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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夕阳黯魂消 ...

  •   我正想着心事,突地身子一顿,脚下一个趔趄,我惊奇的发现竟然双脚着地了,这一路走来,身形飘忽,突地脚踏实地,反倒不适应。
      “好了,这便到了奈何桥,过了这个桥便是落恨梯。过了落恨梯就是阎君殿,何去何从就看你自己的了。”红衣帅哥说。
      “那你们呢?”我说。
      “我们自然要歇一歇,这每天要领这么多鬼,很忙的,可没闲功夫呆在这里闲聊。”
      “……”我望向前方。
      夜空低沉,水流声雷鸣般响在耳侧,凉凉的水意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前方的奈何桥只是两根锁链以约摸十公分间距并列的连接山崖的两端,上面铺了一层木板,两侧却是无一点遮拦,不时有鬼摔落下去,像只扔进水里的饮料瓶,水花也溅不起一滴便被冲的老远。
      我不由的浑身打颤,两股战战,扭头看着旖旎了一地的裙摆,美则美矣,估计上桥走不了两步便要被身后的累赘给拖下桥去。可惜我是鬼身,这白纱是除不去的。
      想了想,便学着那唐僧遇险时的语气说:“两位差大哥,这桥可要我如何过去?”
      红白两帅哥瞄我一眼,又看了下奈何桥。
      “无妨。行的正,做的端,自然过的去。那些个摔进忘川水里都是行事不端,心术不正之人,自然要经过这忘川水,向十八层地狱而去。”
      “啊?”我似懂非懂,只是红白帅哥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下班,又对我故作深沉的说一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吧。”然后潇洒的转身,袖子都懒得挥的走了。
      后面的鬼已踩上我的裙摆,咬一咬牙,我将身后的裙摆拢了起来,抱在怀里。
      我颤颤微微的走上摇摇晃晃的奈何桥,像英雄就义时那样昂头挺胸向前大步的迈着,实在是忘川河里血色重,不敢直视啊。看来我这一生还算是个好人,任凭桥身如何摇晃,而我就像脚底带了磁石一般牢牢的吸附在桥面上。只是耳边此起彼伏的惊恐哀嚎,和噗的鬼落水声,太过吓人,高跟鞋几次卡进了板缝里。在此不得不向那些还没死却必须会死的人忠告一句:黄泉路上多坎坷,死前切记换上运动装和平跟鞋。终于有惊无险的到了对岸。
      走了一段平路,便到了一乌黑黑见不到底的山洞前,洞中回响着呜呜的似哭似风的声音,极是碜人。洞口上方歪歪扭扭三个古中文大字,可惜啊,前生我只是个初中未毕业的,简体字能认全就不错了,古中文实在认不得。为此没少受到上流社会那些精英们的嘲笑,也没少躲起来偷偷地哭,也没少请家庭教师来补习,可惜,实在不是读书那块料。除了外语,其他的学了等于没学。
      安越集团的生意越做越大,越洋过海,接轨国际,必须通过语言关,不然万一被人卖了怎么办?我跟沈越有一个观点出奇的一致:那便是靠人不如靠己。翻译什么的,实在是象征身份的摆设而已。
      “落恨梯。”鬼群中鬼念了出来。
      这便是落恨梯,我有些诧异,明明是个洞好不好?直到我走进去才发现果然是梯,凭着脚感确认是级级向下的洞中石梯。梯阶被打波的极是圆滑,洞中阴湿,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呜呜咽咽的似哭似风的声音徘徊着,我小心翼翼的侧着往下走,越往下,越湿冷,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将裙摆上拉裹住裸露的肩头。突地脚边似有什么东西滚过,发出咕咚咚滚瓜一样的声音。估计是有鬼摔倒了吧。我更是小心谨慎的走。那滚瓜样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山洞里便是只剩成片的落地滚瓜声了。我只好往边上靠,怎奈这山洞好似没有边,无论我如何往边靠始终淹在这片无际的黑暗里。
      我觉得已经很小心,很小心了,还是脚下一空,身子一矮成了滚瓜,万般无奈只好手抱头尽量护住头脸。不知道滚了多久,终于腾地一声,翻滚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挡住弹了回来,又是几下翻滚,停了下来。我被摔的七荤八素,摸索着站了起来,扶着额头,好似有粘腻的液体从额头渗出。呃?受伤了?
      来不及细想,更多的鬼滚到脚边,我大致思索了一下方向提脚走去。突地眼前一亮,明亮如白昼的光芒刺来,我本能的抬起手挡在额前,眯了眯眼才适应这骤然的明亮。一暗一亮只在一线间。
      亮处便是一极是宽大的洞府。洞顶上嵌着一粒篮球大的明珠,那刺眼的光芒便是这明珠发出,洞壁两边有序的亮了两排的油灯,熊熊燃烧,红红的火焰冒着黑烟,发出滋滋的声音。再看向前方,呃~心里打了个突。此情此情恁地眼熟,形形色色的鬼迂回的排成回字形的队伍,老远的地方,一排的办公台,极像银行营业厅或是移动营业厅,或是种种需要让人等的办事大厅。只是那办公桌之后坐着的不是巧笑嫣然的客服小姐,而是面无表情,留着一式一样八字须,头戴璞头,身穿黛色古装的彪形大汉。
      我随着鬼流,一点一点的往前挪着。在我站的双腿发软,两眼发直的时候,终于轮到我了。
      我拖着白纱蹒跚的往办公台前挪着,见地上有个蒲团身子一矮便坐了上去。
      “堂下姓甚名谁?”极是威严冷血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声音过于严肃,我打了个激凌,左右看了看,见其他鬼都是跪着的,赶紧调整了姿势端端正正的跪好。
      “安瑞。”我低声答道。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办公台后面坐着的是判官,大概是因为现在人口太多,每天死的人也太多,所以也学了人间营业厅办起事来。那判官大手一挥,我的眼前便多了一沓纸,一条条列着我从出生到死,经历过的事,总体来说,除了金三角用我瘦小的身板和营养不良的胃运了两年毒品之外,我的为人可以说毫无暇疵。
      纵观的一生,那简直是乐善好施,友爱亲朋,积极向上,花见花开,流浪狗见了也摇尾亲近的大好人。
      “你这一生颠沛流离,吃尽苦头,本官便许你来生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这便赐你人间玉桥道,投生去吧。”
      判官广袖一拂,我的身体再次轻飘飘的飞了起来,我惊呼一声,慌乱的想要抓住点什么,却是眼风一扫,扫到了大堂经理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玄色衣袍的青年。面色泛着死气的惨白,依旧掩盖不了五官的俊美。那真真是面如冠玉,俊眉修鼻,目若星辰。总之是一张完美到极致的脸。长长的发丝随意的披着。美男在前我忍不住想要驻足多看几眼,只是身体不受意志左右,凌众鬼之上,往洞外飞去。攸地我再次到了奈何桥边。
      红白两个鬼帅哥再次出现,红衣帅哥见到我嘻嘻笑着:“呀,小娘子,又见面了。”
      我瞪他一眼,“鬼不正经。”
      “走吧。”白衣帅哥直接牵起我身前的锁魂链,往奈何桥去。桥头一个高高的土台上,坐着一个脸像老树皮的老妪,那便是孟婆阿吧。我总觉得她像个旅游景区卖茶水的,面前摆了一溜的碗,一个个鬼在经过时,顺手取一碗喝尽。那孟婆阿便从一旁的桶里再打一碗汤满上。
      我不由的看着皱眉,千人喝,万人饮,满满一碗都是口水啊。
      “走了!”红白两个帅哥牵着我向前进入投生的鬼队。经过孟婆的茶水摊,我忍着心底的不适正要取一碗喝。白衣帅哥却是牵着我,加快了脚步,生生错过了。
      “喂,我还没有喝汤。”
      “本是无中生有物,何须再饮迷魂汤。”白衣帅哥说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不过既然不用吃人口水,当然乐见其成,屁颠颠的跟在后面走了。只是再上奈何桥,却发现底下的忘川水波平如境,清可见底,全然不似来时那样血水腥臭,水流湍急的模样。
      对岸崖壁平整如镜,上书三个大字,“三生石”。我举头眺望,这一世过往的总总如高清电影在石壁上播放着,我再一次见到了沈越。相逢于微时,风雨同行,却在最接近幸福的时刻生死相离。
      “唉。”我轻叹一口气。别了,越哥哥,再找一个像我一样爱你的人共度余生吧。
      “去吧。”红白两帅哥比划了一阵比舞蹈还要美的动作之后,忘川河上无风起浪,凭空出现一个散发着柔光的旋涡。
      身体便如一片落叶被卷进旋涡,极速的旋转着,所有的悲喜苦乐,爱恨恩怨皆在此刻被抛去,只剩下本能的自护。
      落进旋涡之后不久,便被困进了一个极其黑暗,连眨眼都费劲的逼仄空间里。
      那空间究竟有多黑呢,黑到只觉得世界都不存在了,只存了一抹神识在这没有希望的黑暗的绝望的世界里苦苦挣扎,挣扎的周身酸痛,头皮发紧,想要停止又停不下来,脚下一股强大的力量一会推一会拽像是拔河一般拉扯着我的身体,在痛的快要晕厥时恍然悟透:原来灵魂的痛比□□更甚。
      噗的一声,那无边的黑暗被打破,突的进入一片光明的世界,金芒刺痛了眼睛,我兴奋地哇哇大哭,痛极、乐极、累极、倦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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