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注定孤独一生》小秋露白

14、第拾肆章 关于过去

　　凤柒将自己关在屋中整整两日。
　　两日不吃不喝，他便坐在屋中发呆。他甚至不敢睡觉，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便会浮现出血奴身体爆裂而亡的景象。凤柒从来没有这般绝望过，然而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姬氲甚至不愿看他一眼。
　　凤柒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姬氲也曾来过，只是敲了许久的门，凤柒都似没有听到般，姬氲愤而离去，便再也没有来看过了。

　　“凤柒，你失宠了。”段央端坐在凤柒旁边的桌子上，脸上露出一个阴惨惨的笑。
　　这句话是刚刚玄玉对他说的，只是段央这只鬼学的一点都不像。短短两日，姬氲又有了新宠，不是玉衡，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内门弟子，不知怎么竟然入了姬氲的眼。
　　凤柒走到段央面前，突然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凤柒本就生得好，浓眉水眸，肤白如玉，此时正认真地看着他，漆黑的双眼上蒙上了一层水雾，看得这只鬼一愣。
　　“段公子觉得我如何？”凤柒凑到了段央的耳边，轻声道。
　　段央愣了一下，突然站起身，推了凤柒一下，面红耳赤道：“你……你要做什么！”
　　看着段央惊慌失措地模样，凤柒突然大笑出声：“你不是说我失宠了吗？不知段公子可否宠上一宠？”
　　段央也知被凤柒戏弄了，冷哼一声：“若是你是母的，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段央说完，凤柒却没有接着，等了片刻，段央看去，便见凤柒低垂着眸，本来苍白的脸上添了一抹脆弱。
　　“我心中难受，你却不愿安慰我分毫。”凤柒低声囔囔道，看起来十分可怜。
　　段央迟疑了片刻，便凑了过去，戳了戳凤柒的手臂，凤柒依旧低垂着眸，没有看他，身上的哀伤似乎凝重了几分。
　　“你的样貌生得这般好看，虽然脾性坏了点，但总归还是不会差的，又怎么会每人喜欢？其实是因为人鬼殊途，即使你变成了鬼，我们也不能在一起，你入轮回，而我继续引渡神魂。”段央解释道。
　　“哈哈哈！”凤柒大笑出声。
　　段央：“……你逗我。”

　　凤柒刚止住了笑，突然砰地一声，那紧闭的房门倒在了地上。
　　一少年踏着门而入，高扬着下巴，不屑地看了凤柒一眼。
　　“凤柒，绝食的感觉如何？”
　　凤柒瞥了少年一眼，看起来还有些眼熟，凤柒想了想，这一位便是那日树下说他坏话的那一位。凤柒不知这少年名姓，对这少年居然还活着却有些好奇。姬氲向来最讨厌乱嚼舌根的人，那一日他提起，姬氲必定会去查。
　　“既然想知道何不自己试试？”凤柒笑道。
　　“你！”少年涨红了脸，然后突然露出一个笑，“这房间装扮得有些花哨了，待我住进来，定要弄得素净些！”
　　“你就是姬氲的新宠？”凤柒这才认真打量了少年一番，样貌中等，身材一般，姬氲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少年听了凤柒的话，下巴仰得更高了些：“你准备好搬出去吧。”
　　凤柒嗤笑一声：“看来这宠得也不怎样，当年我住进这屋子的时候，可是整整五日没有下床！自然不能是姬氲不复从前，看来是你在床上的姿势太乏善可陈？”
　　凤柒说的露骨，少年红了脸，结巴道：“你……你不要脸！”
　　“你要脸，所以你做了殿主的男宠，如今还巴巴的来抢位置！”凤柒嘲讽道。
　　少年几乎被气得哭了出来，转身便离去了。

　　“凤公子好本事！”段央突然冒了出来，道。
　　“过奖。”
　　段央：“……”
　　凤柒突然捂住了肚子，皱着眉头。
　　“肚子难受？”段央挑眉。
　　“饿了……”凤柒天真无邪道。
　　段央：“……”
　　于是绝食两日的凤柒从窗户跳了出去，偷偷从膳房偷了许多饭食，走的时候还顺走了一瓶酒，回了屋便独自一人大鱼大肉了起来。唯有旁边一只鬼看的起劲。

　　而姬氲那里，早有人去禀报了。
　　“殿主，品双公子去了东院，但是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的。”
　　姬氲端坐在玉桌后，手中拿着一本书，听了禀报才抬起头来，那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竟透出一股柔和：“品双惹怒他了。”
　　“品双公子走后，凤公子偷偷去了膳房。”来人继续禀报。
　　姬氲将书扔在了桌子上，冷笑一声：“下次不要让他进膳房了，看他还能忍多久！本殿宠了他三年，竟是宠得无法无天了，这次定然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

　　凤柒又做了那个梦。
　　依旧是皑皑白雪，冰冷将他包裹其中，四周都是一片寂静，甚至连风声都没有。睁开眼，也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
　　不知道躺了多久，那一片白茫茫之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凤柒想要大叫，却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凤柒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远，然后消失不见，而他则继续在无尽的寒冷和彷徨中等待。
　　离去的人没有回来，姬氲也没有从天而降，只有他一人躺在那雪地中，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
　　凤柒因冷到极点而惊醒。
　　夜已深，窗户不知为何没有关上，冷风呼呼吹了进来，而他身上的棉被却落了一地。难怪这般冷。
　　宽大的床上，凤柒缩在了一角，全身已经僵硬。
　　凤柒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这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早晨玉衡来找姬氲，这一找竟是找了一天，到了深夜都不曾回来。

　　凤柒仰躺在床上，睁开眼，看着黑漆漆的床顶，到了后来整个人都冷得发起抖来。
　　“坚持住，再过一个时辰，你便可以冻死了。”段央鼓励道。
　　冰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却惊醒了正在发呆的凤柒。
　　“我是谁？”凤柒突然问道。
　　段央被凤柒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道：“我是引魂者，而不是十殿阎罗，哪知你前世今生？”
　　凤柒嗤笑一声：“没用的东西。”
　　段央：“……”

　　凤柒笑完，声音又变得幽深起来：“我在想秀罗姑姑的话，人的执念不可能唯一。除了姬氲，我突然想知道我是谁。姬氲从蓬桥雪林中将我捡了回来，从那时起我便是凤柒。但是之前的十五年，我并不是凤柒，而是另外一个人，有亲人，有好友，或许，还有一个放在心中的人。但是我将他们全忘了，从此只记得姬氲一个人。而如今，将死之时，我不想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去，我想知道他们是谁，我想知道我的过去。”
　　凤柒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而段央只是静静地听他说着，脸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凤柒说完歇了许久，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恼怒与期待：“姬氲这人简直坏透了，总让我伤心。段央，你说那些我忘记的记忆里，有没有一个人，一直对我很好，不会骗我，不是把我当成男宠，也不会和别人成亲？”
　　段央隐在黑暗中，一言不发，凤柒等了许久都没得到回复，便自顾自说道：“若有一人真心待我，无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生得好看还是样貌丑陋，我都会待他很好。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我这人向来最爱记得别人的好，但是别人对我不好，我也会记在心上，待到来日加倍奉还……姬氲这个傻子！”
　　段央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走到了凤柒的身边。他是鬼，自然夜可视物，看着凤柒发红的脸，段央面无表情道：“你烧糊涂了。”
　　烧糊涂了，才会说出这些话。平日里的凤柒哪会服软。
　　听到段央的话，凤柒坐了起来，瞪了段央一眼，待看见了段央，脸上突然生了惊恐的表情：“有鬼！”
　　段央：“……”
　　凤柒两眼一翻白，便直直地晕了过去，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