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剑影筱泠》缘罄泠

12、越来越昏沉的我

　　在这王府中，我越发忘记了时间。
　　清晨，我打开窗户，一股清新之气迎面扑来，已经带了些凉意。
　　小四送水和洗漱的东西。
　　这是我第一百次抱怨古代的不方便——没有牙膏和牙刷。本来，我随身携带的，可是总也有用完的时候。更别说，现代那些乱七八糟护肤的东西了。
　　不过，好在古代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没有那么多污染，至少这些日子，即使不涂护肤品，我的皮肤也没有干燥或者其他。
　　庆幸啊，庆幸！
　　不过郡主倒是派人给过我一些小玩意，比如说头油，胭脂水粉，只是，我用不习惯，所以也极少用。
　　小四收拾东西，我叫住她问：“灵儿呢？”
　　她的身形明显一顿，我顿时觉得灵儿出事了，于是再次出声：“灵儿呢？”
　　她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我才听清她说：“姑娘莫急，灵儿姑娘在那边的院子里，因为距离远，很少过来？”
　　“很少？是一次也没来过吧！告诉你家王爷，我要见灵儿！”强烈的不安感袭来。
　　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了。
　　等了一两个小时，小四才又进来，端了一碗药，说：“姑娘先请喝药吧！灵儿姑娘一会儿就来！”
　　没有办法，她一直站在这儿，我只好端起药碗喝药。
　　药有些苦，但是掩藏不住里面的一股淡淡的香气。大脑里有些混乱，一时想不起这股熟悉的香气是什么。
　　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药？”
　　小四没有说话，房间里一阵寂静。
　　我不好再问，也无法再问。
　　我感觉一阵头疼，再次昏沉起来，一股倦意直冲大脑，无法，我挥挥手，说：“我身体有些不支，先休息一会，灵儿来时，叫我一声！”
　　但我没想到，这一休息，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看着窗外已经没入天际的夕阳，我懊恼，也懊悔不已。
　　小四再次进来，我问：“灵儿来过了？”
　　她轻咬下唇，半响才说：“灵儿姑娘来时，叫不醒姑娘，便离去！”
　　大脑依旧昏沉，我揉揉额头，有些恼意，说：“滚下去！”
　　“可晚膳……”
　　“我不吃了，滚下去！”
　　就这么一时，屋子里也已经暗了下来，我找到屋里的火折，点燃了灯芯。
　　我坐在桌边，挑着灯芯。
　　进入王府之后的一幕一幕都闪现，整理不出头绪，只是感觉一张大网铺面而来，我抵挡不住，也无法抵挡。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或许白天睡多了，此刻，毫无倦意。
　　于是，走到床边脱出背包，开始整理背包的东西。
　　都是我确信能找到的东西。
　　我的小药箱，一个放饰品和化妆品的小盒子;
　　手机、手表、移动电源、数据线和充电器、电池；
　　一包衣服——一件长袖衬衫，一件紫色的长裙，还有我平时跆拳道的训练服，还有我刚来时身上穿的那件白色裙子；
　　还有一包草药——我离开学校时，墨教授给我的一些常用的中药。
　　打开手机，手机没有信号，但显示的时间——我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
　　手机屏幕上，还是我和一帆的合照。
　　收拾完了，照样用包袱包起来放在床边。
　　打开门，走出屋子，坐在石凳上，看着在那个时空里已经不多见的星空，不知为何，想起了一帆和梦瑶。
　　如果不是和梦瑶长得如此相像，我还能认识一帆吗？
　　那时候，是高一的书法比赛。
　　班主任不知从哪儿知道我练过书法，让我参赛，也就是在那次比赛中认识一帆。
　　一帆是学生会的干事，正好主持那次赛会。
　　我写字的时候是心无旁骛，但是任凭一个人在你身边晃悠十几次，你都不可能不注意。
　　当时，我有些生气地看着他，他笑着问：“你叫什么？”
　　我被打扰写字，有些恼怒，指着贴在桌子上的姓名号码说：高一，泠梓筱。
　　他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但是，此后，我似乎能经常见到他。
　　团体表演、运动会开幕式的训练，也许是碰巧，我们都是参加的人员，休息时，他有时候会过来找我说话。因为休息的时候都是以班为单位聚在一起，班里的女生常常笑我，是不是谈恋爱了，天天待在一起说话？
　　但是其他时间并没有交集。
　　什么时候交集越来越多了？应该是高二了。我常常喜欢每天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在教学楼连接的走廊上背书，开始老师还说我，但时间久了，也就任我行。
　　而学生会的成员，每次最后一节晚自习要例行查班，因此每次路过我背书的地方常常停下来和我说话。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学生会的人也极少管我。
　　我们之间没有表白，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像是细水流长的感情，再说了，高三，都为了高考冲刺，哪有那么多心思？没有恋人之间的约会，最经常的无非是，周末人少时，他来我们教室写作业；要么就是晚自习回宿舍的时候，两个人边走边聊，任话语洒满那不到十分钟的路。
　　我从没有听她提过秦梦瑶。反倒是，我跟他提起过。知道他们在一个班还是从他们班的毕业照中知道的。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四肢有些麻木，我才起身回屋。没想到，一时没站住，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梓筱，没事吧？”一双温暖的手扶住我。
　　我抬头，“多谢逸凡！”
　　“怎么了？”他问。
　　“没事，腿有些麻了！”我在他扶着下往石桌边走去。
　　“还没有休息？”
　　我刚想答话，就听到小四的声音：“泠姑娘，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我不动声色的从逸凡的手中抽回胳膊，行礼道：“今日多谢公子！时间不早了，梓筱告辞！”
　　走回屋中，再次用竹签挑了挑灯芯，小四说：“泠姑娘忘记我的话了？”
　　“没有，但是我想知道原因！”制止了她帮我铺床，自己开始动手。说实话，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真不习惯被人伺候的日子。
　　她眼波流转，嘴角一挑。我看在眼里，心神一动，却没有说话。
　　小四不是个狠心的人，她想告诉我些什么，但又似乎有许多顾忌，我见状也不好多说：“你先下去吧！我听你的就是。”
　　我还是见不到灵儿。不知为何，我感觉越来越睡不醒，每天迷迷瞪瞪的。
　　每次要求见灵儿，可是不等我见到她，我已经睡死了。
　　一开始以为是药的问题，后来越来越不对，现代的西药里可能会有安眠成分，但我从没有听过中药里会有。
　　小四再次进来，说：“姑娘，喝药了？”
　　我推辞不过，只好喝了。刚刚喝完，刚才还算清醒的我，顿时，一阵困意袭击大脑。
　　我更加确信药有问题。
　　扶着额头，摸出风油精，清新的气味，让我清醒了不少。
　　挣扎着起来，找水，直接泼到头上，让自己清醒起来。
　　小四这时进来，吓了一跳，大惊：“泠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说完上来扶着我，并拿毛巾给我擦头上的水。
　　我使劲推开她，指着药碗，问：“这是什么药？”
　　“姑娘身上的毒素尚未完全祛除，自然是解毒的药！”她轻轻说。
　　“解毒的药？”我使劲祛除大脑中的困意，冷笑。
　　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正是多日未见的郡主，还有寻逸凡。
　　她明显也被吓了一跳，问：“怎么照顾泠姑娘的？”和善的语气，却让我感到一阵凉意。
　　我冷笑，不说话。
　　竟然，每一个人都知道我姓泠，我冷冷地看向寻逸凡，这个王府中，或者说这个世界，只有他知道我姓泠。灵儿那么小，她记不清楚。
　　“泠姑娘受凉了，还不快拿干的衣服来！吩咐厨房做碗姜汤！”她吩咐。
　　“多谢。不必了！”我走向床边，说，“郡主，我要见我妹妹！”
　　她也明显顿了一下，我再次说：“郡主，我要见我妹妹！”
　　一直未说话的寻逸凡开口道：“姑娘莫急，先喝下姜汤吧！”
　　他的话，我一向无法抵抗。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与我前几日看到的温柔完全不同，我的心越来越冷，这真的是我前几日认识的寻逸凡吗？
　　喝下姜汤，我再也抵不住冲上大脑的困意，郡主扶着我坐到床上，说：“泠姑娘先休息！”
　　可恶，什么叫推辞？这就是！
　　我紧紧的咬自己的嘴唇，直到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嘴里。看着他们出去，我拿出薄荷片吃了几片，然后直接将风油精滴到眼睛里。
　　风油精很好闻，但滴到眼睛里，那股辛辣味，以及口中的血腥味，让我清醒许多。
　　我扶着东西，一路走出院子，小四正好从旁边的院子中出来，看到我，急忙过来扶住我。
　　我推开她，说：“是你给我端的药？”
　　她点点头，“在哪儿，带我过去！”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带我去了离院子不远的厨房，我走向熬药的小炉子旁边，看着今天还留下的药渣。
　　我仔细翻看那些药渣，那股香气……我冷冷地笑。嘴里那股血腥味，越来越重，眼睛里，因为那股辛辣，流出的不知道是泪，还是苦笑的无奈。
　　我吐了一口血，冷冷地看着这药渣，嘴角不觉勾起一股笑意。
　　竟然是紫香花和玫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