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烬城之生似浮萍》末昧

44、第四十四章 接天树下，说道救母

　　若想在妖林中跑过妖族，那是不可能的，这点唐亮十分清楚。趁着妖族还没发现，他又走去对面刚刚树倒下的林子里，特意把手放在树枝上用力扯拉，树枝占了鲜血后，快速朝着北边方向逃跑，也就是火鼠他们逃跑的反方向，用上了功力，所以速度非常快。
　　等妖族们反应过来后，一定会寻找，他在树枝上留鲜血就是为了诱敌。人体气味被浓烟冲淡，不足以诱敌，鲜血的气味对于妖族们来说才是最浓烈的诱惑。
　　在妖林里跑出很远的距离后，又树枝上做同样的事，疼痛是在所难免的，不过这一次他不仅留下一处鲜血，而是在两个西、北两个方向都留，最后自己选择东边逃跑。用意自然是为了分散追敌的人数，同时兼顾疑惑敌人的判断，接着再跑出一段距离，在西、北、东三个方向留鲜血，自己再选择没有血迹的南边逃跑，直到最后四个方向都留，继续还是选择南边逃跑。
　　在来祭台的一路上，唐亮十分留心所处方位，所以在逃跑之前他非常清楚身处祭台之北，而妖林也是在芙蓉城之北，若是想逃出妖林就必须向南，开始之所以选择向北，就是为了给火鼠他们争取逃跑时间。
　　经过他进行设计的逃跑路线，层层分敌惑敌，而且还绕了一大圈最终回到向南逃跑，不得不说精妙。
　　天空露白，唐亮在妖林之中逃了整夜，妖族也被弄着晕头转向一个晚上，好好的一批妖族，如今却被引诱分散着七零八落，满个妖林都是。
　　毕竟不熟悉妖林，明明是知道向南不错，但总是有点迷失，此时的唐亮已经感到筋疲力尽，靠着一棵无法用大小了衡量的参天大树喘气，见一树洞，当即没想就进去，困乏使他不得不找个藏身之处歇息。
　　树洞内出奇得干净，还弥漫着阵阵花香.复行数步，竟然发现洞内空间极其宽广，潺潺流水声，原是有洞中央有一眼清冽的小池，细流不知是哪处引来的。鲜花傍水而开，白如釉艳如阳，上头还彩蝶萦绕。这般景色和外头死气昏暗相比，堪称别有洞天，内有蓬莱。
　　这是何处？难不成错入仙家？唐亮边惊叹眼前景色，边思考着到底有何玄机。
　　思索间，一只彩蝶离开花瓣，向着唐亮翩翩飞来，围着直打转。唐亮觉得有趣便伸手让蝴蝶停在手指，那蝴蝶仿佛有心智，翅膀一闪一闪的，犹如双眼般在大量着来人。
　　待唐亮凝视片刻，突然眼前一道的白光骤生，接着所有的彩蝶围着那道白光聚集，群碟化成一位女子。女子白衣若雪，容颜似仙，看到唐亮先是粲然一笑，不过此女子看的眼熟。只不过这次出现的方式不同以前。
　　“萦心。”唐亮诧异不已。
　　“唐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萦心微笑道。
　　她不是半仙么，怎么会出现在妖林之中？这些疑问是他首先得反应。不过更急迫的疑问倏地涌上来，唐亮不得不硬生生吐下去这些疑问，记起当日哈克跳崖后，断崖边上南伯之话。他心情即刻难以平复，厉声问道：“你萦心是不是夜魅的爪牙，此前帮我是何居心？”他一口气便说了三个问题，个个都是如鲠在喉。
　　本以为萦心会否认或解释的，没想到她秀眉深蹙，眼光微微下垂，满脸羞愧的样子。看她这般模样，唐亮自然知道答案，心情悲愤难以，只化成一个疑问，“这是为什么？”
　　“这些是不是南伯告诉你的？”萦心问道。
　　她通过他的眼神得到了回答，接着讪讪道：“唐公子不急，外面有存结界，只要是妖类都进不来，你先听我讲个故事吧。”
　　也没等唐亮回应，她紧接着开始讲道，声音忽转苍凉，“很久以前，我还是大地上一个小女孩，无父无母，无依无靠，长年流落街头。”
　　唐亮心头也是一酸，流落街头的滋味他明白。
　　萦心语气突然温和，“后来幸好遇上一位好姐姐，至此两人相依为命。饿了，她为我跟野狗抢食；冻了，她拥我如怀；下雨了，她跪着求人家开门让我进去躲雨，而自己只能在雨下颤抖。”
　　这些陈年旧事犹如昨天，她流泪了，眼神也开始虚散，仿佛她再一次看到了故事中的一切，“一天，一女人踏着天边云彩而来，她自称是仙界的仙女，名叫夜魅。还跟我们说只要随她去仙界，听她的指令，从此就不用受苦受饿。姐姐和我便欣然接受，真心庆幸着好日子终于到来了。”说到此，他几度哽咽。
　　“那后来呢？”虽然愤怒，但听她有如此遭遇，一时间心倒是软了许多。
　　“她带我们去的并不是仙界，是无度空间。那里冰天雪地，杳无人烟，除了我和姐姐之外就剩她。尽管如此，我们俩还是很开心，因为可以不受饿，姐姐也不用再为了我被别人欺负。再后来，姐姐长大成人，夜魅派她出了无度空间去大地上，她带着一把剑，和一个指令离开。那剑便就是淬仙剑，而指令却是和一个男人相爱。过来好久，突然有一天姐姐伤心欲绝地被带回无度空间。我才知道原来姐姐已经真心爱上了那个男人，他们还生下了一个男婴，但夜魅却说她忤逆，从此被永久囚禁在恨海。”
　　恨海是囚禁犯了规条半仙的地方，更是一个有进不出的监狱。想从中救人就得借助淬仙剑的力量，这也是萦心要唐亮解封淬仙剑的原因。
　　唐亮倏地明白，故事中的男子应该是父亲唐亢，而那个姐姐自然是母亲嫀桃。知道母亲有此遭遇，他心中一阵悲痛，想到当年何等英雄的父亲，又想到如今的父亲，他的悲痛更是增添不少。原来南伯所说没错，父母的相遇就是夜魅一手安排的，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母亲是真的爱上了父亲。唐亮又不禁自问，难道我的一切当真一早被夜魅这个魔鬼策划好了么？
　　“再后来，我救不了姐姐，一次次的求夜魅，但总是被拒绝。于是我总是偷偷跑出无度空间去帮助姐姐儿子，那个人也就是你。我送给你淬仙剑，在住仙镇又为你传话。虽然无法改变我是夜魅的爪牙的事实，但你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的。”萦心道。
　　见她用情至深，唐亮不得不信，同时也明白了之前她的出现道离开为什么总是匆匆得，原来是在躲开夜魅。
　　眼前这位看似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女子，按辈分竟然是自己的小姨子。她常年在冰天雪地的无度空间中，寒冷对容颜具有保鲜效果，所以萦心年纪三十，容貌却如少女。
　　“为了什么？这个叫夜魅的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这般处心积虑，安排我父母的爱情，又以淬仙剑相赠，再残忍放开他们？”唐亮眼中噙着泪，心中固然对夜魅恨，但也有无数个为什么。
　　萦心同样是满脸愁容，摇了摇头，“她从来不会把目的告诉我们，只知道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她掌控之内。”
　　这话倒是和南伯之前所说的一样，唐亮听过南伯说，现在又一次听到萦心说，不由不信自己的人生早就夜魅一手安排的，始终没出生她就在安排了父母的相爱。暗自苦笑：“生来何曾认识夜魅这女子，难不成上辈子欠她的不成”
　　沉吟半响，唐亮道：“看来我的确错怪你。”
　　“我不怪你，这些年不敢和你说，就是忌惮夜魅，怕你斗不过她，反而伤了自己。”萦心柔声回道。
　　二人当即在洞内裸露的树根条上坐下，忽然突然想起一事，唐亮问萦心：“当日在住仙镇，你为何污蔑南伯，他不是夜魅的对头吗？”
　　“南伯虽不是夜魅之辈，但我曾经听姐姐嘱咐过，他和你亲近是想利用你。具体是怎么利用，什么目的，姐姐也不知道。总之你防着点。”
　　唐亮点头应了嗯，救母之心经此一事愈发强烈，拨出淬仙剑告诉萦心，淬仙剑已经解封，接着应该如何救母，萦心见着淬仙剑也是高兴不禁，笑容满脸，一扫之前不欢。
　　“跟我来。”说着萦心带着唐亮走出树洞，她抬着头望着参天大树。
　　唐亮也跟着抬头，方才急于逃命没看清，这才发现此树竟有穿天之高度，可枝叶萧条，看起来暮气沉沉，像是将枯之树。他惊叹道：“竟有如此高数，却又长着这么诡异。”
　　“你可知道我们为何在此相遇吗？”萦心唐突一问。
　　唐亮沉思片刻，道：“难不成相遇并不是偶然的，你是跟来的，而这里又有什么玄机？”
　　萦心掩嘴轻笑，回道：“这里的确有玄机，但我不是跟来的，今日一遇纯属偶然。如今我逃离夜魅魔爪，她岂可不抓我，而这妖林乃至浊至邪之地，借助它可以掩盖我所有的仙气不被夜魅发现，化身为彩蝶同样也是掩人耳目。我找到这树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住在这儿也非一两日。本来是想亲自去把你找来，但没想到缘分使然，无需人力。”
　　“那玄机是什么？”
　　“无度空间无处不在，但结界只允许仙人和半仙进入，你们这些非仙非半仙的人是得不到允许的，除非凭借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打破结界。你的父亲......”
　　萦心突然戛然而止，“父亲”这字眼如针芒般刺痛着两颗心，她见唐亮脸上浮现不乐，马上转道：“黑工聚合了大量高手再加上自己至今都没能打破结界，可见结界力量强大，这办法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唐亮暗沉脸色，无法可施么？不料萦心又道：“再完美的结界都会有缺口，无度空间也不例外，一直以来我都瞒着夜魅暗暗寻找缺口，就在一个月前，我发现了这里，这棵树名叫接天树，它的顶端就是无度空间的缺口。”
　　唐亮望了望她，又仰望大树，她见出他的怀疑，接着解释道：“仙界之中充满的至纯至净之气，对万物都大有益，无度空间连接着仙界自然多少存有至纯至净之气。这棵大树吸收了通过无度空间的缺口源源不断泄漏出来得纯至净之气，这才长得这般参天。”
　　听完，唐亮大喜，想都不想便跃上一矮树梢，还回头示意萦心一起。
　　萦心只是一笑，仍然是站在原地，“唐公子，仙界被毁，接天树没了纯至净之气的滋养，如今已经枯萎。缺口和树乃同根，树枯萎缺口也随着不复存在。我一早就检查过了，顶端的确没有了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