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有情也难成眷属（上） ...
-
那黑衣人并没有把颜清的问话听在耳朵里，反手对着颜清又发一枚暗器，直取颜清咽喉。颜清还未闪身避过，就见眼前金光一闪。那暗器被蝎子突然出手的剑，生生又被弹得改了方向。
下一个瞬间，蝎子的剑就已经架在了那黑衣人脖子上，低声道：“回去告诉王后，秦城我不杀了，你也休想动手。”
蝎子虽习惯了用刀，但刀剑本是同类的武器，她用着虽然不顺手，但不是不会用。蝎子手上加了一把力道，黑衣人看脖颈间剑光闪动，知道自己一时再无机会，便冷笑道：“王后做事一向志在必得，你以为我罢手了，秦城就能逃过一劫？”
言下之意，便是王后还是非要秦城的命不可。
问荆与颜清对了个眼神，同时听到了身后的响动。蝎子捏住手中黑衣人的肩胛骨，手中剑又往那人脖子上的嫩□□了逼，转身看去，不禁暗暗皱眉头。转瞬间，已有十来个黑衣人握着长刀在身后站定，全都蒙着面只露出猎鹰一般的双眸。他们盯着问荆与颜清两人，幽灵一般无半点表情。
问荆扫了一眼，对颜清道：“看来真得要拼一场了。”
颜清微微一笑，问道：“要么回去复命，要么留下命来，你们自己选。”
那些黑衣人半句话都没说，甚至互相连眼色都没有使一使，便黑着脸冲杀过来。颜清当即眉间一冷，提剑杀去。
问荆手腕势力，把捏着的这个黑衣人掀下屋檐去，也往颜清那方向冲去。颜清却冲她道：“别过来！你去跟着秦城！”
眼看十来个黑衣人已经快要将颜清包围，问荆横拿长剑，飞速从中略过，剑光一闪，黑衣人还未明白过来，便已经倒了好几个。问荆回头道：“自己小心。”
颜清微微点头，手下更加卖力。
问荆扫了眼地势，在筵席众人中找到了裘桓。脚尖轻点，飞掠到裘桓背后的屋檐上，翻下房梁，跳到裘桓被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你怎么……唔！”还未等裘桓转过脸来，江销暮就已经叫了起来，问荆早有准备，伸手便堵了他的嘴。
裘桓头也没回，撑开折扇，扇了两下，若有所思：“王后果然派人来了。”似乎又沉思了一下，才抬头问道：“颜清呢？”
问荆指指房顶：“还没打完。”
裘桓猛然转过身去，瞪着问荆。
问荆心下了然，无奈道：“你护卫没事的，他们打不过他的。”
裘桓想了想，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问荆又道：“他让我去盯着秦城，秦城人呢？”
裘桓随手一指，问荆顺着看去，只见一群人乌闹闹地往寝室压去，欢笑声不绝于耳，裘桓道：“堂拜完了，闹洞房呢。”
问荆点头道：“也难怪刚才上面那么大响动，这里都没反应。”
裘桓端起面前的清酒，饮尽，说道：“再等等。”
“等什么？”这话几乎是江销暮与问荆同时问的。
江销暮看了眼立刻闭上嘴的问荆，好奇问道：“从刚才公子就在等，到底在等什么？”
裘桓看了眼依旧兴致勃勃的围在洞房前的人们，叹道：“等那些人闹够了，我们就过去。”
问荆看着热闹人群，左右扫了一眼，发觉有些不对劲，问道：“公主呢？”
裘桓抿了口酒，又把酒杯顿在桌面上，摇头道：“没来。”
——————————————————————————————————————————
长宁当然没来，正如之前裘桓猜到的那样，她来不了。在昨日，她已经被玉王后请去了凝碧殿。而一入了殿，又哪里能奈何得了她？这一去，直到秦城吉时过了，拜完堂成完亲，都没出来。
此刻，她正端正在凝碧殿前跪着，已跪了半个时辰。膝头早就已经麻了，但她仍旧连动都不愿意动。
只要王后不点头，她就哪里都去不了，连这凝碧殿都出不了。她想求她，但王后并不见她，她只有跪着。
到了此时，长宁已经不想哭了，不是因为太过悲伤，只是因为没有力气了。没有力气再想尽办法逃出宫去只为见秦城一面，没力气与自己母后怄气，没力气去希冀能够不嫁去别国。哭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不服。而到了现在，她再没有任何不服。
她与秦城不过萍水相逢，她的爱不过一念之间，她是公主，出嫁别国是宿命是责任。况且秦城本来就又喜欢的人。——这些道理本来就都懂，自己不过是撑着一口不服的气。而现在她母后，把这最后一口气也磨灭干净了。
长宁只是跪着，面无表情。
玉王后站在殿后，撩起帘幕看着长宁。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身上的肉，怎么可能不心疼？攥紧了手，手中有汗。
半晌，玉王后施施然走了出来，站定在长宁面前，堪堪想伸手将长宁扶起，却看着长宁挺直了身板，重重地作了一揖，额头与双手都碰在地上——极大的礼。
玉王后心中仿佛空了一块，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长宁拜完，并未抬起头来，依旧垂头看着地面，冷着声音，坚决道：“母后，长宁甘愿嫁去孟国。”
“长宁——”玉王后看着长宁，觉得自己仿佛就要失去一件宝贝，无价之宝。
长宁并没有因此而抬一抬头，更加冷着声音道：“心甘情愿。”
说罢，又顿了顿，恳求道：“请母后恩准，长宁还想要出宫一趟，与一个朋友道别。”
玉王后还未说出话来，长宁似乎早就猜到她的心思，苦笑道：“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长宁自然不会去凑热闹。长宁只想明天去见见他……还望母后恩准。”
说罢，便也不听玉王后到底准不准，长宁就撑了把站起来。奈何跪得实在太久了些，一时竟然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倒了。王后伸手去伏，却竟然被长宁拂开了。
玉王后一愣，朝堂下婢女怒道：“都瞎了么！还不快扶着公主，送公主回寝宫好好休息！”
左右两个小婢子连忙扶了，扶着长宁公主，这个周国唯一的公主，往自己的宫殿走去。走进了一片午后夕阳余晖中，一步一步走得缓慢而悲伤。
玉王后看着长宁瘦弱的背影，心中一窒，觉得从没像如今这样累过。一件宝贝，一件无价之宝，她已经失去了。
——————————————————————————————————————————
问荆抱着剑站在裘桓身后，江销暮已经拖了椅子在裘桓身边坐下，打起了哈欠。
“还要等多久啊。”江销暮忍不住嗅了嗅裘桓面前的酒香。
裘桓叹息了声，分了杯酒给他：“你问他们去啊。”
闹洞房这种事情，裘桓一点兴致都没有，他关注的只是在于：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什么时候阿晚可以与秦城独处。——当然，他也不是有偷窥的癖好。只是如果阿晚在成亲前一天就已经为了食谱急不可耐，那么极有可能在最安静的时候，再次出手。
他就是在等那个安静的时刻。
这时，从房檐上跳下来个浅蓝色的人影，跳来时带着一股风，风中带着血腥之气。来的正是颜清，他浅蓝色的衣料上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色，当然这血色不是他的。
“公子。”
裘桓微微笑道：“很好。”
午后的阳光渐渐弱了，天空中云朵汇聚，光影偏暗。裘桓本就坐在角落，光线变动，他便全隐在阴影中了。
“终于散了。”问荆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哄笑着散开，忍不住出声道。
裘桓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可以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有情也难成眷属（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