,臣弟想他朝上早有站位,就没提前跟皇上商议,自作主张带他来了。”
      “难得三弟上心,这人朕知道了,会安排的。说到琐事烦忧,明天上山祈福后将在行宫小住两天,你将如何解江南水患的折子备好,便利着随时商议。”
      “是。”

      定陶王退下归位,悔哉拱着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感觉前面挡着他的王爷突然走了,下意识的抬起了头,这一抬,正好撞上了樊煌的眼睛。
      悔哉动了动喉结,被皇上的目光盯住,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皇上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关心但眉头皱着,要说是生气却又没有发怒的迹象,那是一种很复杂、很困扰,或许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的眼神,皇上比王爷大着应该不仅一岁,然而现在看来,倒是皇上显得年轻了。相较之下悔哉蓦然显得稚嫩很多,除了慌乱,他此刻什么情绪也做不出来。

      “既然三弟举荐了你,祈福的时候也一并带你去吧。”樊煌撂下了这句话,不待人思考又说起了别的事情,有个言官拉了悔哉的袖子一下,悔哉一愣神,脚步一措站回了队里。
      下朝后王爷王爷本想带着悔哉到后头去跟皇上再说上两句,但上头说是乏了,谁也没见,径自去了后宫。

      上了马车悔哉想跟王爷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没说出来,王爷锁着眉头,悔哉想了想,问王爷皇后娘娘如何了?樊襄哦了一声。
      “你问哪个皇后?”
      “哪个?”

      “先前那个已经废了,现在在冷宫发疯,后头这个说是有身孕不宜行册封大典,在太后那里住着,其实中宫无主。”
      悔哉被自己的口水呛在喉咙里,拍着胸口咳嗽。
      “都是我皇兄自己的主意,这次没谁进言。”

      “到底是皇上,旦夕祸福,不过是他一个念头的事情。大家都以为斗了这么多年,自己早在不败之地,原来不过是他在旁边看笑话吧了。其实谁又不是个笑话,对他来说,有谁是值得认真的。”

      “你。”
      悔哉猛的抬头,“王爷不要这样说笑。”
      “说了那么多句,唯有这句是真的,他自己都看不出来,难怪你也看不出来,他那样高傲的人,是不肯承认你对他来说是跟别人不同的,他极力想证明你不过是玩物,倒头来却把自己玩了进去。”

      “王爷今天怎么说这些,这样听着倒像是王爷在劝我了——王爷是在试探我么?”
      “不,到如今了我怎么还会试探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上朝,其实理由也很简单,不过你没想到罢了。我带你上朝也好,我举荐你做官也好,都只是因为你如果能在朝廷立足了,他要拿你怎么样,就要忌讳些人言,他要是非不让我带你走,那你留在京城还能靠着你两个哥哥,堂堂正正的有份差事做,谁也不敢看轻你。”只是可惜了,樊煌还是堵住了他的口不让他把公皙简三个字说出来,朝堂上知道悔哉真正身世的恐怕不多,毕竟在公皙练的白事上悔哉没有出现,再往前,早多少年悔哉急已经被樊煌收在后宫里面了。

      悔哉低下头,沉默了一会,然后伸手拽着樊襄的袖子,“让王爷操心了。”
      “你能明白就好,我毕竟不是皇上,他要与我抢人我确实护不住你,你不怪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便是他真的要把你怎么样,我要你顺从他,我不希望你因为什么守节而伤害到自己一分一毫,别急着分辨,这跟我前几次问的并不矛盾,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到底算谁的人,所以我要你为我死,现在你是我的人,我要你把自己照顾好,不能出一点差错,我的东西我自己心疼,这个你要想明白。”

      悔哉偏过头,樊襄清楚的看到他喉结在动,樊襄叹口气,扳过他的脸,“我说这样的话你实在不必感动,你要知道我这样说的前提是什么,是从前我宠你爱你,但不是真的从心里疼,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也不愿意想那么多了,你负我也好不负我也罢,我并没有什么可让你图谋的,不论是权势还是富贵,他给的都比我多,唯一不同的就是我这里没有凡音郢轻,别的也没什么了。”

      “王爷怎么好像在交代后事一番?”
      樊襄到这时才勉强笑了笑,“难道你知道你激怒了我没好下场,我就不知道我激怒了他一样没好下场?”

      皇宫
      “皇上消消气,皇上喝点茶,皇上……”安德追在樊煌后面跟着走,樊煌背着手突然停下,“去叫掌笔来,朕要拟一道奏章。”
      “皇上您是要说曹将军的事还是张大人的事?奴才好知道叫哪位大人来。”

      “不必叫用惯的那几个人,叫个不知事的新人来,朕要拟一道折子,祈福后一但有动向,这道折子便要从宫里发出来,但提前着,任何人不能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你知道怎么办么?”
      “哎,奴才这就去叫人来。”

      樊煌与一个近臣一个掌笔密谈了两个时辰,才终于敲定了拿道他所谓的折子,到晚间用过饭去了太后那里看王皇后折回后宫,安德才小心翼翼的问不知今天皇上去哪位娘娘那里?
      樊煌抖了抖袖子,才发觉去哪里都索然无味,并不比回御书房批折子好上多少,于是一行圣驾打后宫里穿过去,又回了前朝。

      也并不是没弄臣再献少年进宫,不过乖巧的比不过郢轻,泼辣的比不过凡音,知书达理的比不过悔哉,叫他空生出一番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慨,最后赏了些钱遣出宫去也算积德,这样反复了两三次,渐渐也就没有人挖空心思往他身边送人了。

      曾私下问过给原先的王美人现在的王皇后腹中胎儿是男是女,答得都是男孩,像是定死了这胎一定要他立为太子一样,恐怕到时候就算是个公主,也会被什么来历不明的给替换了。这样的招数他能想得到——况且这孩子是不是他的还说不准。

      早先差樊襄去查过,结果不了了之,到底属于家事的事也不好让外人知道,于是也就这么放下了。近来他倦怠的很,总很消极的应付着,他是打后宫长大的,后宫出什么胆大包天的事都不稀奇,所以不论是不是他的,只要不立为太子,多养个孩子有什么怕的,也当是积德了。
      爱民如子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然而今天见了悔哉,悔哉立在堂下拱手抱拳,确实有那么些个意思,身上的媚态去了不少。
      有多久没再见过悔哉,有多久没与他好好的说句话了?若是当初,便假设有这么若是,若是当初不送他出宫,或是他疯了要走硬将他留下,后面的事该会是怎样的呢?
      其实所有的事都照着他计划的走,只是悔哉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着,总觉得不该就这么结束了,总有哪里还没交代清楚,就比如……

      就比如定陶王结党营私,心怀不轨,密探早报过多少次定陶王与后宫往来密切,与各地郡王都有联系,远不是看起来那么懒散,他这次才下了这么狠的手。说自己没忌讳,那到底是一个父皇生的兄弟,早先被派往边疆已经是死里逃生那次可以说是他母后的主意,这次派往边疆却是他一手安排的了。

      不是他蠢蠢欲动,他并不想这么快就害了他。

      在都城死了亲王实在说不过去,他只有将樊襄调往正在暴乱的南方,方才能除了他。除了定陶王并嫁祸于曹墨阳,是个完美的计划。
      不论怎样也要留下悔哉,已经后悔了一次,他不想来日看到樊襄拿着悔哉做人质而他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计划再忽略悔哉一次,悔哉恨他也好不再爱他也好,留下吧,哪怕是喝了忘忧的懵懂的公皙简,总好过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又是件遭人遣的事,怎么每次伤的都是悔哉?
      “安德。”樊煌从奏章后抬起头,“灯已经暗了,该添油了。”
      “哎。”安德用手拢着烛火从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皇上,天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樊煌揉揉眉头,“是该歇息了,不然哪来的精力应付祈福一场?你也下去吧。”
      “是。”

      三日后
      祈福这样盛大的场面,对悔哉来说也不过如此。并不是因为办的不庄重,而是他在后方行宫,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着。
      皇上领着文武百官上到山中,丢下这一众的人独自登上与天沟通,而王爷与他一行虽然是昨天就过来了,不过却是守在后方料理杂事的,上山的过程并不让他们去。所以悔哉从百姓的角度看,这场法事就一个字,静。

      皇上的圣驾从宫门出来的时候,百姓被拦在数十米开外夹道欢呼,可一出城上了官道,突然就什么声音都没了,谁都不会多说一句话——樊煌更不会,一切都按着排演好的进行,除了号角奏乐声,一点别的杂音都不会有,也不允许有,就连鸟兽都已经提前捕杀了,这条出宫的路,不会有任何危险。

      “再拿些瓜子来。”悔哉坐在窗子上,踢踏着腿望着游廊上挂的鹦哥,从手里又捡了个瓜子扔了过去,君宝光着脚丫从廊上跑过去,不一会端个小盅急匆匆的跑过来,点着脚尖给悔哉递了过去。

      忙,皇上一出宫,王爷也忙的脚不沾地,他被带来了,却是最闲的一个,这些日子都没有这么自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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