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一念》天爱

36、十二 南冥归墟（2）

　　花落一夜。第二天大早，方堑就已经守在岳家大门口，生怕宁子鄢说话不算话，偷偷自己溜走。他兴奋地一整晚都没有睡着，到现在，都是精神百倍的，双脚并合着，从左跳到右，又从右跳到左。
　　宁子鄢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跳来跳去的方堑，笑道：“你莫不是被跳蚤精附了身？”
　　方堑跳到宁子鄢面前，道：“听说南冥极寒，我热热身先。”
　　“走吧。”宁子鄢率先一步走出。
　　方堑在后面喊道：“不对不对！”
　　宁子鄢转头看着他，诧异道：“如何不对？”
　　方堑厚脸皮地伸出手去。
　　宁子鄢抿着嘴笑，牵起了方堑的手，两人一同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们走出不多远，岳家大门口，就探出了岳陵光和辰兮真的脑袋。
　　岳陵光：“是我眼花了吗？”
　　辰兮真：“是我们都眼花了。”
　　岳陵光：“以后，是不是得管方堑叫太师公？”
　　“管他叫什么呢，”辰兮真一把捏住了岳陵光的耳朵，“折腾了一晚上，还洞不洞房了？”
　　“洞洞洞，走走走……”岳陵光的耳朵牵引着辰兮真往内院走去。
　　他们昨天也是一夜不敢睡，偷偷观察着宁子鄢和方堑的动静，生怕宁子鄢中了什么邪魔外道，又担心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万一两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宁子鄢把方堑给砍了，他们还得帮忙收尸。不过，看早上这架势，两人都觉得，离天下太平不远了。

　　南冥在陆地之南的尽头，传说荒无人烟，也鲜有生命存活。由于方堑没有了灵力，宁子鄢无法长时间带着他御剑而飞，两人走走停停，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到达了人迹罕至的地界。
　　才一到达，方堑就明白，为什么这里没有人了——因为冷啊！即便是较之中原地区最冷的寒冬腊月，还要冷上许多倍，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抵御的。宁子鄢早已听宁微提过醒，故而为方堑准备了厚厚的冬衣，但方堑穿上衣服，还是觉得肌骨生寒，不禁瑟瑟发抖。
　　宁子鄢有些担心他，道：“往前走会更冷，你吃不消的，不如就在此等我。”
　　方堑环顾四周，道：“天知道这里会不会有豺狼虎豹，万一趁你不在将我一口吃了，你回来可就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宁子鄢想想也是，还是两人在一起更安全些，便一手拉起了方堑，用她的灵力来为他御寒。
　　“这样暖和多了啊。”方堑的双手反握住宁子鄢的手，“你就跟个暖炉似的，要是晚上也捂着睡觉……”觉得这话不妥，忙刹住了口。
　　宁子鄢道：“若你日后还是想学习仙法，我也可以再教你，这几日思索过了，重铸灵根，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吗？”方堑吃力地在雪地里跨进跨出，闻言惊喜抬头，“那我是不是……还管你叫师父啊？”
　　宁子鄢道：“随你。”
　　“师父……哎，跟你说笑呢，别板着脸啦，子鄢，子鄢……”
　　两人跋涉过厚厚的积雪，在天色即将暗下去之前，来到了大片的冰层。举目望去，空气中微微含雾，尽是一片白雪皑皑，望不到头。
　　方堑叹道：“归墟洞窟到底在哪里啊？”
　　宁子鄢回答道：“过了这片冰层就是。”
　　“都叫这个名字了，好歹也得有个洞窟吧？难道冰层后面是个洞？”方堑一脸纳闷，无法想象。
　　宁子鄢道：“冰层后是海，归墟洞窟，就在海中。”
　　方堑更不明白了，“海里的洞，可怎么找？而且现在天都黑了，我们是不是等到天亮再找？”
　　“我现在暗夜中也能视物，先走到海边看看吧。”宁子鄢说着，继续拉着方堑往前走。
　　很快，天黑了，碧月清澄，寒光腾照。
　　两人已经走到冰层中央，方堑越发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越来越有精神了呢？而且宁子鄢传过来的真气，逐渐感受不到了，他也丝毫不觉得冷，反而越来越热。
　　“子鄢，你松开我一下。”
　　宁子鄢依言松开手。
　　“果然，一点都不冷了。”方堑疑惑地看向宁子鄢，“这是怎么回事啊？”
　　宁子鄢想到之前宁微所说的话，猜测道：“难道是鸿蒙之种？”
　　方堑恍然大悟，“是了，宁微师祖说，这种子便是来自南冥的，所以，是这种子给了我奇怪的力量吗？”
　　宁子鄢微微点了点头，也这般认为。
　　方堑道：“可这南冥的东西，为什么会到我身上呢？”
　　宁子鄢道：“天下奇巧之事很多，或许是有什么高人，将鸿蒙之种从南冥带去了中原，后来又不知遭遇了什么机缘巧合，落到你身上。”
　　“这么神神秘秘的种子，对我的修仙之路也没什么帮助嘛，那到底什么用途……”方堑忽然笑看向宁子鄢，“说不定，找到了归墟洞窟，就能解开这个秘密呢！”
　　宁子鄢一愣，面对方堑无邪的笑容，也只好强颜欢笑，直到方堑调转过视线，她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鸿蒙之种在方堑身上，必定是魔君所留，那么魔君很可能就是将其带出归墟洞窟的人，那里面……会有关于方堑身世的记载吗？宁子鄢思忖着，定要找个借口，不能让方堑进入洞窟。
　　发现了可以不靠宁子鄢御寒后，方堑的脚程加快了许多，一直走在前面，时不时转头看宁子鄢有没有跟上。约莫走了小半夜，他们终于来到冰层的尽头，前方，骤然出现一片无垠的海域，浪潮汹涌翻滚，带来丝丝寒意。
　　“这海水没有结冰，但是比冰雪更冷。”宁子鄢伸出手指探了探，只觉得冰冷刺骨，立即又把手缩了回来。
　　反倒是方堑，一手放入海中，一点都不觉得冷，便道：“子鄢，不如你在岸上等我，我下去看看？”
　　宁子鄢摇头道：“不行，说不好归墟洞窟对鸿蒙之种有什么作用，万一你下去后，再也上不来了呢？还是我去，这种冷，我撑上半个时辰没问题的。”
　　“不，”方堑拉住宁子鄢，“我同样也会担心你啊。”
　　“那……”
　　“一起！你要是觉得冷，就吸我身上的力量！”方堑说着，嘴角一钩，不等宁子鄢回答，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腰，翻身入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