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百日耀葬花

8、排斥

　　我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酸又涩，喘不过气来。

　　我敬佩伍海熙的执念，仅止于敬佩。我已经跟他说过，我不是周清宇了，他一口咬定我就是。

　　固执，荒唐。

　　那个真正的周清宇去了哪呢？也许我该调查一下。

　　孟明明醒来的时候什么事都不知道，他就记得自己在洗澡的时候突然觉得很晕，他认为自己洗太久了。

　　“浴室不通风，水汽多，我一定是熏晕乎了。”他抱歉地挠挠头，“你怎么发现的呢？”

　　他倒帮我解释了。

　　“你呆得有点久。”万幸的台阶。

　　“还麻烦你帮我穿衣服，把我拖出来呢。”

　　孟明明在沙发上坐起来，兴冲冲地说:“我说要带你吃夜宵的。”

　　伍海熙……附身的时候已经陪我吃了啊。不能这么拒绝，我就说:“你晕过去的时候，我把你放沙发上就自己出去吃了。”

　　孟明明愣了愣，又扁着嘴道:“没帮我带？”

　　“……没有。”我只顾着把这个被鬼上过身的人带回来。

　　“啊。”孟明明看上去有些失望。

　　“对不起。”

　　我希望能在他家里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没有敲门声，没有自杀表演，也没有窗户上血淋淋的“正”字。

　　我下次要问他为什么在计数。

　　可我不想见到他。

　　当灯熄灭的时候，我能看到的是窗户那边透进来的模糊的光，素色的窗帘遮不住外面的灯光璀璨。四周除了那一块，都是黑暗的，喧闹也就沉淀下来。

　　在平稳的呼吸中，我的眼前只有一个白色的花苞，就像伍海熙的脸一样苍白，慢慢地，化成他的脸。那垂落的眼帘，颤抖的睫毛，干燥的嘴唇，他的脸是冰冷的，光是看是感受不到冰冷的，但是那股寒气似乎刺穿了我的瞳孔。

　　疼得让我想要流下泪来。

　　我将一口气卡在喉间，才缓缓吐出小小的一撮。他或许就在这里徘徊，我看不到他，他却在我的脑海里行走。

　　他不停地说话，不停地流泪，不停地行走，不停地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伍海熙想要拥抱一个叫做周清宇的人。

　　我向着朦胧的光斑，眼睛酸涩得刺痛。

　　我看到窗外有个人影，伍海熙正看着我。在这楼虽然不高，但窗子是面朝大街的，底下没有任何支撑。

　　他用影子来深爱一个周清宇。

　　那个看着我的影子，如此寂寞。

　　我翻了个身，用背对着窗，我不敢看下去了。我快要质疑自己了。

　　第二天，我和孟明明在楼下吃的早餐。

　　我们两个聊起了大学时候的事，讲第一次逃课，第一次被辅导员抓去批斗，学生会部门里的各种鸡毛蒜皮杂事。

　　提到学生会现在的状况，他说：“听说上届的会长在的时候，学生会可没有这么乱。”

　　“人也是变的，新人进去学生会会造成的影响是好是坏而已。”我含着筷尖，“不过也是，师兄师姐的影响力变弱了。”

　　“你不想问一下上届的会长是谁吗？是一个师姐哦，中文系的才女啊，拿过好多奖。”孟明明兴致勃勃。

　　我不想扫兴，就配合地问：“你知道吗？那就告诉我，她是谁吧。”

　　“唉，你啊，这么敷衍地问我……”孟明明一脸不屑，但还是回答了，“毕业两年了啊那个师姐，姓周，周清……周清凝。”

　　我想到了周清宇的名字……内心责怪了一下自己的多疑，随口问道：“哪个‘清’哪个‘凝’？”

　　“‘清水’的‘清’，‘凝结’的‘凝’。”他很确定地说，“你没看过她发表的散文吗？《让世界重归安宁》”

　　“看过，看到标题的时候我在想，‘安宁’是谁？”

　　他一听我在调侃，却一脸严肃：“师姐是我的女神，你别这样。”

　　“好啦好啦。”

　　兄妹之间的名字，经常只差一个字。不过我不知道周清宇是不是真的和周清凝是兄妹，我有空还是去调查一下。

　　这样，伍海熙就能找到真正的周清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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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不怀疑在夕阳后，家里点燃的那盏灯就是天空的另一个太阳，在清点拥有和不曾拥有，也曾意识到没有什么比平静的生活更加珍贵。
　　《让世界重归安宁》选段。
　　来自周清凝的恐慌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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