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吝啬记》紫冥

21、第二十章

　　这一天，又是烈日当空的一天。

　　许是这样的日子多了，人们就觉得今年的夏日好似特别地漫长，令人难耐极了。

　　那些不得不在太阳底下行走的人们大多是汗流浃背的，再加上被一路上飞扬的尘土包围而弄脏了的容颜，便更是衬托出了这些人狼狈的行容来。

　　就算是一些坐着马车出行的人，也难抵挡得了这样热辣的暑气袭来，也难抵挡得了这样肮脏的灰尘扑面飞来的威力。

　　如此人们便有了一条经验，他们认为这样一个干燥炎热、飞尘漫天的日子并不是一个外出走动的好时候，他们也没有必要非得外出去忍受这样的酷暑。

　　因此盛夏里，大街上便少了很多出行的人，瞧着是比春日里冷清了些。

　　然而今日一早，锦北侯府大门口外，陆续有仆从往几辆大马车上搬运东西的行为就表明了这府里有主子要顶着大太阳出行了。

　　瞧着这情况，侯府外知晓动静的人都不得不在心里猜测一下，也许是有什么非要做的事情才让这府里的主子不怕难耐的暑气，起了出门的念头。

　　此后，在有心人的探查下，他们背后的主子也都会知道这一日，锦北侯府里的人是往京郊外的护龙山脉去了。

　　稍微动动脑子想一想，这些隐在暗处盯紧锦北侯府的官宦们也就知晓了一些原由。

　　他们想着，这锦北侯府里的宝贝疙瘩叫宝哥儿的那位，可不就是在前日里好全乎了。

　　锦北侯府此行当然是去大佛缘寺上上香，然后请庙堂里的佛祖庇佑一下这个多灾多难的稚儿去了。

　　人们习惯性的思维大多如此，而且这一次，他们想的也很对。

　　这一日一早，正是锦北侯府的太夫人遵守了诺言，带着宝哥儿一起坐着马车往大佛缘寺的方向行去。

　　这位太夫人心里怕是早想着让无缘大师见见她的宝哥儿了，尔后她或许还能知道些什么隐秘来让振兴锦北侯府的道路变得更加顺畅些。

　　此时坐在马车里的太夫人目光闪烁地看了一眼卧在她怀里睡觉的宝哥儿，稍瞬她便隐匿了这种精光，而她依旧是和蔼地望着宝哥儿，满面慈爱。

　　同坐在车内的丫鬟们都没能察觉到太夫人心里的一时激荡，而靠太夫人最近，最能察觉到她心理变化的宝哥儿偏偏又睡了过去。

　　此刻，睡梦中的宝哥儿也许还在庆幸太夫人的爽快，都没等他多休养些日子，就在他请求许诺的次日里便带着他一起出门还愿了。

　　连侯府内大大小小的主子们都认为太夫人此时带着宝哥儿一起去还愿是理所当然的，都没人去细究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孩儿有没有必要去一趟路途不近的大佛缘寺。

　　难道他们都不怕这小孩儿再受了一路风尘侵袭而得病了吗？

　　也许是太夫人的积威日久，也许是有人的漠不关心，也许是有人相信天才的人总有着天才的命运而没有必要太过担心，所以由着这样那样的一些原因就让锦北侯府的主子们都主动地忽略了这个稍有不慎就能引来可怕风暴的问题，也让他们都轻易地默认了太夫人的行为。

　　府外也许还会有人觉得诧异，但都没被放在心上太久，毕竟大佛缘寺盛名已久，他们认为让病愈的小儿去瞻仰一下佛颜，沐浴一下佛光也是极好的。

　　就这样，没人再去特别关注这辆马车，由着“哒哒……”的马蹄声向着城门外渐渐远去。

　　过了城门，道路便不是很平整，因为这些混着石头的泥土地不像城内一样被百姓们仔细修整过，又认真养护着。

　　而且大宁王朝是没有那个精力和人力去天天维修城外的道路的。

　　因为当你在一段道路上捡完了石头或又平整了地面，但谁知今后这段路面会不会再被洒落些不知从哪里来的石头，又或会不会再被马、牛、狗之类的畜生刨乱了地面。

　　这样一来，行走中的马车在不平整的道路上有上几次颠簸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马车里酣睡的宝哥儿就被这几下突如其来的晃动惊醒了过来。

　　当他伸出了一只短胖的小手，揉了揉他那双还在迷蒙中的眼后，他便即刻望进了太夫人那双满是慈爱的眼眸里，顿觉身心一阵舒畅，连一早上就被从床上挖起来的怨气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此时清醒过来后心情愉悦的宝哥儿马上从太夫人的怀里站了出来，随后他便亲了亲太夫人的脸颊，轻轻笑道：“祖母早安，我们这是到哪了？”

　　“不早了，你这臭小子，太阳晒老高啦。”太夫人宠溺一笑，然后掀开了窗帘子，护着宝哥儿往窗外瞧去，“你自己瞧吧。那里就是护龙山脉，大佛缘寺就建在那座山脉的半山腰里。”

　　“哇！真壮观，好像一条龙在翘首望着我们哪！真威严！”当看清护龙山脉的真实面貌后，宝哥儿一时惊叹连连。

　　他真想不到会有如此像龙的天然山脉存在，看来这天地间的秘密怕是有不少。

　　这条龙也跟前世里华夏的图腾“龙”差不了多少，看上去似乎是一个模样，但因为这毕竟是个龙形山体，而不是看得清的画出来的龙，所以他还真不好辨清这里的“龙”跟前世里的“龙”有什么不同。

　　今后有机会，他一定要去皇宫里见识一下这里的龙图腾。

　　若是两个世界有一样的龙，那么这或许也是一条联系两个世界的让他可以回家的线索。

　　如此，他既然知晓了这一消息，当然就更加不能错过了。

　　长大后，他一定要去当官，一定要去皇宫。

　　这一刻，宝哥儿就定下了这样一个浅薄的目标。

　　“祖母，您给我讲讲佛吧，省得宝哥儿无聊了，这看上去还有好久才能到呢。”刚下了一个目标的宝哥儿，立马就放开那个念头，只回过身来扑到了太夫人怀里撒娇，因为他老早就想知道这两个世界里的佛是不是一样的。

　　见小人儿失去了往外看的兴趣，太夫人便放下了帘子，一边回搂着宝哥儿轻轻摇晃，一边笑骂道：“小小年纪听什么佛，难道你还是天上哪个佛降生的不成，见天的就见你往祖母的小佛堂里钻。你年纪还小，可不能移了性情，失了对世道的兴趣。如果宝哥儿变成一个小和尚了，祖母就不喜欢宝哥儿了哦。你爹爹，你母亲，你哥哥姐姐们都会不喜欢你了哦。”

　　“不要，不要嘛！”宝哥儿听完后，马上做出了一副受惊的表情来，随后就见他埋在太夫人怀里不依地叫嚷。

　　“祖母，宝哥儿不听佛了，不听了。宝哥儿要祖母喜欢，要祖母喜欢嘛。宝哥儿才不是小和尚呢，爹爹，母亲，哥哥姐姐们都会喜欢宝哥儿的，会一直喜欢宝哥儿的。”

　　说着说着，听那声音像是要哭了似的，惹得太夫人马上心疼得抬起他的小脑袋儿要替他擦干眼泪。

　　然而，她只瞧见了宝哥儿扁着嘴巴，一副愁容的脸上一点也没有要哭的迹象，顿时就让她放下了心来。

　　太夫人在心里笑道，这小子真不是个爱哭的，自出生来也没见他哭过几回，可见是个要强的性子。

　　这性子好啊，肯要强就肯比别人努力，以后长大了也会是个不错的。

　　“好了好了，我的心肝，你可别哭，祖母喜欢你，我们大家都喜欢你。”太夫人一边安慰着怀里的小人儿，一边向着旁边坐着的两个丫鬟使眼色。

　　“就是，就是，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宝哥儿，也最喜欢宝哥儿了。”两个同上了车子的大丫鬟马上很懂眼色地接腔道。

　　被一通安慰后，宝哥儿顺势地收起了那副不安忧愁的面容，随即就向她们展开了一个大大的令人放心的笑容来，惹得在坐的女人们更是对他怜爱不已。

　　然后，宝哥儿便静静地趴在太夫人怀里做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再没有听他说起佛的事来。

　　这让太夫人她们认为，是那一通吵闹耗费了宝哥儿不少的精神头，才让他这么安静下来。

　　但是，没人知晓此刻的宝哥儿心里怕是不平静的。

　　他也许还在懊恼：这人小果然成不了事，想听个佛故事打发时间都不行。

　　外面“哒哒……”的马蹄声还在作响。

　　在这片酷热的穹顶下，一条条被似火的骄阳晒得滚烫的道路，都像在炙烤着经过它们的人心似的，在不遗余力地散发着热量。

　　这场上天赐下来的极高热量既可以让人心变得浮躁，也可以让人心变得踏实。

　　就如现在即将得偿所愿到达佛寺的宝哥儿，就算他现在还没有探听到一点佛的故事，他的心也是踏实的，一点也没有被这场难熬的暑气热得浮躁起来。

　　因为早先在侯府里的时候，他就定下了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来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从而让他的心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逐渐安稳了下来，变得踏实。

　　这些日子里，宝哥儿早已晓得了佛教在这个世界里非常盛行，大佛缘寺无缘大师的名讳更是如雷贯耳。

　　而他也常常从太夫人的口里听到“如来佛祖”、“观音娘娘”等这些在前世就熟悉无比的佛之名讳。

　　他有想过，这里的佛会不会就是前世里的佛。

　　佛虽有千万化身，但他们的名讳该是唯一的，是不能混淆的，不然这漫天诸佛岂不是要乱套了。

　　而就他听到的这些佛的名讳是同前世一个样的，连太夫人的小佛堂里供奉着的那尊白玉观音像也跟前世里看到过的观音像一个模样。

　　这就更能让宝哥儿的心里生起了一种疑惑，也有了一种发现巨大秘密的激奋感。

　　宝哥儿认为，若能探明了这些佛的秘密，若能证明这些佛依旧是他认识里的那些佛，那么“今生”和“前世”这两个世界一定会有某种相同的点联系着这两个世界。

　　而他只要找到了这种关联点，那他就有找到回家的路的可能。

　　就算有万分之一的这种可能，也值得他花费全部的精力去查证这一切。

　　在前世里，他就听说过，佛经里论世界，有大三千世界，中三千世界和小三千世界。

　　宝哥儿猜测，“今生”和“前世”这两个世界也许就是这些世界中的某两个小世界，在这两个小世界上面还有一个共同的大世界。

　　而两个世界里同样的佛也许就是住在那个大世界中，以他们唯一的名讳为凭向下面的小世界中传播他们各自的佛理，收取他们各自的信仰。

　　宝哥儿猜测就算这两个世界没有直接的联系，那他只要找到那个通往大世界的路，他就能从这个大世界里找到“前世”那个小世界的路。

　　然后，他就能回家了。

　　当然，宝哥儿还没有考虑到万一他找到了这种关联，但他没有去往另一个世界的能力怎么办。

　　因而，没有考虑那么长远的他，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的宝哥儿在“哒哒……”的马蹄声中又思虑了一遍上了大佛缘寺后的行为方式，他想要不动声色地达成他想要的目标。

　　当马车停下来后，坐在太夫人怀里的宝哥儿一往车门外望去，就被眼前这条天梯般看不到头的青石梯路震撼到了。

　　被抱着走完阶梯的宝哥儿一眼就瞧清了这个广阔的平台上，人来人往，热闹不已。

　　在不远的殿门上，“大佛缘寺”几个流金大字在太阳下闪烁着光芒，令人不能直视。

　　在这么大的平台上，只有寺庙门口摆放着一个摊位，想来到底是要尊重皇家寺庙的体面，保持皇家的威严，不能让百姓们在此处随意摆放摊位。

　　因此，这样一个独一的摊位，总要勾起第一次来的人的兴趣。

　　当宝哥儿经过时，他就特意看了这个摊位一眼。

　　原来那上面摆放的都是些佛书，好像是无偿供给人们的经书，能让人随意拿取的。

　　因为从走近它到离开它的这段时间里，宝哥儿就看到了好些人没有付钱就能从摊位上取走了一本佛书。

　　一个个的只取一本，想来这是寺庙里规定好的。

　　被抱远的宝哥儿还趴在丫鬟肩头，定定地回望着那个摊位。

　　他想，他怎么也要想个办法去拿上一本好回去慢慢研究，当然要在太夫人不知晓的情况下。

　　可是，这会儿想了想还是没有一点头绪，那么只好等他离开的时候再来想吧。

　　放下这点心事的宝哥儿，一路跟着太夫人到了大雄宝殿门口。

　　大雄宝殿，即正殿或大殿，里面供奉的是释迦摩尼佛，在他的两侧各塑有比丘立像，年老的是摩柯迦叶，年少的是阿难陀，大殿两侧还供奉着十八罗汉像。

　　这些都是从引路的小和尚嘴里听到的。

　　一开始，宝哥儿便做出了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后来就在大殿门外缠着小和尚不放他离开。

　　太夫人瞧着这猴儿的样子，便有些心知肚明。

　　这小子只是想听佛故事，又不想进去拜佛吧。

　　嘚嘚，就让他如愿吧，就留他在门口缠着那小和尚吧。

　　想来心怀仁慈的佛祖也不会计较小孩儿过门不拜的失礼之处的。

　　太夫人如是想着，便留下琼玉等几个丫鬟和几个小厮看着宝哥儿。

　　而她自己就进了殿门，诚心向佛祖叩拜道谢，谢他庇佑宝哥儿度过危难，接着又祈求他继续保佑宝哥儿健康成长。

　　大殿门外，宝哥儿等太夫人进去后，便从琼玉的怀里下来，直接趴到了小和尚的大腿上。

　　他揪着着小和尚的裤腿不放，随即便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望着小和尚，非常有力地吐出一个字，道：“抱。”

　　然后，便见小和尚有点无奈地抱起了这个缠人精。

　　“小施主，你想听什么？”十一二岁的小和尚还是非常有佛心地不以宝哥儿人小就轻慢他。

　　“小和尚，你叫什么？我大名叫柳春回，小名叫宝哥儿，你也可以叫我宝哥儿，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宝哥儿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他想跟这个看着舒服的小和尚交个朋友。

　　只要交上了朋友，他就能瞒着人向小和尚讨教佛理了。

　　“小僧法号圆润，小施主见礼了。”小和尚抱着小孩儿不能见礼，但口头上还是见礼了。

　　他也很稀奇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能说道了，还想着跟人交朋友哩。

　　小和尚想，他能交上这么个朋友也挺好的，虽然这个朋友的年纪太小了点，但谁叫他这么可爱这么机灵呢，真是让人稀罕。

　　这么一想，圆润小和尚不禁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随即又蹭了蹭了小孩儿白嫩的脸颊。

　　啊，真嫩真滑啊！好像嫩豆腐，真想咬上一口。

　　但小和尚的这种臆想马上就被一阵大笑声打断了，他不解地看着在他怀里笑得快岔了气了小孩儿。

　　不久，他便皱起眉头，一张小脸上透露出了厌烦之色。

　　因为他听出了这笑声音里的嘲笑之意，这可真是让他万分不爽。

　　他的法号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圆润，通达之圆，润世有声。

　　师傅取的寓意这么好的法号，有哪里值得你嘲笑的？

　　于是，这小和尚马上落下了脸，又死死地盯着怀里这张突然变得十分可恶的小脸。

　　小和尚愤愤地想：他就是块臭豆腐，才不是嫩豆腐。他要把臭臭的他丢得远远的。

　　可惜被人抓住衣襟的小和尚只能无奈地等着小孩儿笑完。

　　又过了一会儿，看着性子温和的小和尚再也忍受不了小孩儿的嘲笑了，他忍不住地出声问责：“笑够了吗？小僧的法号有什么好笑的？”

　　本来这样的语气，他是不能用的，因为入了佛门就要戒嗔啊。

　　但宝哥儿的这一个见面就破了他的一戒，可见这小和尚年纪小小的，修为还是不够啊。

　　“哈哈，圆润，好名字。”宝哥儿看懂了小和尚黑黑的脸色后，便立马识相地吞下了将要出口的笑声。

　　然后，他马上向小和尚恭维道：“这真是个好名字，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真的。圆润，圆润，又圆又润，是个好名字。”

　　圆润，圆润，你是想叫谁圆润地滚，还是想叫你自己圆润地滚。

　　哈哈，太逗了。

　　怎么有这么一个法号，谁取的？

　　嗯，一定是他的师傅取的，那他就不问候小和尚的师傅了，省得又碰到了哪个笑点。

　　前世的见识会让他绷不住笑点，然而一个人的笑声也是很孤独的，这是没人理解的痛苦啊。

　　心里突然变得有点苦涩的宝哥儿马上放过了这个笑点。

　　这会儿，他为了讨好小和尚，就非常爽快地亲了小和尚的脸蛋一口，随即便笑嘻嘻地道：“圆润，我不笑了。你带我去各个佛殿参观一下吧，给我讲讲里面供奉着的佛的故事吧。”

　　“好吧。”被亲了一口的小和尚马上喜笑颜开，他抱着宝哥儿去了大殿东侧的观音殿。

　　观音殿里供奉着数尊观音像，有观世音菩萨，有送子观音，有千手观音，有鱼篮观音等等。

　　大殿西侧是地藏殿，供奉地藏菩萨，他的名号来历于“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宝藏。”他受命发下大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所以，地藏菩萨又称“悲愿菩萨”、“大愿地藏王菩萨”。

　　随后，他们又来到了供奉着五百罗汉的罗汉堂；供奉着十八伽蓝神的伽蓝殿；供奉着弥勒菩萨的山门殿。

　　大殿后面的祖师殿，里面供奉着历代祖师，或有发扬大功的先德们。

　　看过了这么多佛殿，听到了这么多佛的故事，宝哥儿有了一种惊喜暗藏在心头。

　　因为这个世界里的佛还是他认识的佛。

　　如果灵魂都能穿越了，那这佛也许就真的存在。

　　然而在侯府里，宝哥儿在观音像前不知祈祷了多少次，但都不见高高在上的佛有所回应。

　　看来，他不能求佛只能求己了。

　　此刻，宝哥儿艰难地想：他难道还要去修佛吗？佛又是怎么修的呢？

　　纠结了心思，被抱回大殿的宝哥儿望着向他走来的太夫人，心里突然变得非常得苦涩。

　　祖母大人，宝哥儿真的不想当小和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