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神经病友帐》游泳无能的土龟

3、暴力病

　　章三

　　沿着分岔的小路不停奔跑，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弯，村人的打杀声终于消失在远方。
　　柳生在一片茂盛的树丛间停下脚步，不及回头安慰身后的少女，便听得“扑通”一声，二见一生脸朝地面跌了下去。

　　“啊，我死了。”
　　说着，二见便真的趴在一人高的乱草丛中装死，任凭柳生怎么推搡，坚持一动不动，“请勿为难尸体。”
　　家有刁蛮妹妹一只，战斗经验丰富的柳生，自然不会被少女自暴自弃的无赖难倒。

　　悠闲地吹了会山风，待到喘息恢复平静，柳生随手捅捅身边的“尸体”，“要喝水吗，附近有溪流。”
　　“尸体”少女立时一个骨碌爬起来，“不愧是前辈！简直是无所不能活地图！人类最后的救星！诶，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柳生推了推眼镜，摆出名侦探的姿态神秘微笑，“二见小姐，早上你吃了三碗纳豆，加上一路奔跑，自然是渴了。”

　　灌上几口清凉的溪水，少女再度眉飞色舞起来，“哦哦，刚刚可吓死我了。现在，村里人一定以为我们是贼了吧！”
　　“更坏的情况是，被当作有偷窥癖的变态。”特别在意自身形象的好绅士柳生比吕士犯愁地推着眼镜。

　　“如今，也只能在山上等待下一个八月九日到来了。”
　　说着，柳生斜眼观察二见的表情，“二见小姐若是害怕山里，我们也可以试着偷偷潜回村庄。”

　　“潜入还是算了，看他们那么凶恶的样子，被抓住就惨了。”二见吐了吐舌头，“而且，知道山上没有可怕野兽，我已经不怕了！”

　　“只是怕野兽？”柳生疑惑地问道。
　　一般来说，女孩子不是应该怕……

　　二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还怕什么，鬼？”
　　最后那个字出口，柳生的脸色瞬间变了一变。
　　二见没有放过这一瞬间的变化，坏笑着追问他是不是怕鬼。
　　逼迫之下，柳生神色勉强地承认了这严重伤害少年自尊的真相。
　　不等对方开口嘲笑，他便迅速转移话题，“总之，我们折衷一下，天黑后就开始下山，走到村中差不多正好十点了。”

　　“唔。”见好就收，二见倒也不同他多做纠缠。
　　定下神来，她记起最重要的事情，“呐，前辈，那时，你看清楚了吧。”

　　柳生缓缓点头又摇头。两人间一时陷入冷场的沉默。

　　罐子炸裂的那个瞬间，柳生在橱柜中的角度看得最是清楚。
　　没有人靠近过那只罐子，室内没有其他人，神山寺同秋元婆婆都在一尺之外的地方正常的聊着天，并无异常举动。
　　二见掰着手指长长叹息，“陶罐会自己炸开吗，太不可思议了！”

　　“烧制过程中冷却干燥的缺陷，保存过程中特殊的受热情况，各种因素影响下，陶罐自然炸裂也不是不可能。”柳生分析道，“若说是人为有目的的操纵，也太勉强。”
　　“前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二见不解地看着他，“简直象是为了此次事件而准备的知识储量。”

　　“呵呵。”
　　——因为“宅”啊！
　　然而柳生并未如此坦诚，而是虚伪地谦虚道，“不才只是个略为狂热的推理小说爱好者而已。”

　　如今，所有已知的线索都被否决。
　　困住两人的世界的真相，只能等到新的八月九日再行探索了。

　　两人散坐在溪边的草丛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消磨着这无所事事的时光。
　　言语间，二见突然皱了皱眉，随手捡起一枚石子砸向溪水中。
　　“怎么了？”
　　“有点讨厌的东西而已。”
　　“鱼吗？”
　　那片泛起小小水花的溪水，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碎金之间仿佛晃动着淡淡的影子，柳生想要仔细看清时，却已消失不见。
　　注视着渐渐平复的溪水，柳生突然间心中一动。

　　陶罐爆裂的瞬间，罐口上方似乎有奇怪的光一闪而过。
　　起初他曾以为是错觉。现在细细想来，既然他们两人可以轻易潜入橱柜之中，若是有人潜伏在屋顶上，对陶罐动点手脚就很方便了。

　　“前辈，你真的是推理小说看太多。”
　　二见鄙夷地斜睨着他，摇了摇头，“进入房间时我观察过，神山寺家是一整块浇铸成的天花板。那种天花板是藏不了人的。”
　　“那，也许是碎片飞溅时反射到的阳光吧。”

　　被无情击败的柳生重新闲坐下来，手上无意识地模拟起发球的动作。
　　平日里，这种阳光恰好的下午，正是网球部紧张训练的关键时刻。全国大赛开赛在即，便是一分一秒，都不舍浪费。
　　而今，无所事事地在这溪边虚度着时间，竟不会感到歉疚。
　　反正虚度的时光终将循环回来。如今的自己，过了十点，依然还是今天的这个自己。
　　“努力”“燃烧”“不悔”这样激昂的词语在不断重复的时间前，显得那么的无用和可笑。

　　然而，外面的那个世界，时间却在有条不紊的前进着，将滞留在九日的他们远远抛在身后。
　　好想快点回去。

　　＊＊＊＊＊＊

　　不知不觉天色向晚，柳生掏出手机照明。“不记日记了？”为缓解沉重的气氛，他挑起话题。

　　“反正是重复的日子。”二见厌厌地打开本子，潦潦记了几笔便停了手。
　　“前辈。”她忽然盯住柳生手中的手机，“这个信号是满的诶，可以拨电话通知其他人我们的现状！”
　　柳生笑着摇着头，“我一直在想，你究竟过多久才会问到手机的问题。”
　　“我没有手机呀。”二见吐了吐舌头，“当然想不起来这问题啦。”
　　“拨不出去。”柳生遗憾地解释，“虽然是满格信号，但无法与外界联通。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完完全全地被封锁了。”

　　“《土拨鼠日》里的主角，明明没这么狼狈艰难啊。”二见幽幽吐息。“这个为我们准备的故事究竟想走向怎样的结局呢。”
　　遥望着远方的天鹰座，柳生无意识地将手机屏幕开开合合，忽明忽灭的微光仿佛萤火虫在草尖闪烁。
　　“一定同《十二点零一分》一样，是顺利解开谜团，走出这片重复世界的happy ending。”
　　“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的。”

　　仰躺在草丛中，注视着斑驳树影间漏下的星光，两人几乎同时地长长叹息了一声。

　　＊＊＊＊＊＊＊

　　在林中仰望星空耽搁了一些时间，两人尚未到达村口便赶上了时间变幻的瞬间。
　　“二十分钟后，那孩子会来砸……”柳生突然住口，紧紧盯住表盘。

　　“怎么？”二见奇怪地看向他。
　　“怪了。”柳生缓缓开口，“只剩十分钟了。”不等二见反应过来，他便快步向村中赶去。

　　甫一到达村口，便有熟悉的破空声袭来，一抹黑影再次自两人之间堪堪擦过。

　　又来了！二见斜起眼睛瞥向树后，一边发出嗤嗤冷笑，一边卷起了袖子。
　　“二见小姐，他真的改了！”这时，回身检查石块的柳生惊呼出声，“这次砸来的是小石子。”
　　“那是自然！”二见头也不回地紧盯着正冲过来的男孩，“上个九日，我把那棵树周围的大石块全捡走了。除了小石子他别无选择。”
　　她竟做过这种小手脚！
　　毫不知情的柳生心下骇然，不及多想，更令他大跌眼镜的一幕随即上演，满脸敌意的小男孩刚一接近，少女便一把将他擒住，连人带衣领拎在半空。

　　“小弟弟，既然不听话，姐姐真的揍你了哦～”少女语气欢快。
　　“……”柳生扶了扶镜架，决定别过脸装作没看见。
　　两个凶狠的头锤一出，小男孩顿时疼得嗷嗷惨叫，徒劳地在半空挣扎。心满意足的二见得意地甩手将他推开，男孩立刻屁滚尿流地逃开。

　　紧接着，便是手拿农具的村民们粉墨登场。

　　这次，不等扫帚劈下，二见便一个屁股蹲跌在地上，嚎啕大哭，“哥哥呀，哥哥我好怕。”

　　面对少女半天挤不出一滴眼泪的虚伪泣颜，柳生再次别过脸不忍卒睹。
　　手持扫帚的主攻神山寺亦被少女尤胜奥斯卡的夸张演技镇住，扫帚扬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场面一时爆冷。

　　正面人物秋元婆婆适时出现救场，亲切地将两人带回自家休息。上个八月九日饿了一整天的少女终于见到早餐，象见到亲人般，热情地抱住盛饭的木桶，足足吃了三碗方意犹未尽地落筷。

　　“啊，对了，前辈。”二见打着饱嗝，懒洋洋地唤着柳生，“之前在村口，你说只剩十分钟了是怎么回事？”
　　被少女忽略了半天的NPC柳生比吕士放下饭碗，郑重其事地转向她，“喊我哥哥就告诉你。”

　　演技派少女二见岂会被这种要求难倒，即刻从善如流地喊起“哥哥”，甜甜腻腻的声音倒将“始作俑者”柳生冷得汗毛倒竖。
　　“只是个小发现而已。”他满脸窘迫地解释着，“看手表时我察觉到，轮回开始的时间似乎在缩短，从五点三十七分缩短到了五十三分，相对，结束的时间却始终固定在晚上十点。”
　　见二见依旧不解，他进一步分析，“所以我猜测，这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而时间的轮回正是为了改变这件事情的结果。”
　　“哦哦，原来如此啊。哥哥真是厉害呢～”二见不无恶意地卖着乖。

　　被连声的“哥哥”攻击弄得窘迫不已，柳生匆忙起身逃向内室。 “总，总之，我们先去向秋元婆婆打听消息吧。”

　　二见却没有跟上他的脚步，“若是好奇的话，去问也无妨。不过呢，我已经找到打破这世界的方法了哦。”
　　在柳生惊愕的目光中，二见一生双手环抱，卖关子似的嗤笑起来。

　　尽管好奇于二见的重大发现，素性谨慎的柳生依然决定执行原计划。跟着秋元婆婆转进内室，还未及开口，便看见供奉在房间一角的佛龛。
　　俯身看向佛龛中央，一个二十岁出头青年在那方黑色相框中咧嘴笑着。

　　“是我孙子阿堂。”婆婆爱怜地看向那张遗像，“上个月淹死在村后的河里。”说话间，她面色平静，不见哀戚之色。
　　注视着那笑得憨傻的青年照片，柳生感到仿佛有哪里不对，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村后那条河。”他没话找话地重复着，“看着挺浅的，没想到这么危险……”

　　秋元婆婆的脸色刹那灰败，有那么一个瞬间，简直怪异如陌生人。
　　然而也仅仅是一瞬间，她便重新挂上了慈祥的笑容，“可是个傻孩子，不会游泳还要去河边闹。”
　　说着，她朝柳生摆了摆手，“瞧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一夜没睡了吧，快去好好休息。”

　　“婆婆，阿堂先生他……”柳生本想问问阿堂在村中的交友情况，却被婆婆疲惫地挥着手打断，“我也乏了，毕竟上年纪了，不中用了。”
　　眼见婆婆不愿多谈，柳生只得在佛龛前上了柱香，便退出内室，回到客房。

　　“呦，怎么样？”二见正跪坐在榻榻米上整理衣兜里的小东西，见他进来，只是稍微抬了下头。
　　“听说婆婆的孙子阿堂上个月淹死在河里。”
　　柳生努力摇了摇头，试图将脑海中的那些不和谐赶出去，“趁天还早，去村子里问问吧。”

　　“没那个必要。”
　　迎着柳生不解的目光，二见咧开嘴角。

　　“我已清楚了关键所在，如今只需静待时机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演技帝二见小姐是不是酷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