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神皇》千树濑

5、打算

　　朱泠微微眯起眼睛，只是看着，没有说话。这样的场景未免有些失真，他在东皇静的梦境里见过他现在的模样，脸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却一点也不真实，像是一件完美的瓷器，只是没有生命，透着瓷器特有的冰凉和脆弱，当时他真的以为这是件易碎品，只需用手轻轻一捏，这个对大多数人来说的错误存在就会如万年以来众神所认为的那样，神魂寂灭。不过，朱泠想，他倒是有些特别的作用！
　　观上前一步，语气倒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急迫：[东皇静，我们现在要带你出去，但你身上的异界气息严重，一旦离开这里就会被众神察觉，你有没有方法能够避免气息外散？]
　　那张混合了天真与邪气的脸却不安的皱起眉头，[异界气息？]他像是牙牙学语的孩子，一字一顿表示出他的不安与疑问。
　　[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朱泠叹道。
　　观沉默了，又忽而冷笑了一声。
　　朱泠闭上眼睛，用神识与他交流：[阿静，你仔细想想星河神君有没有向你说过奇怪的话是有关异界空间的。]
　　东皇静好像很抗拒提到他外祖父，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来，连手也在隐隐发抖。
　　朱泠赶紧安抚他道：[你一定要冷静，如果你想出去的话。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他这话却并未起到安抚的作用，只听一声嗷叫，犹如闷雷一般，顷刻间他们脚下的土地四分五裂向下塌陷，朱泠因为反应不及身体跟着向下倒入无尽深渊，观也只是狼狈地掠离了地面，可狂卷的风让他自顾不暇。朱泠试图稳住身体，但他的法术似乎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制着发挥不出来。他的身体还在急速下坠，四面和头顶的碎石乱土也都纷纷往下砸，自从他成为合格的凤皇以来，还从未有过这么无能为力的时候，真的有种破碎的荒谬感！
　　[东皇静，你想我死吗？]他闭上眼睛，在心里轻轻地说。
　　他当然不会死，因为他的身体只是在下坠，一直下坠，虽然头很晕，还时常会被石头砸到，但暂时好像不会死掉。不过这样也挺难受的，若是东皇山上那些道貌岸然的神看到他这个样子，只怕要笑掉了大牙！
　　[阿泠，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东皇静说。
　　[哼，有种你别在这里啊！]
　　真是再低级不过的游戏了！他一睁开眼睛，也就停止了坠落。头发和衣服全都被弄乱，脸上还带着被石头砸出来的血迹，样子够狼狈地。东皇静就站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啊，你醒了！睡得可好？]他嘲笑道。
　　东皇静理都不理他。再看观，怡然自得地躺在草地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虽然他被涮了，但也不好拉下脸来找他们算账，在这里他也算不过东皇静，这笔帐姑且先记在心里好了。
　　朱泠走过去，在观的旁边坐下，[怎么样？他知道怎么办吗？]
　　[你问他去啊，问我干什么？]
　　朱泠冷笑着说：[这事儿可是我吃亏，既然你们没这个意思，我又何必在这里自讨没趣！]
　　观吐出嘴里的草，坐起来，说：[可以是可以，我的意思是说这个结界与你猜想的差不多，可以将它带到南禺再封闭它。不过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南禺估计已经翻天了！]
　　朱泠撇过头，[这个还用你说。]他说完愣了。因为他看到东皇静突然伸出右手探进他的右眼里，将一颗深紫色的眼珠和着淋漓的鲜血掏出来，递给他，说：[拿着。]
　　他瞬间就想到那个没有眼珠的小男孩了，恶心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观站起来，替他接过。[这就是这个结界的能量眼，你只需要带着它回到南禺，它们会自动完成空间的转换。]
　　[那场大战，还有你遭遇的事情，是不是与这个有关？]朱泠突然问。
　　东皇静看着他，右眼框里流出暗红色的血。他没有回答。
　　[月君大人戏演的真好！]朱泠拍了拍手，站起来说。[呵，若是你一早就知道我会乖乖配合还要这么处心积虑吗？不知道你们是通过怎样的方式来确认我的信用，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你也并没完全相信我不是吗？]观平静地说，[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虽说是这样不太上台面的关系，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顾念一点你们儿时的情义。阿静他很可怜，若是连你都信不过，他还能信任谁呢？]
　　[月君大人真是高估我了。]朱泠嘲讽道。
　　[若是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东皇静突然说。
　　[哼，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吗？然后你疯狂的神识毁灭三界？这也算你为你母亲和外祖父报仇了！]朱泠毒舌起来也真够毒的，专挑人痛处。
　　东皇静跟观都沉默了，特别是东皇静，脸色苍白，看起来的确有点儿可怜。[放心，我会按照你们的要求做的。]朱泠说，[至少在南禺，你是安全的，但我不会以整个南禺作为代价，这一点你要记清楚。]也就是说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会舍弃东皇静，这是勿需质疑的。
　　朱泠接过能量眼，现在看来已经与一颗普通的水晶珠子无异了。[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他对东皇静说，后者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
　　观打开了结界之眼，他们俩重新回到了星耀宫的废墟。朱泠回头看，果然连一点异界的气息都感应不到。
　　观本就喜欢无故消息个几天，众神早已见怪不怪了，但朱泠是上东皇山作客，客人突然消失且感应不到一点气息，天帝肯定是要调查原因的，贸然行动的话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朱泠先给南禺传了消息，了解了他们的安排后再作打算。好在琉火知道事情的轻重，已经作了安排，朱泠只要化作丹阳的模样，就算被发现也好蒙混过关。
　　宴会结束以后，众神各回各山，一时间龙蛇混杂，需要忙的事情太多，没人会去注意南禺的一个小小神使，朱泠很轻松的过了东南山门，到了空桑之后才换回身份，他的身边悄悄冒出了几条暗影，都披着兜头的黑色披风，脸影在暗处，手上都带着黑色金属的利爪，他们齐齐单膝跪地请罪：[属下来迟，请主上责罚！]
　　朱泠头也不回地道：[先再此等我。]他手一挥，前方雾气散去，出现一道树门，一些蝴蝶从里面飞出来，朱泠走进去，门不一会儿就重新关上了。
　　空桑之山，冬夏有雪。山海经里曾有记载，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树木葱郁，花草成田，春秋薄雾不散，冬夏白雪连绵。现在是秋天，山里雾气蒙蒙，远处的绿色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这里住着精灵一族。他们是神族中最下等的种族，就好像山怪是魔族中最低等的种群一样。不过精灵比那些恶心的山怪可爱多了，他们单纯而富有同情心，从不好战，是避世一族。朱泠于精灵族族长有恩，他们一族因此与他交好，朱泠绕道空桑只是为了解一些事情。精灵们虽是神界最弱的种族，但他们却是最古老的种族之一，很多神界的秘辛他们的古书上都有记载。他本可以问南禺的长老们，如此一来那些老头子比狗还灵的鼻子可能闻到什么，他不想惹这个麻烦。
　　朱泠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爬上空桑山的上头了，穿透雾气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有点模糊。他一语不发，他身后的暗影也不知该怎么办，其中一个矮个子，听声音是女子的暗影道：[主上，现在怎么办？]
　　朱泠叹了口气，道：[先回南禺再说吧。]他又警告道：[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许提。]
　　[是。]其实都松了口气。
　　一想到回去要应对的事情，他就头痛，希望花长老不要太为难他。
　　只有几个心腹重臣知道凤皇消失的事情，在得知凤皇的消息以后，大家都松了口气，但几位长老反而内心有点惶惶。他们几个老头避着开了个会，把这事琢磨了个底儿朝天，却也没个头绪，只有花长老似乎知道点什么，要问，只说还需等凤皇回来再说，那就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