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回溯之光 ...
-
“那么，我亲爱的搭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学校？”一边是僵着脸把魔法书翻得“哗哗”直响的副团长，一边是把玩着戒指将慵懒进行到底的讨债者，两边都不好得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微妙，卡洛琳还是若无其事地问道。
在黑发女人英挺的眉毛微微扬起后，又连忙补充道，“呃，我的意思是……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任务么？”
“我的任务么……当然是找到你，”麦克斯微微一笑，“你去哪里，我就去那里，别忘了，我们可是搭档。”她的话瞬间打碎了卡洛琳的那一丝期待——这不就是说，她是打定主意要跟着自己了？
“可是，我们冒险团……”卡洛琳还想找借口劝说麦克斯打消这个念头，尽管她心里明白能够让对方改变主意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我们金棕榈冒险团虽说不是什么大型团队，但也不是无条件招纳新团员的。”沉默着的琳达忽然接了话，替卡洛琳说出了她的心声，只是那语气让她担心会惹怒这个喜怒无常的女魔头——她可不想这两个人打起来……至少不是在这里。
“琳达，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如果你跟我一样亲眼目睹了她从天而降然后将那个猥琐的家伙揍得满地找牙的场景，那么你一定不会对她产生丝毫质疑——我们的冒险团正需要像麦克斯小姐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才！”没等卡洛琳周旋，一直被三人忽略的艾维便抢着开了口——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心上人面前出风头的机会。
是的，在艾维第一次见到从天而降犹如神祇一般将他拯救的麦克斯时，他就知道自己对这个美丽的黑发女人动心了——那是一种无无可救药的沦陷。
“好吧，好吧，在这之前，我觉得我们应该讨论一下怎么处理这几名异族少女。”卡洛琳不得不再次转移起了话题——这几个少女的后颈上都被烙上了一个特殊的印记，而她们的眼神十分木讷，犹如被抽取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只听从持有契约的人发布的命令，尽管从骨子里流露出了害怕，却并没有逃脱的举动——这很奇怪。
麦克斯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并没有说话，眉峰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很快又漫不经心地移开眼，似乎毫不在意。
琳达则是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那些异族少女，然后斟酌着说道：“我曾经听人说起过芬克斯拍卖行里有非常厉害的魔法师，能够使用消除记忆的特殊魔法；这些来自兽人族和精灵族的混血儿们，也是最近一两年才开始出现在拍卖会上的——虽然混血儿们普遍不为各大种族所承认，但是也没有到了被贵族们竞拍赏玩的地步……说实话，我也很诧异。”
“难道……这些人不怕兽人族和精灵族的报复吗？”卡洛琳忍不住问道：这个芬克斯拍卖行背后的势力远远比它目前所表现出来的要厉害得多啊……让人不得不在意呢。
“七年前的圣战之后，由整个大陆最优秀的精英士兵驻扎，数位剑圣、法圣守护的屏障所保护，将异族围困在寂静之森以东的无人区内，在两大王国的辖区境内已经基本找不到异族的存在了……怎么，你不知道么？”琳达解释了一番，看向卡洛琳的目光带着几分疑惑。
“唔，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卡洛琳打了个哈哈，傻笑着糊弄了过去。
——七年前，不说是自己，就连原来的卡洛琳也没来到这片大陆。
要不然怎么说这个身子的便宜爹不靠谱呢？
把七个儿女按照排行依次扔进这片大陆，每一个都相隔了一天的时间，这也意味着先降临的神子掌握了更多的资源和优势——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轮到排行最末的卡洛琳时，已经距离她的大哥普瑞德差了足足七年。
七年的时间里，足够让一个有着太阳一般耀眼金发的俊美神子成为受人敬仰的圣殿骑士长，也足够让一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提前布置好一切。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要改头换面过着遮遮掩掩满世界逃亡的艰难日子，而她的好兄长则只要端坐在高高的神坛上俯瞰众生为他效犬马之劳——他们的起点注定了各自的境遇。
不知道那个偏心眼的神主到底是怎么想的，直接让他的大儿子继承不就行了么？偏要多此一举进行什么考核，莫非还指望她能够来一场华丽的逆袭？
——切，别天真了。
对此，卡洛琳只能报以冷笑。
“那，现在要怎么办？把她们留在这里，让拍卖行有机会再卖一次？”卡洛琳摊了摊手，一贯只能容纳下金子和美食的心里也不由为这几个异族少女生出了几分同情，“当然，我也不觉得将她们带在身边是一个好的选择。”
——食物的花费，住所的花费，甚至是避免这些美丽的少女被恶霸抢走而付出的精力……这些都不是欺诈师愿意额外承担的部分，相信冒险团的其他成员们也没有做好同样的准备。
向马丁提出要换取这些少女们的契约不过是一时冲动，现在却到了为自己为数不多的同情心埋单的时候了……卡洛琳有些烦恼地揉了揉额角。
“不能就这么丢下她们，”琳达犹豫了一下，马上又坚定地说道，“这样吧，将她们带去寂静之森，送去她们的族群领地附近，总好过留在人类社会……”琳达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想来要一个人类魔法师承认自己的族群的阴暗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事不宜迟，先带她们回旅馆吧。”卡洛琳提议道。
然而很快，她就为自己的提议感到了后悔，并不仅仅是因为麦克斯在打量那陈旧简陋的小旅馆时露出的嫌弃的眼神，以及在听闻自己和琳达共用一间房后犹为鄙夷甚至谴责的冷笑；更大的一部分原因则是为了一路上对于那几名异族少女探寻的、垂涎的、避之不及的目光——这些少女与众不同的外貌和后颈上的烙印直观地表现了她们的身份，这在被圣殿宣扬洗脑后的大部分民众看来，是邪恶的、卑劣的、对人类族群有危害的——异端。
而那些少部分未被圣殿的光辉照耀的人们却也并不认为可以与这些过分美丽而强大的异族和平相处。
直到进了屋子，在卡特与亚当好奇地围着几人打转时，卡洛琳还在想着那个引路的服务生脸上仿佛将要大祸临头的担忧与厌恶。
“真是够了。”她甩了甩头，试图忘记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兴致勃勃地问着她的学姐，“嘿亲爱的琳达，有什么魔法能够消去她们身上的烙印，掩盖她们的异族特征吗？”
——如果有，那同理可证，只要学会了这种魔法，自己就不必要再花费精力财力去寻找材料制作遮掩发色与瞳色的药剂了。
趁这个档口询问，也不会引起怀疑，简直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当然有，不过需要耗费相当大的魔力，而且施展也有一定的危险性。”琳达严肃地提醒道，“你不会想要试试吧？”
“为什么不呢？”卡洛琳试着让自己看上去更符合一个热血而冲动的富有善心的青年，“我不希望这几个无辜的少女再承受异样的眼光了——请指导我吧，学姐。”
“……好吧。”琳达为难地抿紧了嘴角，最后还是在卡洛琳目不转睛的凝视下妥协了，“我会帮助你一起施放这个魔法，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点，一旦感觉到有魔力枯竭的迹象，必须要马上停下来，好吗？”
“遵命，副团长大人。”卡洛琳优雅地行了个骑士礼，装作没有看到麦克斯那充满嘲讽的目光，笑得如沐春风。
跟着琳达念出了一串冗长晦涩的词语，卡洛琳开始凝聚起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因为佐伊不在身边，不用担心穿帮，卡洛琳索性选择了在附近明显更加活跃的火系因子吸收。
只是几个呼吸间，她的手掌中便汇聚起了一团足球大小的能量，而这颗火焰一般的光球还在不断膨胀着，似乎有愈演愈烈之势。
包括倚靠在房间一角做背景的麦克斯在内，所有人都为着卡洛琳超乎寻常的吸纳魔力的速度而感到惊讶，离得她最近的琳达感觉更加真切：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几乎要以为之前导师安娜提起的“这孩子格外有天赋”的评价不过是言过其实的夸奖罢了——事实证明，这个有着罕见的魔法亲和力的小伙子绝不是空有皮相的草包。
——我就知道，安娜导师挑选学生的标准才不是单纯看脸呢！
琳达为自己曾经误解了导师而感到羞愧不已。
随着大段的咒语从口中吟诵，那团红色的光球散发出了更加耀眼的光芒，渐渐形成了一团透明的薄膜覆盖在了那几名异族少女的皮肤表面——这时，她们的外貌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改变，不仅是颈后的那道印记开始消退，就连她们原身的异族特征都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遮掩了起来，仿若普通的人类少女一样。
“呼……”吐露最后一个音符，手中的光点也全部溶进了少女们的体内，卡洛琳长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与同样欣慰惊喜的琳达相视一笑：成功了呢！虽然将体内的魔力挥霍一空，那种空虚感难受得令人作呕，但是至少证实了自己通过魔法改变外貌的可行性，比起这个收获，所付出的的疲惫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想到这儿，欺诈师的笑意不由更深了。
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到房间休息，虽说对于傲慢又残暴的黑发女人主动要求留下来看护这几名异族少女感到不可思议，卡洛琳还是识趣地咽下了疑问，与其他人离开了额外开出的房间。
等到所有人离开以后，一直把玩着戒指的黑发女人终于抬起了头，冷漠的眼神泛起了一丝波动，而那双被金色的戒指衬托得尤为莹白素雅的手掌则在虚空中画起了字符。
红唇半启，低柔性感的嗓音也轻轻吟唱起了不知名的旋律——柔和而圣洁的银白色光芒霎时笼罩了那几名少女，与此同时，曾经木讷呆滞的眼神也慢慢恢复了本来应有的灵动……在看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后则转为了恐惧。
“这是——回溯之光！多谢您解开了我等的记忆封印……请问，阁下是白银圣龙一族的成员么？”那个有着一半精灵血统的美丽少女单膝下跪，压抑着激动之情，颤抖着问道。
“哼，谁稀罕那种污浊的血统，”麦克斯将黑发绕在指间，不屑地冷笑道，“竟然认出了回溯之光，看来你这个混血种知道的还不少嘛？”下一秒，纤细的手指掐住了半精灵少女同样修长的脖颈，仿佛温柔地轻抚着，双方却都心知肚明，扼断那一线生机，也只在黑发女人的一念之间罢了，“那么，你还知道些什么呢？比如，精灵女王的去向？比如，龙岛的位置？”
“抱、抱歉，我只是个半精灵，就连回主城阿斯卡尔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能见到吾王，去得了龙岛呢……”被掐住脖子而不得不勉力抬头的少女艰难地说着，眼里不自觉蓄起了盈盈的泪水：真奇怪，对方明明会使用白银圣龙一族的魔法，可是她身上的邪恶气息却比一般的黑暗生物更加浓厚……她到底是谁？
就在少女以为自己即将丧命之时，却觉得脖子间的桎梏一松，新鲜的空气再次涌入肺中，重获自由和新生的感觉美妙得让她几乎喜极而泣。
“……无聊，”黑发女人闭上双眼不再去看瘫软在地的半精灵少女，以及另外几个恢复意识后便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兽人族少女，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快滚。”
停顿了一下，她又阴测测地补上一句，“以后警惕点，再被人类抓住，就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等待你们了。”
少女们一个激灵，连忙从窗户逃了出去——有着异族血统的她们比一般的人类少女更轻盈也更敏捷，在掩盖特征的情况下，应该不会被轻易抓住。
等到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自己，黑发女人身上的凌厉气势顿消，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忧郁颓丧——而强忍着的不适也终于到了极限，让她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来。
如果那个见多识广的半精灵少女有幸见到这一幕的话，她一定会忍不住惊呼——这是强行突破封印失败所遭到的反噬。
慢条斯理地撕碎了卡洛琳留在桌上的纸契，刚才的软弱也随即消失不见，精致妩媚的脸上再次恢复到了一贯的冷锐，在感觉到有人接近后，那份冷意变得更加寒彻透骨：“出来！”
“等等，是我，不要紧张。”卡洛琳傻笑着推开门，踟蹰着不敢踏进房间，却在对方冰冷的注视下动弹不得，进退两难。
——怎么就打了个盹儿的功夫，那几个小姑娘就不见了，而这个女魔头却在吐血？
撞破了这种事，不会被灭口吧……卡洛琳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回溯之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