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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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方最近一次见胡安是在江南一条老街的茶舍里。茶舍临河，内置器具古朴，桌子用精致的红木屏风隔开。
他们坐在窗边靠河的位置，桌上摆着精致的食物，窗上考究地雕刻着桃花。他的视线越过浅浅窗棂，窗外是灰黑和白的建筑，河上一方青石桥，桥下一条小小的木船，二月暖暖的阳光洋洋洒洒穿过窗子。
启方在来之前查了网页，特意挑了这样一个适宜的日子跑来江南。
茶室的收音机里唱着好听的粤语女声：
让我感谢你
赠我空欢喜
记得要忘记
……
“很巧，在这里遇见你。”启方说。
“恩，是挺巧。”
“到这边是因为画展的事？”启方问。
“是，一周前就来了。今早把事情处理完，便想着来转转。看了园林，听了昆曲。”胡安说。
下午的时候他们去一家当地的特色菜馆，十分正宗的苏帮菜，很合胡安口味。
那天他们聊了挺久，启方反常地说了很多话，也讲笑话给胡安，倾诉重逢的喜悦。胡安告诉启方画展的时间和地点，希望启方可以前去观看。
“你变了很多。以前的你陌生疏离无法亲近，现在你敛去锋芒，温润多了。”胡安说。
“人，总是会变的。”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胡安说。
分离之前，他们交换了号码。
启方回到酒店，回来的时候从咖啡店里买了一杯热牛奶，很多年来他夜里都很难入睡，需要依靠热牛奶和无聊的广播。窗外是江南的城市，江南的民居很有特色，但是市区里却是和所有的城市是一样的。高的楼，和更高的楼，彩色的灯光，依稀传来的鸣笛声和谈笑声。启方性子冷漠，不善与人接触，但是却尤其喜欢热闹，这或许与他深入骨子里的孤独有关。
他洗漱完躺在床上确又百无聊赖，他想着今天种种。
他今年三十五了，他清楚记得自己以前的样子：冷漠，不常笑，消极悲观，自私自大。但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他有时间去慢慢改正。他觉得他们之间是有缘分的，虽然在这种缘分之上潜藏着某种刻意：他上网搜索胡安的动向，她去了哪座城市，在哪里有个人画展等等。他会赶到她所在的城市，在最有名的地点反复游览，希冀“邂逅”，很多年重复如此。他想着，便沉沉地睡了。
他定了玫瑰，新买了一套西装，他去了胡安的画展。
他去的早，画展人还不多。很轻易找到了胡安，穿着正式，和陌生男子并排站立为游客讲解介绍画作。游客走了他们会牵手，喜悦洋溢出来。
启方楞了一会，趁着自己还没被发现，把玫瑰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悄悄离开。出门，冷风扑面而来，空气好得出奇，混合着二月梅花清冽的香。
明明温度还有点低，启方却觉得有些热了，他感觉他的背后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他焦躁地扯掉领带，解开两颗白色衬衫的扣子，大步离开展馆。
启方回到酒店收拾东西，从网上订了回法国的机票，离开。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他或许心有不甘，但依然衷心为她祈愿幸福。
“没来吗？找了你很久。”是胡安的信息。
“那边临时有事，先回去了，抱歉没能和你提前说上一声。”
“画展进展顺利，不过你没能过来确实有些遗憾。”
几天后，启方离开。至此，山长水阔，人群熙攘，再无音讯，再不相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