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吝啬记》紫冥

25、第二十四章

　　“安定伯府嫡二子武宁，禁军副统领，年三十，其妻亡二年，留一子，岁十。”

　　这是二小姐柳春暇能得到的最多的情报了。

　　“再去找找其他有用的消息，比如妾几人啊，庶出子女多少啊，最好能查查他们的性子，探探相互之间有没有什么龌蹉事。”二小姐一边在梳妆镜前细细补上妆容，一边慢条斯理地吩咐道。

　　“二小姐，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光先前的这条消息，奴婢就花了好大力气去打听来的。就奴婢这样一个小到尘埃里的人物，哪还有其他能耐去打听更多的消息来？”一旁认真侍候着给二小姐上妆的兰馨姑娘，不禁十分无奈又无力地回道。

　　二小姐也不想想，哪有未出阁的小姐家去探查要做自个姐夫的男子家的消息的，就是她去打听也是藏了身份去的。

　　真不敢想，要是被精明的三夫人察觉到了二小姐干了这等有害闺誉的事，那作为贴身大丫鬟的她，还不得把自个儿的小命早早交代了。

　　但她又不能不应下二小姐吩咐下来的事，不然她这个为人奴婢的，都不用等到以后三夫人来动手，就得立马死在霸道的二小姐手里了。

　　“行了，本小姐相信你的能力。喏，这是给你的十两花销银子，你休沐的时候就去给本小姐仔细打听。

　　再来你不是说，你有一个跟你要好的小姐妹在安定伯府里当差的吗？那就给本小姐好好利用起这条关系来。

　　兰馨，你可千万别得了马虎眼，让本小姐失望！要不然，你就给本小姐，滚！听清楚了吗？”

　　本是和颜悦色的二小姐突然间变得疾声厉色起来，一张小脸看上去严肃得不行，真有几分三夫人的凌厉作派。

　　“诺，奴婢听清楚了，再不敢辜负二小姐的信任。”

　　兰馨一见二小姐凶相，就立马怂了，尤其是听得那一个“滚”字的时候，更是吓白了脸，她这会儿还真不敢再推脱了此事，只得老老实实地先应了下来。

　　但这十两银子能谋划来多少消息，兰溪的心里却是没底的。

　　这一下，心里发虚的兰馨面上少不得是更加恭敬了起来，这侍候人的手脚也越发伶俐了起来。

　　当听到兰馨满口应下了此事，梳妆台前的二小姐就满意地把心思都放到了妆容上，而那满面的厉色也早已收了起来，就在镜子里映出了一张柔和精致的美人脸来

　　再说，雨过天晴，都没有二小姐变脸的速度快。

　　此刻，撩撩长裙，点点发簪的二小姐正美美地望着镜子，沾沾自喜。

　　“兰馨，瞧瞧本小姐这一身打扮如何？”二小姐把好不容易从镜子上移开的目光射向了兰馨，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啊！她该是多么的美艳绝伦，怎么能不让别人知晓并歌颂呢？

　　随即便瞧见二小姐十分自信地舒展身姿，然后在屋内细细踱步。瞧她这一行一动，无不透露出了那衣摆摇曳间的秀美风姿。

　　她这样的风姿，怎么能不让其他人羡慕呢？

　　因此，还没等兰馨赞上几句，这位二小姐倒先在心底里自恋了一番。

　　一接收到二小姐射来的目光，兰馨也是训练有数地张口即来：“奴婢瞧着，二小姐这一身打扮是真真好看。看这一套红宝石头面，愈发衬得二小姐的脸蛋儿精致极了。

　　现在出去了，谁不夸二小姐是个大美人哩。且这一身开花牡丹襦裙，也穿出了二小姐的尊贵不凡来。

　　当然，二小姐，你的美，是天然的美，就算没有这些衣物首饰，你也是天下间最美最美的女子。”

　　经过了一年多的自我学习，兰馨可是比刚来的时候还会夸人。这也是被无时无刻不在自恋的二小姐逼的。而若不是巧嘴的丫鬟，还就没有资格近身侍候二小姐了。

　　因此，兰馨的这张嘴算是锻炼出来了，现在都能让二小姐对她另眼相看几分，这才有了让她去打探消息的事情来。

　　这可是把兰馨当作心腹来看了，而兰溪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不管她心里如何抱怨二小姐做事不按常理，但都会一心一意地去办好自家主子交代下来的任务。

　　“呵呵，兰馨，你还真得本小姐的意啊。这屋里侍候的也就你最诚实了。今后好好干，本小姐就喜欢你这样老实的人来侍候。给本小姐侍候好了，这赏赐是少不了你的。”说着，便挑了一对玛瑙耳环放在了兰馨手里。

　　“谢二小姐赏！奴婢会再接再厉，为二小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握着赏赐，兰馨立刻兴奋地回应，也再一次表了忠心。

　　“好！兰馨，谁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一天之中，二小姐就爱拿这个问题来问一问。

　　“是二小姐。”就见兰馨做了个蹲礼后，仍是跟往常一样一本正经地回道。

　　“哈哈，好兰馨。拿上那盒糕点，随本小姐走。”听了自个最想听的话，二小姐柳春暇便一马当先，意气奋发地走出了门。

　　“咦，二小姐，那不是去大小姐那的路呀？”兰馨跟在后头，有些迟疑地问道。

　　“谁说本小姐要去她那里了？”一想起柳春暄，二小姐柳春暇便心有不忿，此刻更是提多不想提起那个人。

　　论美貌，她确实输了一筹。

　　不过，那家伙是个庶出的，又是个木头美人，本小姐就大人大量地不跟她斤斤计较了，但也别想本小姐把那个笨女人放在心上，本小姐可没有一个庶出的姐姐。

　　“今天，不是大小姐的好日子吗？听说，新姑爷还在前头呢。小姐，我们不去大小姐那庆贺一声，怕是不好吧。”提着盒子，越走越迟疑的兰馨，望着前头的主子提醒道。

　　“得了，赶紧跟上。现在，出了宝哥儿的事，大人们谁还有那个功夫管本小姐有没有亲自到大姐院子里道贺？今儿个，本小姐就不去她那儿凑这份热闹了。回头，你给送一份礼过去就行了。”

　　二小姐柳春暇回过头来不耐烦地说道，随后仍是转回身继续向前行去，并没有接受兰馨的好意提醒，但也是折中处理了这件事。

　　看这样子，兰馨只得快步跟上，然后又是疑惑道：“那小姐你干嘛要得到关大小姐夫婿家的消息？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要是这件事被三夫人发现了，那小姐你跟奴婢就都得不了好，说不得奴婢以后就不能侍候小姐你了。”

　　说着说着，跟在后面愈发低声的兰馨更是惶恐不安起来，因为她发现二小姐要那情报并不是用来好心提点大小姐的。

　　也是，二小姐跟大小姐是什么关系，她不是早该明白的吗？怎么还会有那样的想法呢？以为这情报是往好里用，就多了些勇气，觉得她的这番逾距行为能有一个被发现后的回旋余地。

　　但现在，她清晰地认识到，她只有拼了，谁叫她的主子是二小姐呢？

　　只是，这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行了，瞧你这脸忧愁的，都快皱成包子了。本小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次就先原谅你的言语冒犯。你也不用发愁，你是本小姐的大丫鬟，本小姐岂能护不住你？”二小姐依旧姿态嚣张，但这一刻在兰馨看来，却是非常可爱的。

　　“嗯，小姐。”兰馨乖乖地跟在二小姐身后，这会儿，一眼望去，倒让她发现了这是条通往祠堂的路。

　　不久，来到阴沉的祠堂门前，就见二小姐非常大胆地亲手拉响了垂在门口的绳子，都没叫一声兰馨上前去拉。

　　于是，一张干瘪阴郁的老人脸就在半刻后出现在了一扇半开的小门内。

　　这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此刻倒是一点也没见到她们身上有畏缩与恐惧的影子。

　　“你就是林老吧？能否请您帮本小姐把这盒糕点拿进去给宝哥儿，省得宝哥儿没有力气跪了。再说侯爷伯父只说罚跪，没说受罚的时候不能吃东西吧。”

　　二小姐笑嘻嘻地从兰馨手里拿过糕点盒，想要递给老人。但是，“啪”的一声，门关了，突兀的让二小姐都回不了神。

　　“兰馨，给本小姐继续拉绳子。本小姐就不相信这老头还真能缩在里面不出来，吵也要吵烦他。怎么说我都是府里的主子，还怕他一个仆人不成。”

　　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小姐，此一会儿被怒气蒙蔽了心眼，已经忘记了从三夫人那打听来的关于宗仆的消息，正气呼呼地在门外叫嚷。

　　随即，一阵阵响亮的铃铛声传进了祠堂里，久久不歇，倒让跪在牌位前的宝哥儿听了一耳朵，还觉得非常好听的。

　　本来嘛，这祠堂里阴沉沉的，又没有一点响声，让进了这里三刻钟的宝哥无趣极了，压抑极了。

　　此时传进来的铃铛声刚好缓解了宝哥儿心中的憋闷。

　　“老头，你不出去看看吗？外面的人要是一直拉响铃声，会被罚的吧？”宝哥儿瞅了瞅一直盯着他瞧的老头，说道。

　　没说跪祠堂，不能说话啊。你看什么看？还看！切！

　　看着老头又出去了，宝哥儿赶紧一屁股坐在了垫子上，他连忙揉了揉酸疼的膝盖，心中怨愤：好个新姑爷，咱们等着瞧！

　　不一会儿，铃铛声停了。

　　当“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又一次传了过来，宝哥儿就立马跪好了姿势。

　　果然，这个老头是个心善的。

　　像他这种人，能发出这么沉重的脚步声，想来是故意的。

　　然而，为什么故意呢？当然是为了幼小的他嘛！

　　呵呵，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宝哥儿反身朝着向他走过来的老头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来，那笑容里带着满满的谢意。

　　林老看了，呼吸一滞，那双暗淡无光的眸子居然在那一瞬间突然焕发出了一种光采，变得有神了起来。

　　从他的那双眸子里，宝哥儿看出了这个老头的喜悦。

　　想来这样孤寂的老头是很需要人的陪伴，然而他却要把他的余生都贡献在了这里。

　　可敬！可叹！可惜了！

　　“老头，你回来了。外面是谁来看宝哥儿了？嗯，让宝哥儿猜猜，应该是二姐姐吧，因为她最是胆大的。”宝哥儿转回了头，看着走到他身旁的老头儿。

　　“给。”

　　“什么？”宝哥儿打开放在他侧面的盒子，发现里面是他喜欢的云糕来着。

　　“是云糕，宝哥儿最爱吃了，还是二姐姐懂我。”笑嘻嘻地拿起一块云糕就放进了自个儿嘴里，随即又拿起一块云糕朝着老头的方向递了过去。

　　见老头接过了自己给的云糕，宝哥儿又是给了他一个笑脸。

　　老头，笑一笑，十年少啊。

　　不知不觉间，宝哥儿再没个跪姿，就坐在了身下的垫子上。

　　而老头儿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也坐到了宝哥儿身旁，两两吃着糕点，看上去温馨极了。

　　“老头，不知道祖母想没想出法子放我出去？不过，现在就是待足了两个时辰，宝哥儿也不怕了。因为老头是个好老头。”

　　“老头，宝哥儿有向这里的祖宗们问好，并向他们请过罪了。所以老头，你就不要内疚没有做好监管的事了。”

　　“老头，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以后起码要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多吸收吸收阳光，身体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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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宝哥儿一个人在这间阴暗的房间里对着老头叨叨絮絮说个不停，让这里一时多了几分生气，也愈加让老头留恋上了这种亲切的氛围。

　　所以，时间仿佛过得飞快，两个时辰一晃而过。

　　于是，在老头的不舍中，宝哥儿带着几分阴郁的心情走出了祠堂。

　　为什么二姐姐都能来这里关心宝哥儿，而大姐姐没来呢？

　　为什么呢？——我的大姐姐。

　　看门外还是没有大姐姐，宝哥儿伤心了。

　　美人姐姐，有了老公就不要弟弟了嘛？

　　呜呜……宝哥儿饶不了那个混蛋，叫他要娶大姐姐。

　　混蛋，去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