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分道扬镳非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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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景国到周国一路波折，舟车劳顿，自是不必细说。
一进周国鹿城境内，马车便停了下来。
先跳下车的是黑蝎子问荆，她拱手做了个礼道：“既然已经回来了，公子想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那么也不要忘记答应蝎子的报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等等……”裘桓拦了一下。
“何事？”
“我虽然答应要保你平安，可蝎子你还是少做那些事情为好。”裘桓一本正经道。
问荆顿了一顿，没有吃惊，没有点头，只是仿佛是在端详着裘桓。杀人本来只是为了聚财，师父一死，只要再无人来问刀谱之事，黑蝎子之名自然会渐渐隐退。这本是问荆早就想好了的，但是这话在别人嘴里劝起来就是另外一番味道。
江销暮从马车里跳下来，伸了个懒腰，懒散道：“终于可以回我的均泽馆去了……我的生意哟，哦对了，也不用跟这杀人狂魔在一起咯。”
问荆瞥了他一眼，自然没有说话。裘桓看着他们两人，温和笑了起来，朝问荆道：“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这样。”
问荆勾了勾嘴角：“无妨。”
“是是是，小生我就是这样……”江销暮伸完懒腰，便朝着集市深处走去，“裘公子，小生一直在那均泽馆中，你若是得闲，我不介意陪你喝上一杯。可就是千万别再带着小生避祸咯~”
裘桓看着江销暮背影，笑道：“知道了。”
马车中颜清探出头来。裘桓挥挥手道：“颜清你先将布匹送回去，好生护着，别弄脏了。”
颜清点点头，又坐回马车中，招呼车夫继续往前走。
集市上行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这鹿城的街道上，似乎从来都是这样一番盛世繁荣，似乎只要在这里，就觉得仿佛天下都是这般的安定。
问荆与裘桓置身在这集市中，不起眼得任何路人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没有知道他们一个是周国三公子，一个周国近年最凶悍的杀手。
“公子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问荆抱着手，跟着裘桓在人流中缓慢走着。
裘桓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认真冷声道：“我要你看着颜清。”
“颜清？你那个忠心耿耿的侍从？”问荆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裘桓，“‘看着’？‘看着’是什么意思？”
裘桓停下脚步，脸色如水，滴水成冰，低声而又笃定道：“‘看着’，就是监视的意思。”
“他做了什么？你要怀疑他？”
裘桓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目光寒冷。
问荆思忖了片刻，仰头道：“你确定你是要监视颜清，而不是为了利用我？”
“嗯？”
“公子，我知道你当惯了贵公子，那三余谷中人人都能听你差遣，万死不辞。但是，”问荆眼眸如水，仔细地看着裘桓，“我不一样。我没必要为你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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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销暮回到均泽馆，没有走正门。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的本宅。虽说医者父母心，生意要紧，但是出门千里，终究还是念着自己的家的。
均泽馆后，便是他休息睡觉的地方。五年前，他离开孟国，来到周国。凭借一手医术，在鹿城扎根，赢得百姓交口称赞。白天为人诊病，晚上就睡在这个被他自己称作家的二进宅子里。
他在周国并没有亲戚，甚至除了裘桓之外，也没有朋友。这吊儿郎当整天只知道钱的人，五年前来到周国之前，是什么人，过着怎么样的生活？这些裘桓从来没问过，所以他不知道。因为没有人问过，所以谁都不知道。
“公子，您回来了。”宅子前的小厮垂手站着，看江销暮走进来，便低低的问了一声。
“嗯。”
“公子，有个姑娘两天前就来找您了，我让她先走了。”
“姑娘……？”江销暮愣了愣，其实平日里来找他的姑娘不在少数。不过……大多都是借着看病，来套套近乎。江销暮哪个不是有礼相待——早习惯了。
找上门来的，还真不多。
“那姑娘留下什么消息没有？”江销暮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腾腾的茶水，凑到嘴巴，懒懒问道。
“那姑娘只留下了自己的闺名，说是叫……惜音。怜惜的惜，音律的音。”
“什……什么！”江销暮醒了醒神才稳住手里的杯子，大惊道：“她人现在在哪里？”
那小厮从来没见过不温不火的江销暮也有这么剧烈的感情波动，低了头小心翼翼道：“好像是在住在城北什么客栈……”
“去找！快带回来！”江销暮有些失态。
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经年累月后，再听到惜音的名字，是激动还是彷徨，还是恐慌。总之，这两个字，这一个名讳，对于他来说，都避讳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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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荆回到自己与师父的城郊宅子。推开木质的矮门，托天气的福，院子里那一片通红艳丽的曼珠沙华已经谢了。原本娇艳欲滴的花蕊变成了深红色，干瘪凋零垂落下去。墨绿色枝干还依旧一根根的挺立着。
三年花开花落，问荆知道这东西其实很好养活。随意的瞥了一眼便走到院落尽头，推开已经积了些薄灰的大门。师父的灵位正摆在正堂的条几正中间。问荆走过去，抽出两根香来，点燃了，退开三步恭敬的拜了拜，往香炉里插好。
若是这个地方还有邻居的话，说不定现在院子里就会围满了来指摘问荆不守孝道的妇人。可是这个地方本就荒芜，外加经过三年江湖人士的洗礼，这里早就变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黑蝎子的发源地，谁还敢过来？
问荆静静的坐着，看着师父的灵位，喃喃道：“师父，问荆回来了。”
问荆摸起放在灵位前的无屠刀，仔细抚摸着它。离别多日，还是自己的刀用着顺手。
若是一直这样风平浪静该多好啊。若是问荆从来未曾学过刀法，师父只是寻常人家的一个老人，若是院子里种的不是娇艳欲滴的曼珠沙华而只是些别的寻常花儿——那该多么好啊。问荆如此想着。
当然这一切也只能闲来无事时，这样想一想罢了。
就在方才进门时，问荆就已经注意到：院门上有两三条刀痕，正堂门上也有。旁侧窗户上溅上了两滴血。曼珠沙华下的泥土中，混着一块深色的衣服下摆上的布条。——虽然收拾得很干净，但是干净得不彻底。
看来，有人在问荆离开的这段时间来过了。不仅有人来，而且那些人也已经在这里互相争斗过了。还是不肯放手么？那本刀谱……真的值得那些人锲而不舍的来追踪？
问荆闷哼了一声，伸手从师父灵位后面，摸出师父临死前交给自己的那封信。
“问荆，日后若是见到苍毒派万当勉，务必把这封信交给他。但是在见到他之前，这信就算是毁了，也不能落于他人之手。”问荆攥紧了一封信。
虽说这个万当勉，是引开了大部分火力，可段知明也未必就因此而真正清净，反倒是真正因为那万当勉的毒，魂归西天了。若不是师父至死都念着他们兄弟之情，又有着这一封信，问荆又如何能放过他？
问荆把这封信藏与怀中。觉得不知从哪儿来一阵风，心中觉烦，便起身去关窗。这一关，便有什么东西，从窗户缝中，落了下来。
问荆低头一看，竟然一封薄薄的信笺，开口封死了，没有人拆过。
难道是有人来打斗的时候，顺手还送了个信？
问荆撕开封条，展开其中的薄纸，那纸上几个人写得歪歪斜斜：替我杀了江销暮，事后自有重金奉上。
竟然又是雇凶杀人。
问荆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人要杀江销暮？
按说杀手接了活，看完了来信，就应当立刻烧成灰烬的，但是问荆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那封信折好，和师父那封信叠在一起，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分道扬镳非常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