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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无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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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哥的病在服了半步瑶之后很快有了好转,而剩下来的那株半步瑶则被秦以萧妥当的收起来了,以备以后有什么不时之需。
秦以萧的受伤事件就像被投入石头的湖水,漾起几圈涟漪,开始慢慢恢复平静。
只是,一个小小的变数在几天之后出现,尧舜禹抬着一大筐的食物丢进秦以萧家的厨房,并且告诉羽然,“我要去一趟宛州,把我妹妹接回来,所以你们要自己解决吃的问题了。”
羽然对做饭一窍不通,之前有尧舜禹包揽了吃这一项,邻居们包揽了送柴火这一项,倒什么也不用她操心,如今尧舜禹要远行,秦以萧又卧床不起,想要生活下去,这件事自然也落在了羽然的身上。
当羽然站在厨房开始分辨什么是盐,什么是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头疼,更不要说让她处理一条鱼,那简直比杀掉一个人更令她觉得困难。
最后摆上桌的,只有一碟秦以萧看不出来究竟是青菜还是茄子皮的小菜,以及几个略显干硬的馒头。
秦以萧皱着眉头夹起一根姑且被她认为是青菜的东西放进嘴里,虽然心里祈祷着这只是卖相不好,但实际上味道和长相如出一撤的差。
羽然大概在里面加了一勺盐,一勺糖,一勺的酱油,甚至一勺的醋。
本不想打击羽然,可最后秦以萧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且笑的愈演愈烈,连胸口都笑疼了。
虽然已经做好被嘲笑的准备,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羽然心里小小的骄傲却在迅速膨胀。
“有那么好笑么?”
“对不起,我不想笑的,可是……哈哈。”
“这么嫌弃就别吃了,饿死你算了。”羽然赌气一般抢下秦以萧手里才咬了一口的馒头,顺手将那盘小菜和剩余的馒头也带走。
难得她屈尊降贵亲自下厨,有这般瞧不起人的么?
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存在因果报应的,秦以萧的报应就在当天晚上,羽然在帮她换药的时候报复似得一点都不温柔,疼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羽然,轻一些,疼疼疼……”秦以萧开口求饶,却换来羽然的白眼。
“不行,知道疼下次才会记住教训。”羽然一语双关,既是在说秦以萧受伤之事,也在抱怨她胆敢嘲笑她自己的事。
没有办法,只好咬牙坚持,心里却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羽然是一个这般爱记仇的女人。
不过,这样的疼痛只是持续了一小会,接下来羽然的动作轻柔了不少,本也就想小小的惩戒一下这人,没打算让她真的受苦。
夜里,秦以萧喝完今天的最后一副药,药里有安神草药的成分,所以每次喝完不久后,她都睡的昏昏沉沉。
羽然在秦以萧睡下以后独自进了厨房,自行研究起那些柴米油盐,练习切菜,不知不觉,夜晚的时间就流走了大半。
等她从某道菜的调味中回过神来,不由的发笑,自己和秦以萧那么较真干吗。
第二天一早,羽然将一碗白粥和几道像模像样的小菜端到秦以萧面前的时候,扬起了笑容,就像在说,快点夸奖本小姐蕙质兰心!
和秦以萧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当初的戒备和不安全感就越少,逐渐忘却了宫里那些勾心斗角,不需要再以面具伪装自己的羽然,显示出了自己小孩子气和倔强不服输的一面。
惊讶于羽然的进步,秦以萧点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提出意见,“恩,这个要切的再细一些,然后这里如果不加醋,多放点盐就更好,粥熬制的时间不够久,然后……”
碎碎念了一堆,一点也没有吸取昨天的教训。
真是根大木头,说一点好听的话会死吗,羽然觉得秦以萧应该感激她的,为了做饭给她吃,那么怕冷的她昨天晚上在厨房里冻了一晚上,切菜的时候好几次都切到手,竟然连一句夸赞的话都没有。
秦以萧说着说着,忽然就停了下来,她无意中看到了羽然手指上好几道细小的伤口,叹了口气,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重点完全放错了地方。
“你做的很好了。”
“什么?”秦以萧转折的太快,让羽然一时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这些啊。”秦以萧指了指桌上的菜,然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但是,不适合握菜刀的手就不要勉强自己了,这几天麻烦一下黎叔,等我胸口的伤好一点了,就可以进厨房了。”
“那你脚上的伤呢?”比起胸口,腿骨骨折才是秦以萧伤到的重点。
“那个不碍事的,你扶着我进厨房去就行,反正也不用怎么动来动去。”秦以萧停顿了一下,抓了抓自己的脖子,“那个……手还疼么?”
“废话,当然疼了,我去把刀拿进来,在你手上划几刀试试?”羽然还是在赌气。
“我还以为你那么厉害,不怕疼的。”
“疼不疼和怕不怕疼是两回事,就像你喝药的时候,那些药会不会因为你不怕苦就变得不苦了?”
秦以萧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看到秦以萧那傻呆呆的模样,羽然又生不起气了,她走到床边坐下,端起白粥,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秦以萧嘴边,最近她照顾人的功力倒是在不断提升。
也许是连续喝了好几天药,大半时间都在睡的缘故,今夜的秦以萧喝完药没有像往常一样睡去,反而睡不着了。
羽然在短榻上不断翻身,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全都落进秦以萧耳里。
真是自己疏忽大意了,那张短榻硬邦邦的,连自己睡着都不舒服,何况是羽然。
“羽然,你睡着了吗?”秦以萧小声的问。
翻身的声响停止了,传来羽然闷闷的声音,“还没有。”
“我觉得我好很多了,明天你回到床上来睡吧。”想了一下话里带着歧义,秦以萧又补充道,“不是我们一起睡的意思,你睡床,我回去睡短榻就好了。”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娇贵。”羽然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这张短榻虽然躺着很硬,但她还是可以忍受的,只是太短了,她要一直缩着身体,这一点才最是累人。
“可是……”
“不要给我可是,”羽然没好气的说道,“等你的伤好了,不用你说我也会把你赶走,但是现在,不许罗嗦。”
羽然踌躇着做了一个决定,她非得那个大木头真心的夸赞她一次不可,所以她去找了孙大嫂“拜师学艺”。虽说若要论厨艺,秦以萧就是一个不错的老师了,可是羽然心里那一点点的骄傲才不要她教。
因为得了秦以萧的帮助,孙大哥已经好了许多,孙大嫂一直认为羽然是秦以萧未来的内人,这样的小事孙大嫂自然一口答应。
领了羽然进了厨房,像模像样的指导起来,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
“娘,我渴了。”八岁的小虎子从学堂回来,窜进了厨房,在见到羽然这个陌生人以后愣了一下,飞速的躲到孙大嫂身后,又悄悄探出半个脑袋。
“虎子,见了人要问好,夫子教你的礼仪不记得啦?”孙大嫂宠溺的摸了摸孩子的头,轻轻笑道。
“我、这……”虎子拽着孙大嫂的裙摆,抬头瞄了羽然一眼,又迅速移开了,扁了扁嘴,又缩回孙大嫂身后。
被小虎子的行为勾起了好奇心,羽然放下手里切了一半的菜,走过去蹲下,饶有兴致的侧头看着小虎子,“你在害怕我?”
小虎子拽着襦裙的手明显的紧了一下,隔了一小会,他像是鼓足勇气一般大声的说,“才、才没有!”
“那你为何见到我就躲?”
“因为、因为!”小脸开始慢慢涨红,最后连耳根都红透了,“夫子说、夫子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姐姐你生的漂亮,一定是夫子说的窈窕淑女,我、我、我……以后能娶你么?”
前两天夫子刚讲解了关雎,还不明白爱慕之情的孩子回家问了爹爹,这句耳熟能详的话孙大哥倒是听过,不过他没有读过什么书,不知道如何解释给孩子听,看着孩子闪亮的眼睛,又不想失了为人父的威望,只好一知半解的说,“意思就是,遇见漂亮的女孩子,你觉得喜欢她了,作为君子就要把她娶回家。”
“那什么叫娶?”
“娶啊,”这个孙大哥自然知道,他摸摸自己下巴上的短须,底气十足,“就是把女孩子接过来成亲,从纳采到洞房花烛,整个仪式完成以后,这一生一世长长的日子,就要和她一起过了,就像爹爹和你娘亲这样。”
“洞房花烛又是什么?”对于没有听过的词语,小孩子总是抱着好奇。
“这……洞房花烛就是,就是……”这可难坏了孙大哥,黝黑的脸颊泛起一层难以察觉的红晕,“是小孩子还不能知道的问题,知道了可要羞坏了。”
“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是要做一个君子,就要娶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而娶就是洞房花烛,洞房花烛是一件羞人的事情。”小虎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怜孙大哥的一番解释完美的歪曲了夫子的本意。
所以刚才他见到羽然,他觉得漂亮,心里觉得喜欢,就想到了娶,继而想到洞房花烛,最后羞红了脸。当然,他的喜欢自然不会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害羞完全是受了孙大哥的影响。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孙大嫂拍了拍小虎子的脑袋,又怕唐突了羽然,赶紧对羽然道,“孩子还小,羽然姑娘你千万别见怪。”
“哪里,得了小孩子的喜爱,该高兴才是。”都说小孩子看人用心,而不是眼。
“不行么?”小虎子眼睛立刻变得水湾湾,看着孙大嫂,他心里好生失望,娶不到漂亮女孩子,就不能做君子了。
“羽然姐姐是你以萧哥哥未过门的妻子,以萧哥哥要娶她的,所以你就不能了。”孙大嫂耐心解释。
“娶……那以萧哥哥和姐姐洞房花烛了吗?”小虎子歪了一下头,爹爹说,洞房花烛以后才算娶了。
童言无忌,却让气氛尴尬到不能再继续了,寻了个借口,羽然离开。
风吹的急,羽然紧了紧衣领,耳边却出现小虎子刚才的话,那以萧哥哥和姐姐洞房花烛了吗?
羽然一下子红了脸,谁、谁和那个那个呆子……而后又惊讶于自己的反应,为什么心跳会忽然加速,明明知道她是个女人的啊。
摇摇头,大概是那人一直做男装打扮,才会让自己在认知上产生了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