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剑影筱泠》缘罄泠

2、只是影子吗？

　　四年多的感情，在这一刻，我死死压着。内心里却不住的悲哀，今年过年的时候，一帆带我去看他的爸妈，聊天的时候，他妈妈还说，让我们毕业之后就结婚，或者先订婚。被我和他以年龄小婉拒了，更何况，一帆，今年才大三啊。
　　这一切，如同昨日发生的一切，如何让我确信今天眼前的事情？
　　那个女生听到我的话，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我们两个眼中，映出对方的面容，都显示出毫不掩饰的惊讶。
　　我看向水一帆，他眼里有些慌张。我冷笑，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被我压制地所有感情，这一刻，全部泛滥。
　　我愤怒地扯过背包，从里面掏出給一帆地生日礼物——那是一尊玻璃雕塑，一帆一直喜欢，只是价格不菲，他一个学生，所以一直没有买——直接扔给他，转身就走。他一把拉住我，有些哀求：“梓筱，别告诉我爸妈。”
　　我的心彻底碎了。和掉落在地上那尊已经破碎的礼物一样，我强忍住眼里还在不断涌出的泪水，转身给了一帆一耳光：“水一帆，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我精心挑选的礼物，支离破碎，不复往日的辉煌。与它一起破碎的还有我们四年的感情，16岁，我最美好的花季，在那个黑色的高三中，我们一起携手，经历了那么残酷的竞争，走过了最难熬的日子，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
　　一声狗吠声远远地传来，我轻轻闭上眼睛。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四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难道，我仅仅是个影子吗？
　　她是一帆的前女友——也许，我们两个已经不知道谁是前了。
　　他们结束于高一，仅仅维持了一年。这对于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着相似的面容。
　　我怎么都想不到，在那个女孩回过头的那一刻，我看到的，竟然是与我每日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那么相像的一个人。
　　而且，她是我的姐姐啊！是我姑姑的女儿秦梦瑶啊！——纵使我们之间有再多的恩怨，可是，她身体里有一部分血液和我是相同的。
　　爸爸有一个龙凤胎姐姐，爸爸说，他们有着相同的一张面孔。只是，姑姑的是女子的柔和，而爸爸是属于男子的洒脱和刚毅。
　　或许是上天的安排吧，我随爸爸，她和姑姑就如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有眼睛，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孤苦，以及继承了爸爸眼里时刻透出的锐利，我的眼睛英气些，反倒是把本身属于女子的秀气以及柔和掩饰住了。
　　而她的眼睛，用小姑姑的话说，就是女人味十足。或者说，妩媚些吧！
　　自小到大，我极少见她。只知道她比我大三岁，算起来，和一帆同岁。
　　我五岁的时候，姑姑因病去世。不久之后，她的父亲便又娶了新人，便极少来往。而且，13岁时，我爸妈出了意外。从此，我便很少走亲戚。我上边又没有爷爷奶奶。因此，只听小姑姑说过，每年过年的时候，她都会去看小姑姑。
　　父母去世后，我总在有意无意的减少与亲戚的来往，只有节日的时候才会去。至于这个只有在过年才会去小姑姑家，连稍远些的大伯家都不去的姐姐，我实在没有见过。更何况，这个人，后来我也不想见，我遮掩不住内心那股悲痛。
　　偶然想起她还亏了一帆。那时候，刚刚高考结束，一帆和他们班的同学一起出去玩，也让我过去。他班里的以为女生说：“泠梓筱，你和秦梦瑶有关系吗？长得这么像，要不是一帆介绍的话，我真的以为是秦梦瑶呢！你知道不，一帆和她……”
　　她絮絮叨叨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周围的人有意无意打断了。周围的环境太过嘈杂，我听得不完整，并未多想。只是，觉得秦梦瑶这个名字好熟悉。
　　后来是看一帆的毕业照，我一眼便从众多人中认出她。没办法，相似的脸，只不过，那时候，她是短发。但是，如果忽略掉头发，我们真的是一个人，尤其是，没有表情的时候。
　　后来，去小姑姑家，看到姑姑年轻时的照片，小姑姑絮絮叨叨说起了姑姑年轻时的苦，顺道提起了她的女儿。
　　我惊觉，那个被我遗忘在童年的姐姐，是她啊。
　　姑姑看了看我说：“你们还真像。不知道的还以为双胞胎呢。不过，你倒是继承了你爸爸眼里的英气，看起来刚毅许多。”她叹了一口气。
　　我不置可否。爸爸去世后，我要一个人过，一个人为了明天的温饱而愁，那丝存留的柔和，早就被这社会磨光了。
　　见她是在她考入大学后，小姑姑带她去大伯家，顺便也把我叫去了。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她。但当时，我正在打工，为了大学开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发愁，自然没有那么多心思叙旧，只是匆匆叫了一声：“梦瑶姐”，然后吃了一顿饭，就匆匆离去了。
　　一帆当年的考试成绩不理想，执意复课。我是知道他的学校和梦瑶所在的学校在一个城市，而且，公交车也不过一个小时。就算是，从他的同学口中知道了他们曾经在一起过，我也未多想。
　　可是，我怎料得到是这个结局？就算是当初开玩笑，告诉他我与秦梦瑶的关系，我也不曾料到这个结局。
　　感觉屋里有些闷，我轻轻打开木门，走出屋子，任凭自己笼罩在夜色中。
　　这个宁静的小山村里，夜是那么的静谧、美好，与我们生存的喧嚣的城市不同，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车龙人流，有的只是宁静，偶尔伴随着一两声遥远得犬吠。——只是，我没有欣赏、享受的心情罢了。
　　轻轻爬上一棵树，坐在树杈之间，轻轻感受着不时吹过的细微的风。
　　无意间低头，看见自己映落在地上的影子，我无声的问：“一帆，我真的只是你寄托感情的影子吗？”
　　恍然间，似乎看到了一帆就在我眼前，我似乎听到他轻声的呼唤：梓筱。
　　我伸出手，想去触摸他的脸，可面前只有空气，原来，一切都是幻觉。
　　即使，是，深情、无尽的呼唤，终究是唤不回飘落在异世的孤魂。纵使，惊扰了幽灵睡梦，也只是独自守候这鬼影孤火。
　　原来，我们在黑夜里探索，看到的彼此亦真亦幻，一切，或许都是我们的想象。
　　原来，一切我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真相竟然是那么的简单，虽然，不可置信。
　　回想与一帆交往的四年多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寄托着对秦梦瑶的思念，或者说是爱。
　　他说：梓筱，你为什么老带着银杏叶的香囊啊，摘下来吧！
　　他说：梓筱，你把头发剪短，那该多漂亮啊！
　　他说：梓筱，你的眼睛如果再柔和、秀气一点，就更漂亮了！
　　他说：梓筱，我想去N市的大学。虽然S市的大学比较好，但是N市那个大学里有我最喜欢的专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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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然发现，他原来一直喜欢的、爱的是秦梦瑶啊！
　　因为，她不会带银杏叶的香囊——那是我的专属啊，我自幼落下了头疼，银杏叶可以凝神，可以缓解头疼啊！她的眼睛，如姑姑一般的秀气委婉；她是短发；她在N市啊！
　　我想起一帆在我跑出去的那一刻，喊了一句：“她是你的姐姐！”
　　可是，一帆，你知道吗？我们之间有的不只是姐妹之间的血缘，还有那些永不磨灭的恩怨啊！
　　水一帆，你究竟把我至于何境地？
　　我该说你是多情还是无情？
　　如果不是我和她长得那么像，我们还会认识吗，水一帆？
　　清风吹过，眼泪似乎决堤般，被这清风吹开。我再也止不住这泪水。
　　从爸妈去世之后，我再也没流过眼泪。在爸妈出殡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有按照惯例让爸爸妈妈的兄弟守灵，而是把所有人都赶出去，独自守着爸妈的灵位。那天晚上，我一直哭，没有抱怨，没有离别的话，只有眼泪。但是，在天蒙蒙亮，有人进来的时候，13的我擦干眼泪，顶着红肿的眼跟爸妈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我泠梓筱是不会让你们担心的！你们要相信自己的女儿！至于灵筱，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照顾不好她。你们放心，我会找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过继过去的。她会很平安得长大的。”
　　顿了顿，最后一句，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她不会经历我这样的痛苦和难过。
　　从此，我再没有掉过眼泪。无论遇到多难的事，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我都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我知道，我的背后，没有一个为我遮风避雨的港湾。眼泪，不属于我。
　　“水一帆！这是我为你流的最后一滴眼泪！”
　　无声得说完，我滑下树，走进屋里躺下，在眼睛闭上的那一刹那，我想：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梦里，我却一直回忆着那幕我无法接受的回忆，眼泪不知不觉的浸湿了头下硬硬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