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祸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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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迷蒙清醒过来时,安迦蒌只觉周身寒得发怵。本能地伸手想要拢拢身上的布衾,但手指寒僵的难以活动。
布衾
她还活着!
浑沌的意识缓缓恢复几分清明,隐约记得昨夜还不等她进入寒泉便晕厥过去,为何现在却躺在床上,而体内隐隐流窜着一股阴寒的内力。身体陌生的感触叫她心中一紧,睁眼唤道:“紫兰。”就连口中呼出的气息竟然带着寒气,想要起身,竟是全身僵硬。
为何这般
见床上的人醒来,守在床榻旁的玉儿有些哽咽,“小姐你可醒了,紫兰去楼下厨房催促伙计为您熬煮姜汤。”
“我如何回来的”
“是四王爷将你抱回的,王爷他……”玉儿怅然泪下嘤嘤啜泣起来,“他扬言要奴婢和紫兰的脑袋。”
昨夜。
瓷器落地摔碎的声响惊醒了睡在隔壁的玉儿和紫兰。心想,当是小姐盅虫发作了。两人急急起身赶来,但小姐房里却是空无一人,只见茶杯打碎在地，瓷片七零八落,床褥凌乱褶皱,阵阵冷风正从敞开的窗口灌入,凉气逼人。两人焦急不已,却又不敢离开寻找,唯有守在屋里不安地等待。
子夜时,听得屋外有了动静，心下以为小姐回来了,玉儿急切上前打开房门,泪光朦胧间,看到一张俊美无边的脸。
宁王!
“滚开。”裴隽軒嗓音懒散却威慑。
玉儿与紫兰顿时胆战心惊地退到角落,颔首垂眼。余光间,白袍闪过，裴隽軒踱步走近床榻,将怀里的人轻柔放下取过布衾盖上。
不多时，屋内又进一名消瘦无须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一床崭新的布衾及一些药物。他走近床榻,将手里的物件递了过去,然后退到一旁。
安迦蒌满是血迹的衣袖被裴隽軒小心轻缓地卷起,露出一双粉嫩的藕臂,那一道道腥红的抓伤极为刺目。裴隽軒眉头紧蹙，取过青玉瓷瓶挑出药膏仔细地涂抹于伤口。
待一切处理毕,裴隽軒为安迦蒌覆上两床布衾,屈指将她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拢耳后,“她若有丝毫差池,仔细你俩的脑袋。”
不轻不重的话语传来,让站在角落里的两人脚下一软,当即跪下,颤颤巍巍,“奴婢定当好生照顾。”
玉儿如泣如诉,将昨夜的经过一一道出,说那四王爷是如何地凛戾,如何地骇人。
安迦蒌静默听着，眸光微凝,她从未与裴隽軒有过交集往来。裴隽軒这般,令她想不明、猜不透。她催动内息,想要查看体内除了那股寒气和盅虫外是否还被种下其它。
竟是没有。
罢了,先静观其变。
安迦蒌喝了姜汤，软言安慰了两位被裴隽軒吓得不轻的丫鬟，后又吩咐紫兰悄悄打听裴隽軒的动向。在得知裴隽軒已于昨夜启程回京,并确定他未着人监视自己后,才命玉儿找来软轿和轿夫准备前往万佛寺,毕竟她现在行动不便。
万佛寺。
留芳阁内静心冥神的檀香悠悠燃烧着,安迦蒌透过蒙蒙绵延的雨帘,扫了眼佛寺正殿腾腾翻起的青烟和络绎不绝的香客。这皇城第一寺,自是不一般,即便下雨也是香火鼎盛。窗口拂来一股凉风,她身子不由地一缩,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羸羸弱弱,像是患了重疾。
安迦蒌裹着白色狐皮大氅往漆藤椅子里挪了挪。那大氅安迦蒌本是不屑的,谁晓得刚出客栈就下起了雨,疾风不断。逼不得已她才让丫鬟取来披上,倒是极暖。
瞧见安迦蒌的举动,紫兰眼尖,给她换了个暖炉,又折身合上一扇窗户：小姐身子本就不适，可不好再受凉。
闻得寺里来了几位娇客,添赠香油钱时出手大方,一掷千金。主持善吾大师暂时搁下手中事物随弟子来到留芳阁。屏退了弟子,善吾踱步进入堂内,温言道:“阿弥陀佛,贫僧在此谢过几位施主的善心之举。”
“大师见笑了。”安迦蒌苍白的脸上漾开笑意,像是四月的鸾枝,明媚无害,“不过我此行到有一事相求,还望大师成全。”
“施主且说无妨。”这姑娘到是实在,开门见山。
“紫兰。”安迦蒌唤道。
紫兰应声上前,从袖间取出一暗彤檀木所制的龙纹浮雕锦盒轻轻搁在桌面。打开,一串七色玉佛珠跃入众人眼帘,霎为瞩目。
“还望大师为此物件诵经开光。”
看着那串珠体晶莹通透、色彩耀眼的佛珠,善吾微微俯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之愿贫僧恐不能达成。每年皇家秋围期间,裴帝嫔妃皆到鄙寺诵经礼佛,为裴帝祈福。届时,全寺众僧将服侍前后,将不得时间为施主物件诵经开光。”她的心思怕不尽于此,专挑此时到此,必是存了其他打算。
安迦蒌对被拒之事丝毫不恼,反而颔首看向左侧的玉儿,“那孩子也该醒了,天凉气寒,这小娃可不好多睡。把她给我后,你俩到屋外等我。”
玉儿走近,掀开青色披风将怀里的三岁女娃往安迦蒌怀里一放,然后和紫兰一道走出屋外。
双臂间徒然增加的分量令安迦蒌有些吃力,僵硬的搂着,软言哄道:“囡囡醒醒,可不许再睡了,不然就不给你姜糖吃了。”安迦蒌轻轻摇晃小娃，这一举动令她额间溢出少许细汗。
‘囡囡。’
初听到这名字时，善吾心中鄙夷不过是名字相同罢了。但在看清安迦蒌怀里女娃的面容时,他温和的眼里顿时巨浪翻腾。
善吾骤然跨步趋近,出掌,一股凌厉的掌风袭向安迦蒌的门面,却……不见她作丝毫的避让,只见她圆润的眼里闪烁笃定不惧。
善吾自忖自己虽不是顶尖高手，但也胜过一流好手许多。这一掌倘若打实了,那姑娘必死，不知她如此自定自若究竟是何原因。
念及此,善吾这一掌便不敢正中,收回却也不易,只能向右偏了一分。劲厉的掌风堪堪擦过安迦蒌的耳边,绢丝墨发随掌风飞舞,于她身后平整无比的墙壁之上落下一个深深的掌印。当真内力雄厚。
“大师这是何故”安迦蒌言语戏谑,“莫非是对我起了怜悯之心还是因年迈,老眼昏花失了准头”她全身僵硬,想要与善吾对抗实属天方夜谭。为今之计唯有诈他,逼得他气血翻涌,而后……
这一翻话激得善吾眼露薄怒,再次出手欲抢夺安迦蒌怀里的小娃,可还未等他触小娃衣料,猛然惊觉五脏六腑似如火灼,不得不急急收手，当即点中胸口几处要穴,回身,森然怒视眼前的人。
“大师,您莫不是中毒了”那毒,自是越激昂,发作越快。安迦蒌缓而不急的语速透着有恃无恐,“大师武功了得,我自然不敌于您,但……您当下还是莫要再动武了,要是毒发身亡可不大好。”指尖轻轻滑过小娃娇嫩的面颊,接着……扼住她幼细的脖颈,“我自是知道这万佛寺高手云云”说道此处,语气里难掩惋惜,“可……还不等人来,这小娃的命怕是没了,似乎有点可惜。”
安迦蒌在赌,要是善吾尘心淡薄不甚在意这小娃的命,那她们今天是出不得这寺门了。
屋内陷入沉寂，安迦蒌气定神闲，善吾面色挣扎。
不过多久，善吾咬牙,“望施主手下留情。”那娃是他遗留在世的唯一亲眷,怎能眼睁睁的看她死去。
安迦蒌赢了,她虽不曾的真的想要那女娃的命。
瞅了眼身畔的红烛,褐色瞳孔里闪烁着的焰火透着诡异。轻呼了口气,烛火熄灭的同时,圆润的眸子满是笑意,“这蜡烛还是灭了好,寺里人来人往,可不能害了他人。”
“施主此举实乃下作。”蜡烛里的毒被浓郁的檀香掩盖了气味,让善吾不查。
“下作”安迦蒌挑眉,不可置否的笑了,“呵呵……多谢大师廖赞,我也觉得贴切。”
压下心头嗔怒,善吾妥协道:“这佛珠乃千古难得一见,贫僧自会为其诵经开光。”如此一来,只怕以后的日子再无法安宁。
“如此不甚感激。”敛去笑意,安迦蒌突然冷言胁迫,“我既敢以此要挟,断然不怕大师报复,更能叫你寻不得她的行踪。只要佛珠无恙,我定保这小娃安康。只要这佛珠去了它该去得地方,我自会将这小娃还你。”
字字句句将善吾心底的念头生生掐断,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有着这般胆识、这样的狠厉,心中不禁钦佩。这皇城的水,怕是清澈不得了。
“善哉,囡囡她年纪尚幼,还请施主多加照抚。”
“大师自可放心,天色已晚,我等便不再多扰贵寺清静。”
“观施主面相,你虽是心性极坚之人,但也难逃情劫。人生在世如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心若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大师言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祸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