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7、相守不相恋 三 ...
-
樊襄在悔哉头顶重重的咳了一声,“他要我去江南,你留守京城。”
“接我进宫去?”
樊襄终于将手放在悔哉背上,“所以才贸然的问了那么一句。”
“那个江湖人怎么了,死了么?”
“想知道自己再去看看便是。”
“不看。看了要想更多,生死由着王爷的意思就好了。我总算是明白了凡音,到这种份上,活着又如何,没了又如何,反正下半辈子也见不着了,由他去吧。”
“这话怪瘆人的。”
“王爷陪我去荷花池走走,耽误了,我都没看见荷花。”
“我们将才不是还在怄气么?”
“信不信我是死心塌地都算了,我刚才在书上看了个断袖分桃的故事,又觉得把事都想清楚了太复杂,想不透的,就放下吧,王爷真的不信能怎么样,以死相逼?那样的事恐怕郢轻还做得来,我做不来,况且做了王爷也不信,我是最怕死的。”
“还是在怄气。”
“王爷再说又是一场好吵,我已经退一步了,王爷还非要得理不饶人?”
“君宝,过来,准备些茶水果子,我与你公子要去荷花池。”
“哎,这就备上。”君宝蹬蹬蹬的跑过来,“公子您瞧这样多好,干嘛非要惹王爷生气呢,两个人亲亲热热郎才女貌的,看着就叫人高兴。”
“君宝的胆子见天的长了,什么时候连我都敢评论评论,哪天你们公子进宫了,是不是还要取代你们公子的位子?”樊襄挤出点笑,悔哉索性将头全埋了进去,只当听不到君宝说话,君宝见这情景,知道自己嘴碎了,看来讨巧话没说到巧处,这两位都不受用,真犯了大忌,于是嘿嘿笑了两声,出去张罗个软轿了。
荷花池
樊襄两手垫在脑后仰面躺在椅子上,悔哉缩成一团窝在他腹前,隔着他的肚皮听他肚子里的声音,君宝在远处弄了个筏子摘莲花逮蜻蜓,不一会天就全黑了,穿黑短打的下人们上来挑上黄灯笼,在他们背后扇扇子驱蚊的丫头也不敢怠慢,换了两拨,上果子和茶点的也来了。
“真的就一句话都不想说么。”樊襄摸摸悔哉的头顶,悔哉侧了侧脸,摇头。
“那我带你来这里做什么。”樊襄摸上悔哉的耳朵,“我没说你跟我皇兄有联系他才送你东西,他送这东西无非就是告诉你他还念着你顺便让我心里难受好离间咱们两个,我看的明白,不会冤枉你,只是那个江湖人这事已经眼见为实,你真的不解释清楚了,我想信你都难。”
“已经解释过了。”
“解释了什么,就说萍水相逢的一个粗人因为喜欢你,就冒着这么大的险把你劫走了?这倒不如不解释,莫说我不信,就是我皇兄也不会信。”
“然而就是这样,我没说一句谎话。”
“这就好比于我皇兄将你接进宫中,我因为喜欢你明知是死路还是派兵将你劫出来,你不觉得要真是这个样子,你也太过完美了些。”
沉默
“又不说话了。”樊襄轻轻叹了一口,“罢了,既然你不喜欢说这个,我们就说些别的,前两天有个外地的戏班子进京,这不,一会儿功夫就出了三个角儿,红的快极了,改明儿我也搭个台子,你跟他们比试一番如何?”
悔哉仍旧沉默了一会,樊襄正拼了命的想别的话的时候,悔哉却噗嗤一声笑了,樊襄将悔哉举起来,皱着眉头看他的脸,悔哉捂着嘴。“王爷把我当什么了,改明要是斗蟋蟀的出了个大力士,我还去跟蟋蟀比不成?”
樊襄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悔哉,悔哉笑了一阵,垂下眼帘,也静默不语了。
樊襄起身轻吻悔哉的嘴角,悔哉一偏头躲了过去,樊襄松开手把悔哉揉在怀里加大力气吻他的下唇,悔哉闭紧了眼睛咬着牙齿梗着脖子往后仰,樊襄顿了一下,翻过身就把悔哉压在了身下,按着他的手抵到他耳边,撩开慌乱间粘在他脸上的头发,专注的盯着悔哉。
“你,在害羞么?”
悔哉动动喉结,使劲摇了摇头,然后睁开了眼睛,“我怎么会害羞。”
樊襄抬手向外挥了挥,后面站的侍女福了一福退了下去,樊襄脱掉自己半臂一边搭在椅子上,一边搭到自己背上,给悔哉营造了个比较暗的环境,而后动手去解悔哉的衣服,悔哉不挣扎但也不顺从,是一种怪怪的情绪,拼了命的扭头不看樊襄,
樊襄压下身子,将悔哉搂在怀中,感受那个单薄的身子所带来的悸动,一点点的压实了他,让他再也无路可逃。
一阵风过来,到底这边水汽大的很,怎么闻到的全是荷花的清香?
“王爷……我不要在这样的地方……”半虚半实间听见悔哉梦吟一般说了这样的话,樊襄用衣服裹起他的身子和自己贴在一起。
“花都在看着啊……”悔哉贴紧了樊襄的胸膛,樊襄将悔哉抱离躺椅,两人像连体的婴儿一样死死贴着,樊襄招手叫君宝喊轿子来,真正上了轿子两人已经全都是汗了。
樊襄拨开悔哉锁骨前搭的发,捧起他的脸,“至少等会就能知道你有没有背着我和人行那事了。”
悔哉的头软着,眼睛半合半闭,弯起一边的嘴角笑笑,似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樊襄又将他搂进怀里,感觉他连呼吸都是滚烫的了。这是一种怎样的境地,揽在怀中都叫人激动不已了,且这激动不是他自作多情,他明明白白的看到了悔哉那样羞怯小心翼翼的情绪,如果早先就是这样,该多好?
可是也不能,因为言语间带出来,悔哉从没忘了那个青瓷小瓶,这恐怕是悔哉不肯信他的根源。他总以为之后喂了忘忧,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没想到硌在他们中间最初的,还是那件事。
也算是无心之失吧,怎个是他对床上人是那样行事的,区别只在于他愿不愿意克制而已,况且不单是他,难道他皇兄就会好到哪里去?
是因为他不在乎身边走了这一两个人,不如平民百姓要跟谁过一辈子,他这样的不用顾忌谁的情绪,相伴的时间不会长,自然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
然而对于悔哉是不同的,他是一个如此别扭的人,别扭的让你不得不注意到他。
“想起来。”樊襄低下头,勾起悔哉的下巴,“似乎好久都没有疼爱过你了。”
确实是许久了,或许王爷真的去了江南,还要更久。悔哉点点头,扶着樊襄的肩,由樊襄抱着他的腰正面对着樊襄坐下,樊襄拉下床上的帘子,捏了捏悔哉的大腿根,“这么久了,我要是有些鲁莽,你受不受的住?”
“随王爷的意思。”悔哉将头抵在樊襄肩上,放松了身子。
定陶王这话不是说说而已,那夜过的很辛苦,悔哉能感觉出来,这里面有些报复的意味。
不到王爷的底线,王爷或许不会打他,不过下午那样一通气生出来,也不是一言两句就能消掉的,便是这样也很难的了,王爷到底是在克制自己。
由是上夜的丫鬟被定陶王爷叫进来要水要巾子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屋里油灯蜡烛亮堂的很,王爷穿着寝衣坐在桌子上揉着太阳穴,床上虽然拉着帘子,但是一段白生生的躯体从帘子里探出来,头仰在外面,胸硌在床帮上,一手拽着帘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小丫鬟吓得不敢多留,急忙下去端了水和巾子送上来,屋里的情景又变了,床上那个不着丝缕的人被王爷抱在怀里,贴着王爷的胸膛哭。
“现在是几更天了?”王爷扭头问她,小丫鬟噗通一声跪下了,仰着脸看着悔哉,什么都不知道说。
“小孩子。”樊襄居高临下的笑了一声,“你羡慕他么?”
悔哉扭过脸,咬着唇,眼里闪亮亮的,抬手锤了王爷一拳。
樊襄冲地上摆摆手,“下去吧,今个晚些出门,出去吩咐一声,别扰了我们。”然后转脸对着悔哉,“你不是要我举荐你做官?不如你就跟我一同去,本身你也是有官职的,只不过若是我开口了,你不能离开都城这事就定死了。”
悔哉像被什么呛了一下,狠狠从肺里咳了几声,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樊襄。
早朝
“他怎么来了?”
“真的是那个戏子?”
“……”
虽然还没到上朝的时辰,但堂上已经来了不少人,今日与往日的安静压抑不同,虽然各位大人们都有分寸,但还是忍不住议论纷纷。
来了,居然真的来了。
定陶王爷带着那个人来了。
关于那个人,他的身世经历颇为复杂,早先关于他的话就少,自从跟了王爷后更是再没出现过,像是祸乱后宫那两位兴风作浪的时候,这个人都没什么传闻,早先时候虽然对他无甚好感,可自从出了所谓凡音娘娘的事,他这样的人倒显得难能可贵了。
前几天将岑氏关进冷宫的时候岑氏骂的很是厉害,大多是关于那个凡音娘娘以及一个跳舞的郢轻,这个人也像是被忽略了没被提起,看来确实是个善类。
到皇上升了座,讲了一两件国事,定陶王才突然出列,定陶王行了个礼,说,“臣弟记得皇上曾说因为岑氏一案,身边少了很多能写的文人,所以召了公皙两位大人回来,臣弟想从外地调来的大人一时不好接手,朝里仅靠八九位大人不足以应付文书工作,现在距离秋闱又早,实在是个事情,所以臣弟特别向皇上推荐个人,此人从小熟读诗书,精通五经,又知佛、道二教,通音律,写的一手好字,臣弟实在不敢埋没,今日大胆举荐,请皇上恕罪。”
“哦?”龙椅上的樊煌意义不明的附和了一声。
安德一甩拂尘,“皇上惜才,有这样的人还不快请上来。”
“要说此人,早先时候皇上也曾封了官职,后因为抱病一直告假在家,而今各处变动大了,恐怕他回原职后并不好接任,不如皇上调动一下,好使其物尽其用。”
朝上一下炸开了,悔哉于此时从列队中走出,拱手行礼。
樊煌静了一会,“原来是他。果真是曾想重用的,不知悔爱卿现在身子如何。”樊煌一抬眼,“旧病,不再犯了吧。”
悔哉躬身低头,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