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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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半年又过去，今年放假比往年都要早很多，王钦的这一届同学在考完试的当天下午，全部疯狂地整理收拾东西回家，走廊里到处都是废纸资料，他的东西大多在家里，所以他非常快地整理好书包走人。
“王钦——”祁琪叫住他，见王钦停下脚步，慌忙地抱住怀抱中要往下掉的书本，脸有些微红，“你打算报哪个学校？”王钦站在阶梯上，抬头看向上面，顿了顿说：“哦……Ｓ大。”
还有半年就要报考大学，王钦虽有些奇怪，心里却也不是那么傻，他知道祁琪最近的表现的确有些像转校前那些对他示好的女生。不过转校后，他都不怎么和同学来往，有些人甚至都说自己孤僻……祁琪不会是和自己一样要考S大吧？
“那你今年的补习班还参加么？”
王钦愣住了，“这不是大家都得去么？”学校硬性规定要上课，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祁琪的脸迅速通红了起来，飞快地扔下一句话小跑开来：“到时候见”。王钦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去，他倒不是为了祁琪的话而吃惊，因为他看到跟在祁琪后面紧紧跟着的一个人影。
那看上去，像是……季澈坤。
季澈坤的脑袋被一种巨大的冲击力砸凹进去，上面还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碎玻璃，混合着白色液体从脖子顺势流下。王钦之所以能认出来，不仅仅是因为对方还有残存一半的脸，更因为对方还穿着当初看望时同样的病号服。
随着祁琪转身的动作，季澈坤双手虚环住祁琪，王钦看到的就是一个没了半个脑袋的男生靠在祁琪的肩膀上，感觉胃部翻滚，王钦跑到厕所将刚吃的面包都吐了出来。
隔天晚上，王钦脸色发黑地坐在了没有开灯的客厅里面，听着外面走来来去的脚步声他根本没法睡觉，就算外面的东西挨个敲门也不去理会。
想到真是好心没好报，王钦愤愤从书包里面拿出了几何数学，认命地趴在沙发上翻开教科书对照着原题开始做。
连着几晚上都是反复不休的吵扰，而他租房的门终于在白天被邻居敲响，王钦顶着黑眼圈打开门，外面的女人见此怔住，脸色却稍微好转起来，毕竟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样惨会有同命相连的感觉，胡玫皱皱眉头，坐在沙发上看着房间里面简单的布置，继而询问王钦，“那厉鬼是找你的？”
王钦本能摇摇头，就算“是”他这时候也不能承认，将温热的白开水放在茶几上，不过这“厉鬼”的说法……难道对方是有怨气而死的？他想起关于季澈坤的死的报导，报纸上面给出的是失足坠楼。
胡玫叹口气，开始对王钦诉苦，“真是的，我才搬到这里没多久，那些老不死的秃头牛鼻子又要被这里的动静给吸引过来。明明有时候都不是我们妖族的错，他们还顺便要收了说是替天行道，老娘每次找工作都很难的……”
王钦静静听着胡玫的抱怨，过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的胡玫脸色变来变去，盯着王钦的眼神却像是看妖怪一样。胡玫立马站起来转身出门，似乎是被她自己将烦恼一股脑子说出来的行为吓住，王钦微微勾起嘴角，原来……妖族有时候还不是特别坏的。
王钦收起笑容，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看着杯子的水汽慢慢散开，这么一段时间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季澈坤要跟着自己，如果过段时间对方自己能走掉最好。毕竟他能力不足，自保还有待考证，河有水鬼找替身，季澈坤这个厉鬼要找的，希望不是无辜的自己偿命。
然而没有地府鬼差将季澈坤拖走……王钦将靠枕盖到头上，算了，自己还是好好学习怎么考上S大吧，将他转学到这里的杨氏远亲可花费了很多功夫，到时候自己没好好学习没考上大学，在整个村子都要丢人的。
过了两天门口的鬼果然消失不见了，这时候王钦整个人都投身到繁重的学业补习中，他将李淑琴寄过来的钱另外交给了学校的弱项科目老师，在老师开小灶的鞭子教育下，王钦的成绩果然一步步上来，这让他在百忙中稍稍喘了一口气。
半年时间转眼即逝，王钦的分数出来了，刚好擦边球过了去年这个冷门专业的录取分数线，看到辅导老师露出欣慰的表情，王钦叹口气，原来自己的成绩真的是惨不忍睹，可是不爱学习的他能够考上已经该烧高香了，总算是说出去也是S大的学生不会太丢人，要知道他们班里面的有些人的成绩很不好根本没法报学校。
“……啊，我听说他要到下一届做学弟，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尽情嘲笑他了。”喝醉酒的俞志松靠在椅子上，班里准备了散伙宴，不少男生怂恿着开酒庆祝，连王钦都被灌了几杯。然而过了一会儿，王钦却青着脸看着季澈坤正半蹲在散伙饭的桌子上，嘴角流下的涎液还一滴一滴落到杯子里面。
“你少喝点……”王钦完全没有食欲了，看着对方将转盘上的菜都污染一遍后，王钦连忙捧起自己的果汁，他不愿意唯一的饮料都变成这样，里面还有他交了近两百的散伙费！
“哎，高兴，以后可别忘记了兄弟——”
王钦看着对方喝了好几杯，努力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将头转过去。就看见季澈坤将脸贴上来，王钦身子向后靠去，将椅子连带着往后挪动。
俞志松眯着眼睛，有些饶舌，手支撑着脑袋：“干什么？”
四周拼酒聊天热闹非凡，有些喝多了的竟胆子变大扯着班主任灌酒，桌子之间的走道已经被好几拨人阻去，王钦扯扯嘴角，这时候推辞走出去已经不可能了，“没什么，突然想起家里让我早点回家。”
王钦再转头瞥见了大厅角落的小鬼，那小鬼从进酒店后就露出害怕的模样缩在那里，看到第一次露出这么害怕神情的小鬼，王钦倒是觉得，角落里的小鬼可比季澈坤要好看多，至少衣服完整，脑袋上也没有窟窿，更没什么影响市容的行为。
王钦闭着眼睛将椅子往前挪挪，没有感受到熟悉的冷感，这时候季澈坤已经去别桌逗弄同学。而另一边，祁琪正惊恐地看着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正趴在桌子上狞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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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紧紧拽着手里面的电话，电话的另一侧铿锵的语调在恭喜王钦的第一志愿已经被录取，如果没有异议，学校将学生的信息记录在案不能更改。王钦点点头，以努力平静的语气感谢对方，并且愿意进入贵校。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因为兴奋而睡不着的王钦站在窗台上，已近七月半，越能发现街上游荡的鬼魂越加多杂，七月半将是一个闹剧，而对于鬼魂却是盛宴。以往王钦只会躲在家里躲避，可是这一次，李淑琴的恳求他却不能不理。而刚开始被录取的激动心情也随之他看到的东西变得淡去。
楼下对面的电线杆处蹲着的季澈坤抬起头，正露出凶狠的表情，这时对方已经变回死之前的模样，看起来完整却越发凶狠阴森，王钦心中擂鼓敲响，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还会跑到自己这里。
王钦拉上窗帘，反正到不了自己的家里就行。
看着对面亮光的窗户，季澈坤随手抓住经过身边的野鬼，露出尖利的牙齿，将野鬼揉成一团，吃入腹中。而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楼上的灯光，慢慢的，季澈坤身上的黑气越来越重。
过了几天，王钦就因为轻心而吃了亏，他在经过便利店的时候，街边突然失控的货车打转朝他开去，所幸货车上已经没有货物，再加上电线杆将冲击力抵挡一大部分，然而王钦还是胳膊大腿受了不少伤。下车的司机脸都白了，语无伦次地说小伙子有没有事，一边夹杂着解释方向盘明明打右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转左拐。
看着车底下慢慢爬出季澈坤，王钦捂着受伤的部位被匆匆赶到救护人员拉到车上，而等待救援的医生护工小心地掀开王钦的衣服，医生瞥了一眼被怔住的年轻护工，那个刚实习的小伙子不是被流血的伤口给吓住，而是看到了衣服底下巨大的几个伤疤，那疤痕的创口愈合程度看来，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
王钦看到医生手下动作飞快，没过一会儿就将伤口快速处理好，不禁对人家的好感上来，他将衣服往下拉扯，盖住了腰部的旧伤，那正是黄鼠狼给他留下的。
刚才他真的是一点准备没有，车子是从身后撞过来，听到赶来做笔记的警察说起司机有打方向盘及时偏移方向，不然撞到的就不仅仅是受伤轻微的王钦，还有路边的行人。
也许在别人眼里知道是逃脱责任，然而王钦知道不全是对方的错，他抬头看着赶过来气急败坏的老师，“我有付医疗保险，让他赔剩下的医疗费就行。”
老师叹口气，学生连叫自己的父母过来都不愿意而转其次叫自己，那么自己也只能遵循对方的想法了。
连夜赶过来的李廷坐在了床边，对着守候在这里的老师道谢，等到没人后李廷上下仔细看了王钦，发现没有其他问题，“过几天就顺便和我回去，你不愿意告诉你爸妈，那我就不说，到时候被发现了你自己解释吧。”
王钦点点头，连累了老人家过来，他也实在是有错，过了半小时，王钦就劝说外公去休息，老人家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而这里他也睡不着，等会就自己按铃换点滴就行。
何况……在阴气重的医院，他也睡不着。
受伤的是胳膊与大腿，过了两天，一瘸一拐的王钦扶着拐杖回到了家，准备好衣物去外公家那里避暑，反正就他现在这样也不能和朋友出去玩，唯一的活动就是在乡下等着放假完后再去学校报到了。
站在门口的小鬼不敢进屋，本来是等着王钦出门再跟着，可是没想到王钦进屋后又打开门，小鬼趁机跑进屋子，这时候他没有感受到反弹。小鬼迷茫低头看着手，伸出指头，穿过了鞋柜，再看着王钦将猫眼上面的镜子重新挂上，似乎明白了这一段时间为什么不能进屋的原因。
王钦从屋子里面摇摇晃晃捧着塑料箱，将里面的蜡烛摆出来，一边还能抽空和小鬼说话，“你等会就呆在屋子里面，我要办事。”这几天他已经能看到白日出现的季澈坤，果然如胡玫所说的那样，是个厉，他可不想下次又是什么东西撞过来要了他的命！
小鬼怔怔看他，退后几步：“你……你一直能看见我。”
“你身上没有血腥味，你是李廷养的小鬼？”
小鬼缩缩脖子，王钦也不想继续审问下去，门上的风铃飞快的旋转起来，发出破碎杂乱的声音，王钦的手放在猫眼上，指着卧室：“你是再死一遍，我绝不拦着——”感受到一股令人害怕的力量越来越接近，小鬼赶忙穿进里屋，结果却不能如以往一般，硬生生撞在了墙壁上，痛得蹲在地上捂着脑袋。
王钦已经飞快地掀开镜子，门外寻而不能入的季澈坤发出尖利而得意的叫声，血液慢慢从门底缝隙蔓延进来。季澈坤渐渐显影地出现在门内，而伸出手被迅速窜上去的火苗拦住去路。
灼烧的痛感让季澈坤叫了出来，怨恨的眼睛却不移地盯着王钦。
放眼望去，点燃的蜡烛已经铺满了整个客厅，两排蜡烛自在门处拦起一条通路，直接往客厅空地处延伸。
“季澈坤，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现在回去还能活路。”王钦用没受伤的手举起手里的碗，里面装满了生糯米，身上的口袋里面都是黄色的纸符，都是从夏元瓶那里淘来的昂贵品。
季澈坤艰难地在蜡烛的中间穿行着，眼睛却瞪着王钦渐而露出了贪婪的目光。王钦随着季澈坤走向客厅的一侧，将糯米含在嘴里，季澈坤走一步，王钦就将嘴里的糯米吐向对方，而季澈坤被糯米灼烧剥掉的外皮褪下，露出里面的腐烂肌肉，伴随着更为刺耳的叫声，王钦眯起眼，发现对方的衣服没了后，背后竟然还有几张脸，其中一人他非常熟悉。
祁琪扭曲着脸，眼里含着泪，无声地向王钦求救。
可惜已经不是人了吧，心情异常沉重而复杂的王钦将符纸贴在阵法周围，刚才直接贴上去的话，这种弑鬼的气息太大会反而将鬼吓走，而用了将近半小时终于已经到达客厅中央的季澈坤却发现离王钦越来越远，根本抓不到对方。
“去——”王钦做出手势，那些符纸像底下滚动着热浪一般上下起伏，蜡烛的火光瞬间舔舐上阵法中的鬼魂，不过几秒，已经被生糯米削去很多戾气的季澈坤连叫都没时间，伴随着渐渐微弱的戾气，化成空气。王钦抚上额头擦去汗珠，阵法中已经没有了季澈坤的鬼影，然而他不敢动这个阵法。
等过了很久，休息后恢复力气的王钦确信季澈坤已经完全消散，可这时门外又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等了一会儿，按门铃的声音停下，传来更响的敲门声。
门外传来隔壁的骂声，让王钦还有些瞬间的恍惚。
叹口气，将已经快速燃烧完的蜡烛踢到一边，王钦将门挂上防盗链，打开门，一个看上去已超半百的老人的手里捧着木头罗盘，生气地冲王钦喊道：“你在干什么？！”
王钦哼了一声，要把门再合上。
“你知不知道这事是归李家的，私自接活是要被除名的——”
“大师，我儿子没事吧。”老人身后传来颤颤巍巍的声音。
王钦冷哼了一声，再看一眼老人身后跟着的含泪的一对夫妻，看来季澈坤的父母已经不记得自己，他虽然不耐烦却不想背黑锅，看见老人脸上隐隐黑气缭绕，自己的语气也越发冷淡：“好大口气的李家，连厉鬼也敢保下来。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妄想欺骗先人，自然要付得起代价。”
“大师，他，他是什么意思……”季澈坤的母亲哽咽着抓着老人，脸上的皱纹比上次更多，旁边的丈夫一脸悲伤扶着她。
“你的儿子身上背了不止十个人的命……”王钦说完这句话，立马将门关上，他已经记起来这个老人是谁了，那是李廷的大哥，以前拜年的时候王钦还被这位伯公抱起来过。
靠在门上，王钦的心脏迅速跳起来，眼睛却不由落在了还缩在角落的小鬼，看起来也不过十来岁，非常瘦弱。索索发抖的样子看起来让王钦有些不忍。
王钦盯着小鬼，“你不可以说出去这一切——”话毕，他看到空中点点的星光，小鬼被这股力量迫答应了。
哎，这都什么跟什么！王钦看着自己的双手……
除掉季澈坤的感觉非常不好，感觉像是……杀人，努力洗着手的王钦再一次将洗手液涂抹在手里，再想想烧掉的符纸相当于几次的打工钱，王钦深深叹口气。
自从上次和王嘉颢看望过李廷后，那个小鬼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一开始王钦觉得对方没有害人就随他，后来发现小鬼在偷偷地拿桌子上随手写的笔迹。他的随笔也没什么用，一般是记录关于查到关于鬼怪做法之类的，王钦从头回想一番，李廷非常在意他自作主张将阴阳眼关闭，说不定一直放在这里的小鬼是为了监视自己还会不会重新开天眼。
日子没发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