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心计》零钥

2、亡国

　　寒国被灭的时候正值大雪纷飞之季。
　　寒国，素有冰雪王国之称，但何其有幸又何其悲哀，竟在他们最崇尚的节日前夕被灭。
　　朝露殿
　　一位少年静立在庄严的皇宫前，目光直直的盯着那被封闭了的殿门。
　　大殿旁边素来一年四季不败的花朵却也有些怏怏，再没了往日的生机。也不只是被风霜雨打的如此，还是明了了自己以后的命运如此。
　　一阵狂风袭来，夹杂着令人寒的透骨的冷气，地上飘落的雪也飞扬起来漫天舞动，这美丽的景色在此时却显得有些可笑。
　　寒风席卷到少年身边，少年站立不动，任风雪肆虐。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位太监衣着的男子手拖着一张大裘，口中心疼的喊着，作势就要把大裘披在少年身上，少年用手一挡，便推脱掉了。
　　“太子殿下，您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吧，您这可是从小就落着有病根的……”话还未完，少年一摆了摆手，太监便住了嘴。
　　“小福子，让我再看看这皇城”说完，就走上了石阶，向着朝露宫走去，走近时，少年抚了抚紧闭的门“唉——”幽幽的叹了口气。
　　小福子连忙跟了上去，毕恭毕敬的站在少年身边。尽管自己已经跟在太子身边十几年了，可在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在说些什么了。
　　“寒国啊寒国，冰雪王国，何其可笑啊”食指叩了叩朱漆的殿门“哈哈哈，可笑至极，本宫盼了这个位置八年了，八年了，可本宫就只做了一天的太子就遇到这种事情，哈哈，这何其可笑啊！”少年虽然面上在狂笑，但眼中却是无尽的悲凉。
　　“太子殿下，在小的眼里，您永远都是太子！”小福子下了狠心，噗通一声跪在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
　　少年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径直向殿两侧走去。
　　“从冕岚运来的号称千年不败的绿颜都凋了，连它也忍不住这彻骨的寒气了！”望着地下落的几片花瓣，弯腰默默的捡起，攥在手中，少年心中默默的发誓：他一定要坐上最高的位置！一雪前耻！
　　少年身子忽的一摇晃，重重的咳了两声。
　　“寒太子，还不跟我们走！”身后传来一声略带轻蔑的粗矿声音，其中透着浓浓的不耐烦。
　　少年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唇角有些颤抖。果然，还是来了。
　　“哎呦喂！阿华啊，你可带小心了，这可是亡国太子，人家再不济也是个太子呢！要恭谦点儿”尖细中透着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是，赵公公”粗旷的男音顿时有些恭敬。
　　“哎，这样就好，杂家呀，就见不得幸灾乐祸的”貌似责怪的说了那男人几句，又转头对着少年说：“我说呀，寒太子，这你要最后一眼看看皇宫我们也就答应了，你怎么弄得那么久，这要有人怪罪，我可保不了你呦！”顿了顿，继续说道“也亏了你了，这才登上太子的宝座就被亡了国，不过也到值了，就算是过了过瘾，也总比没有强”语罢眼睛尖酸的斜眼撇着少年身上紫黑的蟒袍，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阿强，请我们的太子爷上路吧。”走在前面时还小声嘟囔着“这里真是晦气，干什么不好非要立个病秧子做太子，亡了国也算倒霉！”
　　少年转过身，默默不语的跟着那粗犷的彪形大汉，那太监说的话他自然是听见了，但他的确没有理由辩驳什么。
　　一直跪在朝露殿前低头不语的小福子见此情景，急忙起身跟在少年的身后，默默地把雪白的大裘披在少年的身上。
　　——
　　一个尚显朴素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已无人烟的大街上。
　　马车一颠一颠的极其不适，马车里的寒月微皱着眉头。不时地有一股寒风吹进马车。说这是马车倒不如说是几块木板拼凑成的牢厢，因为马车中根本就没有车顶。
　　紧了紧身上的大裘，寒月的眉头微微舒展。他知道对着他这一种亡国的太子，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灭了寒国的是雪国，雪国的皇帝薛城就是寒月的娘舅，本是对于寒国俯首称臣的，后来寒王应了王妃的要求为薛城割地并独立他为王，几十年内从未在看管，却不想薛城的势力越来越大，以至于放虎归山。
　　微微闭上眼，寒月思量着到了雪国要如何办。
　　小福子在马车外驾车，双手冻得厉害微微发抖都有些握不住缰绳了，但他朝着马车内瞥了眼还是咬紧牙关驾车。薛城派了马车来，却像个牢笼，没有人驾车还四面透风，明摆着就是看太子出丑。使劲地勒缰绳，小福子的手心一阵钻痛，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太子殿下真可怜，不过他会永远跟在太子身边！默默地发誓。
　　——
　　日夜兼程的赶路，就算是过浦江马车边的侍卫也不允许寒月出马车。
　　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就不允许乘车了，寒月深吸了一口气，面容上还是纹丝未动。下了马车，眺望着面前酷似寒王宫的宫殿，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跟着侍卫走了一路，他也看了个大概，这雪宫和寒宫极其相似，甚至更加奢侈，有些宫殿甚至名字都一模一样，立刻便知道薛城原来早就有谋反之意。
　　心中涌起一阵悲楚，为自己在战场上死去的父王和被薛城不知带到哪里的母后。曾经他们那么相信薛城，却落得如此下场。
　　去见薛城的时候被告知薛城正在处理事务，让他们在偏殿等待。
　　在偏殿的半刻钟，寒月仔细地想了想薛城会有何事情想要借助他的手。
　　得出了两条结论：
　　1.自己本就是寒国的太子，如他要镇住寒国必须借助自己这个幌子，让自己做一辈子的傀儡。躺如自己归顺与他，便成了千夫一指的叛国荼仔，如此一来自己就没有办法借助父皇的旧部来恢复国土了。
　　2.便是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加上亡国太子的名号，如他以诚相待以礼相待便会在世间留下一个好名声。
　　思来想去的时间里，已经有太监通报薛城到了，寒月做摸做样的去迎接他。一番客套下薛城果然就说“月儿若是在这里住的习惯，朕自然欢迎，但寒国那里你母亲交代的事情还未完成，她说让我好好的整顿寒国，月儿你看……”
　　“陛下，寒月经此事之后已经对朝政无心了，只想过得浮华一生”寒月低顺了眼，垂着眼睑徐徐说道。
　　“喔——如此啊”薛城长长的哦了一声，语气中也少了些亲切“若你想不谙世事，便也在宫里住下吧，朕还有事就让太监领你去吧”语罢，甩了甩衣袖，便大步离去了。
　　“恭送陛下”寒月眼中有些晦暗，不带一丝情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