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爱之蓝色妖姬》碧落水寒

14、庄主中毒

　　雕花镂空的纸窗上摇曳着两道颀长的身影，和着暗淡的烛光，迷离的夜色，显得低沉而又落寞。
　　一个俊俏英挺，一个温吞似水。
　　花唔水看了看风帘，旋即问道，“他是钟灵？”
　　“是的。”风帘微微笑着，不紧不慢的回答。
　　“是了，下个月就到了前往医圣谷的日子，是该回来了。八年光阴，岁岁如此，小丫头心性挺犟的。”花唔水会心一笑，眼角流露出欣赏之味。
　　“钟灵确实挺犟，不过庄主不也一样么？”风帘抬头，看向花唔水，漆黑的双眸让人看不出情感，似有若无。
　　但是生死相随，日夜相伴十四载有余，花唔水又怎会听不出风帘话中的情绪？自从当年救下风帘，带他进庄，花唔水便慢慢发现，这个身世悲凉的男子心性坚毅，从不自怨自艾，也不卑不亢，娴静柔软。虽然明白风帘对自己一心一意，但到底不知这份情到底是为了救命之恩还是真正的心之所往？花唔水虽然只近男色，但从不强人所难，所以山庄里的男子来了又走，年年不同。而风帘却从来不曾离开，只是一味的守着这里，似乎这里便是一生一世。
　　“你不高兴？”花唔水柔声道。
　　“不，风帘没有。”风帘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表情，似乎就像是戴上了面具，喜怒不行于色。
　　“你害怕她醒过来？”
　　花唔水第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但心里却有些忐忑，因为他也不知道哪种答案更好。
　　“不，我不怕。庄主爱她，所以我不会害怕。”风帘微微低头，不露痕迹的错开了花唔水的目光。
　　花唔水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自己打算将一生消磨在这貌似浮华，实则空洞的山庄的风帘，隐有愧疚，隐有心疼，但又无能为力。
　　沉默了好一会儿，花唔水切换了话题。
　　“和钟灵一起的男子是谁？”
　　“夕颜。”
　　“沉烟楼的夕颜？”
　　“正是。”
　　沉烟楼的夕颜公子？名动天下的古琴乐师？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想知道他的背上是否有特别之处。”花唔水沉思良久，目光里闪现一抹讶色。
　　“所以庄主让他侍榻？”风帘疑惑。
　　“嗯，不过现在这个方法已经胎死腹中，不能再用了。”
　　“是，我会想办法。”风帘回应道，也没有多说什么。
　　“夜深了，睡下吧。”花唔水转身，走向床榻。
　　第二日一早，钟灵起床，洗漱之后用了些早点便朝着花唔水的院落走去。在栖霞山庄来回了八年，对于花唔水也有些了解。虽然这个人只近男色，建立了偌大的栖霞山庄用来‘金屋藏娇’，但平日的作为却并不骄奢淫逸，也不风花雪月。花唔水武功高强，但是素有旧疾，每每发病，都会全身瘫软乏力，卧床不起，需要休养大半年才能渐渐恢复过来。旧疾虽然耗人，但也没很大的问题，只要平时注意休养，几乎还是很少发病。
　　自从上次回敬药轩被斜风扬逼问之后，钟灵再不敢靠近斜风扬五米之内，如今斜风扬鸠占鹊巢霸占了敬药轩，相比于命来说，钟灵觉得蓝色妖姬也不是那么重要！而且风帘也说备好了医药箱，那应该也用不上回去拿药了，于是轻装上阵，双手空空就跑过去了。
　　钟灵晃悠悠的蹦跶在回廊上，向来没心没肺的她绝不会把不愉快记在心里，所以昨晚的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但是吃一堑长一智，她还是有所心得的，那就是免费的戏虽然好看，但自己到底是花旦还是看客不要定位的太早，否则很容易措手不及！
　　路才走到一半的时候，钟灵却远远地看到昨晚通知自己的小厮又火急火燎的朝着自己奔来。虽然相隔很远，但是那种火烧眉毛的味道早就铺展了过来。小厮走近，鬓角轻汗微湿，发丝显得有些凌乱。
　　“三公子，你……你……快过去看看吧。”小厮喘气。
　　“我正在过去啊，你没看见我刚才正朝着你的来路去？”钟灵打趣道。
　　“那三公子随我去，快去。”小厮丝毫不敢耽搁，转身朝着院落快步回跑。
　　钟灵微惑，至于急的这么脚不沾地么？只要人没死，那就算事儿不大，那就可以慢慢来。小厮心无旁骛，低头直冲，钟灵则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咯咯地笑。
　　“三公子，你怎么还这么慢？庄主都昏迷了。”小厮冲出了好些距离才突然发现钟灵并没有跟上来，猛然转身，却看到钟灵不紧不慢的散着步，心里一阵焦躁。
　　“昏迷？”钟灵错愕。好端端的怎么就昏迷了？昨晚不还上房揭瓦，来回乱窜么？
　　“今天一早，风帘公子进屋叫庄主起床，庄主没有反应，一连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庄主已经昏迷了。”小厮急的两条眉毛都接成了一条细细的直线，五官紧紧的皱到一起。
　　难道是旧疾犯了？不应该啊，即便发病的再厉害也不至于昏迷啊？难道昨晚被夕颜不小心伤到了？如果是的话，那风帘昨晚铁定一丈红就赏过来了啊，哪里还有命看到今早的太阳啊？如果都不是，那么……
　　钟灵神色一变，心里大喊，千万不要是这个结果啊。
　　一阵狂风，小厮被刮得原地打了个转，钟灵便已消失不见。
　　钟灵左手四指微曲，摁在花唔水瘫软的手腕上，仔细的探寻脉搏，微弱缓慢。伸出右手探了探呼吸，短促杂乱。扶额似有低热，双颊隐有微汗。
　　钟灵紧皱双眉，心里尤有不甘，于是再三触诊，反复确认。因为一旦误诊，被拖下水的便是全庄上下上千条人命。
　　但事实终究是事实，不能因为不想面对，不想承认而产生丝毫的变化。
　　风帘很紧张，浑身僵硬，只有目光随着钟灵的手缓缓挪动。
　　一向慵懒的斜风扬仍旧松松塌塌的靠在一侧的软榻上，但神色也有些严肃。
　　“怎么样？”风帘极力的保持镇静。
　　钟灵前一刻是眉头不展，下一刻便是面目死灰。
　　“中毒了。水晶宫的冰魂月魄。”
　　虽然之前风帘便隐约的猜测过，但是真的听到，心里还是一阵惊慌，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毫无波变，因为冷静如他，心里深知此时悲伤无济于事，抓紧时间才有生机。
　　“你带着侍卫把庄主转移到密室，我出去安排其他院落的人。”风帘早就想好了对策，当下便排布了起来。
　　钟灵之前便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处理起来自然也能有条不紊，所以把庄主交给她，风帘很放心。
　　钟灵先是一愣，旋即反对道：
　　“不，夕颜还在厢房里，我要去通知他。”
　　“我会通知他。”风帘回答。
　　“等你安排好附近的院落根本没有时间再顾忌他，我自己去。”钟灵知道，夕颜隔得太远，当下时间短促，风帘根本就不会为了他而甘冒风险。于是转身就要往外跑。
　　斜风扬看了很久，看到一向嘻嘻哈哈的钟灵变得神情焦躁，一向云淡风轻的风帘变得愁眉不展，自然也知道大事不妙。但毕竟是第一次来栖霞山庄，对于庄内的事情还是知之甚少。
　　“你腿那么短，只怕时间够你跑过去，不够跑回来吧？你做你能做的事去，我去通知他。”话毕，斜风扬的身影便早已飘出了院落，一路飞腾，朝着最西方的院落而去。
　　栖霞山庄占地面积很大，院落虽然主要集中在南方，但是院落宽广，回廊曲折，所以通知起来非常不便。事发突然，水晶宫的人随时可能会到，风帘只能安排好附近几个院落，而稍远一些的，便只能听天由命。因为第一次水晶宫闯来的时候，风帘便想全部安排，怎知最终竟一个院落都没能幸免。
　　夕颜所住的院落处在最边缘的位置，所以根本感觉不到半点的异常，静雅如他，依旧窗前执卷，赏书阅画。
　　砰。
　　门被猛然推开。
　　夕颜抬眸，审视来人。
　　“你来做什么？”
　　“捡你的命。”
　　斜风扬走进去，“似乎是山庄的仇家寻来了，庄主中毒，钟灵在诊治，所以求我来通知你。”
　　“求你？”夕颜低声重复，似有迟疑。
　　斜风扬的目光不偏不倚正接着夕颜，神情一如既往的清淡疏松，一种信可不信也可的感觉。
　　夕颜静默片刻，旋即放下书，走过去。
　　“走吧。”
　　斜风扬轻笑，突然伸出一手挡住夕颜，
　　“你接近钟灵是为了什么？”
　　夕颜一顿，旋即顺着身前挡住去路的手看过去，他神色微傲，依旧不以为意。
　　“我为何要告诉你？”
　　“因为我也有所图谋。”斜风扬并不遮掩，因为他知道再精明的掩饰在夕颜面前也只是不痛不痒的笑话而已。此人并非池物，单是一个钟灵绝不是他的目标，只是从近日的作为来看，此人是敌是友实在有些难以摸定。
　　“也许我们似友非敌。”斜风扬试探性的抛出橄榄枝。
　　“是敌是友，日后方知。”夕颜并不直接回答，因为他暂时也看不透斜风扬此人到底所图何事？但是直觉告诉他，他们的目标应该不一样。
　　斜风扬眼角满噙深意，顿了片刻，便放下手来。两人径直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