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看着你颤抖地吃下我滚烫的心》墙头于我如浮云

6、第六章

　　因为这次的案件Will不得不近半个月都在弗吉尼亚和明尼苏达两州之间奔忙，每一次怀着希望赶过去却又在失望中回来，在毫无进展的两个星期后无论是他和Jack都感到一种深深的懊丧和挫败感，并且身心疲惫。
　　那一次Will早早就感到了FBI行为分析部办公室，然而却久久等不到Jack，然而正当他等地不耐烦的时候Jack突然推门走进来，看到他不由得露出神秘的微笑。
　　Jack竟然笑地露出了他牛大的牙缝一定是自己错觉。Will想。
　　“Will，我想给你介绍一个搭档。”
　　Jack放下手头便喜孜孜地朝他走来，“这个人也是心理学界的专家，是Alana推荐给我的。”
　　他说着，从自己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盛情难却下Will别扭地伸手接过，随意一瞟。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触电一般在瞬间移开手指。
　　Hanni-----bal
　　Hannibal Lecter
　　他陡然松了口气，抬眼看了看Jack，好在探员并没有注意到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失常。
　　“我不需要搭档，这意味着我的不得不和人交流，Jack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昨天去他家拜访了他，开玩笑，我一开始竟把他的病人当成了他。”“……听着，Jack……”“他是Alana在霍普金斯大学实习期间的导师，我还看了他的论文，《社会排斥的进化起源》……”
　　显然是这位非凡的心理学家给Jack留下了深刻的影响，让这个黑胖男人喋喋不休地叙述着，在几次想要插嘴都无果后Will只能无奈地等他说完。
　　“听着Jack，我不需要搭档，你要是觉得我一个人无法做到的话尽可以让我回去教书，你还有哈佛的Heimlich和乔治顿的Bloom，还有这位，呃，这位Lecter博士。”
　　“不，Will，我需要你，你有你特殊明确的的思维模式……”
　　“对于我那特殊明确的思维模式。”Will忍不住哼出一声，“似乎议论颇多呢。”
　　“你常有让人无法解释的神来一笔。”“不不，那不是神来，是证据说明了一切。”
　　“那就帮我找出些证据。”
　　Jack终于收起原来的神色，他郑重地说。
　　“Will，我需要你，也需要他，你们都是我必不可少的，我也需要你去拜访他，而不仅仅是希望，我们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谁也不知道下一道摆在我们食人魔餐桌上的会是谁的肝或肺，是时候该阻止这个魔鬼的饕餮盛宴了。”
　　“我今天本来想和你一起再去拜访他，可是新墨西哥州那边突然发生另一起碎尸案需要我们协助调查，所以这次不得不让Alana陪你一起。”
　　说完这一切Jack瞟了一眼桌前的人，又埋头投入到了工作中。
　　“…… ……”
　　Will终于勉强地点点头，手指不停翻折着那张不起眼的名片，哼了一声算同意。

　　当晚Will便和Alana一起驱车去了马里兰州的巴尔的摩，然而到达其宅邸时却被告知对方刚结束一段咨询，对接下来的会晤需要稍事准备，好在时间短暂并不需要他们待在等候室，于是他和Alana便在客厅里等候。
　　这是一个宽敞地几近奢华的会晤室。整个二楼被布置成走入式书架的模样，让人仿佛置身一座私人图书馆。墙上有一些Will不太明晓其意的油画，拐角处摆着一座雄鹿的雕像。整个室内就如它的主人一般显得低调而协调，大气流畅。
　　职业习惯让Will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窥探别人的机会。几乎是习惯性地，他开始在他的四周扫视。
　　桌面整洁干净，便签上字迹工整说明主人是个非常注重秩序的人；他的签名很奇特，那个H的一个角总喜欢拖很长，这与当年Hannis的做法非常相似；桌上还有古典音乐的乐谱，以钢琴和小提琴协奏曲居多，看来主人应该是个热爱钢琴或小提琴的人，嗯，当年Hannis的小提琴也是名师指导；职业是心理医生，书架上还有外科类的书籍，明显受过良好教育，无疑出身中上家庭。
　　桌上有张照片，Will看着相片上那个神情倨傲的男人，面部轮廓放佛是利刃割成般冷峻深邃。深棕的头发梳理地整齐妥贴，色泽看不真切的瞳仁深处带着一丝隐秘的笑意，仿佛时刻都能在暗中窥探人心。
　　莫名地，他突然觉得恐慌。他感到他那颗沉寂了很久的心脏此时正扑通扑通地回荡在胸腔里，他惊惧地按住胸口，似乎是想平息这种剧烈的心绪。
　　他抬头往向二楼他的书柜，除了一柜一柜的心理病理学等专业书籍以外他还发现了很多涉及植物和历史类的典籍。
　　他又将视线转移回桌面，照片上的男人在朝他微笑，那种说不出的诡异和熟稔让他心里陡然一沉。
　　Hannis------Hannibal。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可以肯定他接下来所要见到的人的真实身份。
　　他突然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上来，让他整个人瞬间浑身冷到彻骨。那种充满激动的极度渴望和对预想破灭的灭顶恐惧让他浑身剧烈颤抖到不能自已。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颤抖了。那种颤抖，就像是七岁那年在博物馆等了三个小时等到天黑时也没能等到Hannis时的颤抖，就像是那个有着如血般残阳的黄昏里，他翻遍整个小镇都没有看见哥哥时所感觉到的那种颤抖。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对面的门突然打开，一身笔挺三件套的男人带着镇定而自信的神色走了出来，Will浑身一震，他抬起头来。
　　长风漫卷上洪荒的高坡。夏日的阳光刺地人睁不开双眼。
　　多少年的时光平铺在脚下，一季一季的谷雨和铺天盖地的蝉鸣一次次地卷土重来，记忆中的那个人从岁月的那头走到这头。干涸的大地龟裂成末世的模样，漫天沉浮着忧伤的歌谣。
　　日光涣散，他在这强烈的光芒里感到眩晕。大雪伴着悠扬的梵音高高的飘荡在天空之上。整个世界静止无声。
　　看着面前的男人，Will只觉得自己的笑容正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脸上。然而对方看到他只是露出友好而得体得微笑，礼貌地朝他伸出手去。

　　“Hello，Will。”

　　Will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要那么失礼的，但他昨夜的的确确是逃也似地狂奔出屋外然后大脑空白地一个人把吉普车开回了家，根本把本来只是陪同的Alana抛在了脑后。

　　“对不起，我昨天真不是故意的，请原谅……”

　　坐在沙发上的Will断断续续地说道，然而坐在他对面，Hannibal只是静静地看着他，Will偶尔抬起头瞟他一眼又很快挪开目光。
　　“我想你道歉的人应该是Miss Bloom，你昨天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今天早上已经道过歉了。”
　　Will含含糊糊地嗫嚅，博士看着他，将面巾纸盒递过去。
　　“那她原谅你了么？”
　　Will接过盒子胡乱地抽出一张抹了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鼻涕什么。“我不知道，至少看起来像是……原谅了，哦我还得感谢你大晚上把她送回去。”“这不值一提。”“她认出你了么？”“没有。”
　　博士笑了笑。对话又陷入了沉默，过了良久才听到Hannibal低沉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David的尸体的？”
　　“一年后，老房子要拆迁，政府要新盖一个公园。挖土机掘出来不少人的残肢，他们通过DNA鉴定发现那就是David。”
　　“那你会逮捕我么？”
　　博士的面容上带着笑意，问道。然而Will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想了想，“就算要逮捕也不是由我来做。”
　　博士看着他，他的面容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么说来你愿意帮我保守秘密？”
　　“我不知道。”顿了顿，“其实警方一直认为你早就死了，虽然我并不相信，我也不想把我们这二十年后的第一次会面发展成一次通缉。”
　　事实上，Will脑内曾演绎过无数次重逢的时刻，是会放声大哭，还是会紧紧拥抱，还是在放声大哭后紧紧拥抱。无论那场面多么崩溃、疯狂、耗尽力气，也绝对不是现在这种。实际上，他后来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当时竟然能够冷静成那个那个样子，或者说，冷静的只是对方。
　　“我实在很想知道这二十年你都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不给我们一点联系？”
　　他突然抬头看向面前的人，然而这回轮到Hannibal沉默了，过了好久才缓缓说道。
　　“……离开家后我就去了法国，去了巴黎，我在那里有一个，呃，有一个叔婶，我在那里上了一所寄宿学校。”
　　“我曾经想过联系你们，可是你们总是搬家……”
　　“…… ……”
　　“现在说说你吧Will，你呢？这二十年里你过得怎样？”
　　“妈妈的工作不稳定，我们不得不四处搬家，而我则不停地转学，直到上了大学后。”
　　似乎对医生故意省略掉的内容没有过多留意，Will只是摊了摊手，无所谓地答道。
　　一道隐秘的光芒从Hannibal的眼底闪过。
　　果然跟他预想的没错。因为不断的搬家和转学，他们每一处都不会久待。没有朋友，缺少交流让他变的孤僻而神经质。存在一定的社交障碍，并且极度缺乏安全感。这些在他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悉数从他的眼里读出来了。
　　他的Will如今竟是到了这样的地步。
　　“妈妈死了。”
　　又是一阵沉默，Will突然闷闷地说出口。
　　“我知道。”
　　Will抬起头看他，然而Hannibal则低下了眼睛。
　　“我很抱歉。”
　　“…… ……”
　　“你哀悼了么？”
　　“我哀悼了。”
　　“…… ……”
　　Will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人，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些破绽，然而对方眼里所表现出的诚挚和真切让他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博士看了看表，然后站了起来，Will也忙站起来，Hannibal朝他走去，给了他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
　　“Oh，my little brother……”
　　Hannibal抱着他，感到他栗色的卷毛在自己的指间散发着热度，蓦然发出一声悠长的，来自胸臆的叹息。
　　“Look at you，look at what you\'ve suffered these years……”
　　Will感到自己的肩膀正抵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他听到他沉沉的声音，一瞬间竟委屈地说不出话来。该死，自己何时变的这么脆弱。
　　好在博士很快放开了他，转身走开，Will在身后看着他，蓦然问出口。
　　“你马上还有预约么？”
　　博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温莎样式的领带依然很衬他的气质。他转过头看他。
　　“有的，不过不是现在。”

　　“Will？”“嗯？”
　　“能留下来吃顿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