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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雀屏中选(四) ...

  •   弓被熊猛带走了,接下来该如何比呢?
      正当众人纷纷猜测时,窦家的女儿进帐,片刻又走了出来,她的手里却多了一张小巧的金弓。
      窦穆儿走到自己的父亲面前,耳语了几句,窦毅点了点头,接过金弓,道:“诸位,宝弓已送熊壮士,吾家小女愿将自己的金弓献出,予各位使用。”
      众人一听,都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这弓送的好,这下又有机会了。
      窦毅待私语声低了,接着道:“只是这规则嘛,要改上一改,诸位要在马上急行中射箭,双箭中雀眼者,为我佳婿。”
      立刻便有人争着上前取弓,骑马便走。
      窦穆儿见场面平和了,自己转身便要回自己的帐子,突然间便看到站在一角的郑雀姐弟二人。一群唐装中,这样的异族服饰真是另类,立刻被吸引着走了过来。
      李靖等看守的侍卫立刻单膝跪地施礼。窦毅儿道:“起来吧。”一双杏眼好奇地望望郑雀,又望望郑器,道:“你们是哪里人?和他们一起来的?”
      “我们是四川人,刚刚遇到李……唐国公,他便带我们到这里了。”郑雀道。
      近看窦穆儿,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郑雀竟然有了紧张感,虽同是妙龄女子,但窦穆儿身上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却是郑雀所不能及了。
      “哦?我竟不知他竟然识得你们这种异族?”窦穆儿边说边上下扫着郑雀与郑器的服饰装扮,越看越觉得新奇。“你们那里的族人都穿这种衣服?没有衣袖?”
      “是啊!”郑雀道:“这样既凉快,又方便,跑起来也容易。”
      窦穆儿笑道:“跑?为什么要跑?”
      不提还好,一提郑雀立刻想起了杨广与李渊的赌约,立刻道:“穆儿姑娘,能不能求你点事?”
      窦穆儿眨了眨如水的杏眼,长长的羽睫很是灵动,惹人喜欢。“什么事?”
      郑雀道:“是这样,方才晋王与唐国公打赌,若是输了,不但要娶了穆儿姑娘,我们姐弟俩也要归他,我们是不愿的,能不能请穆儿姑娘帮忙说说情?”
      “哦?还有这事?”窦穆儿偏头想了想,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郑。”
      “郑姑娘,你有没有想过,若唐国公输了,连我都难保,还怎么可能帮你呢?”窦穆儿道。
      郑雀早知道她会这样说,立刻道:“不会啊,唐国公一定会赢的,你们是有姻缘的。”
      “郑姑娘怎么会知?”窦穆儿柔声问道。丝毫没有郑雀印象中古人女儿家被捅破心事的娇羞状。
      “我弟弟会看面相。”郑雀边说边自豪地拍了拍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郑器,临了还向郑器挑了挑眉,道:“是不是,老弟?”
      郑器白了他一眼,原来自己刚刚与李靖的对话,她是听到了。见窦穆儿的目光看向自己,郑器连忙道:“只是会一些皮毛而已,穆儿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我的姻缘又怎会不放在心上?既然郑家郎君知道,还请说说吧。”阳光下,窦穆儿的眼睛晶晶亮,透着与年龄不同的沉稳与智慧。
      “其实姻缘的面相,我们家乡管他叫做夫妻相。”郑器慢慢说话,以便斟酌仔细,少卖破绽。“除了生辰八字要相合之外,尚有三处要相合。”
      “不知是哪三处?”
      “叫眉相伴,鼻相旺,头来靠。”
      “这是什么意思?”窦穆儿心思千转,却也不解是何意,只好问道。
      郑器心道:我瞎编的,你要是能懂,我还真是佩服了。嘴上却道:“所谓眉相伴,是夫妻间眉毛要和谐,穆儿姑娘是远山眉,唐国公是横眉入鬓,有若浮云,我们家乡管这种叫“云伴碧山飞”,是上上的夫妻相。”
      “云伴碧山飞?”窦穆儿慢慢重复,细细体会,点头道:“果然有意思,那两个“鼻相旺,头……什么”是什么意思?”
      如此相问,不但是窦穆儿,连郑雀都认真的看着郑器,她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如此“博学”,如此能说!
      “鼻相旺,其实是相互旺的意思,不知中原是何习俗,我们家乡对鼻子很重视的,他在五官中央,夫妻嘛谁都想互相旺旺,穆儿姑娘与唐国公更不用说,看看山根就知道是极贵之人,姻缘方面没有阻碍的。至于最后一点“头来靠”,则是……”
      郑器头一次在女性面前挖空了心思胡说八道,看人家认认真真听讲的样子,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有心不说,看姑娘的意思兴致正浓,只好咬咬牙接着道:“头来靠是说夫妻间的身量,若女子的头正好靠在男子的肩头,说明很合适。以此三点来看,穆儿姑娘与唐国公是绝配的。”
      “其他二个虽然差强人意,但想想确是事实,“云伴碧山飞”不错,我喜欢。”穆儿笑道。
      “所以说啊……”郑雀见窦穆儿兴致正高,连忙道:“我们一早就知道唐国公必赢,只是怕晋王不放,想请穆儿姑娘帮帮忙。”
      “他确是个难缠的人。”窦穆儿垂目想了想,小声道:“你们可会骑马?”
      郑雀摇了摇头,郑器道:“我倒是会,只是骑术和他们比不了。”
      窦穆儿上下打量着郑器,道:“看你的样子,平日里肯定也是下苦练功之人,怎么不会骑马呢?”
      “我们那里没有马,只有车。”郑器实话实说。
      “车?不也用马驾的吗?”窦穆儿表示不解。
      “不是,是自己走的,我们只管加上油,掌控方向,它自己走。”
      “……”窦穆儿眨了眨她的眼睛,表示没有听懂。
      “其实我对中原文化也是一知半解,就像弓箭,我刚刚就和李兄弟讨教半天,差异太大,姑娘不懂也是应该的。”郑器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想起一会儿还要逃走,立刻将话题重新引入。
      “穆儿姑娘让我们骑马逃走?”郑器问。
      “嗯,趁现在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你们赶快骑上马悄悄走,……不行!”本来窦穆儿说的好好的,突然道出两字,吓了郑雀一跳,窦穆儿接着道:“你们若走了,晋王势必跟李渊要人,而他们……”窦穆儿目光扫了一下李渊带来的几人,这些人都是李渊的侍卫,“他们必会受牵连。”
      “既然是这样,我们也不相强了,穆儿姑娘请回吧。”郑雀正色道。用密匙是迫不得已的办法,而且她从未用过,也不知会是如何,能不用便不用,只是现在这种情形窦穆儿明显不愿多事,自己也只能自想办法了。
      只是,就这样跟个商品似的被人送来送去,毫无尊严,郑雀表示很不开心。不开心就要将对方也不开心,这是她一贯的原则。
      看着无比尊贵的佳人,郑雀道:“那个熊猛与穆儿姑娘是认识的吧?我刚才明明看到他自穆儿姑娘的帐子走出。”郑雀眨了眨俏皮的眼,接着道:“只是不知,把弓拿走或毁掉,是他的意思?还是穆儿姑娘的意思?”
      窦穆儿看向郑雀,片刻后,展颜一笑,道:“你们跟我来。”
      李渊的侍卫自是知道窦家女儿和自家国公的关系,她要带这姐弟走,他们当然不敢拦,李靖这样的也不想拦。郑氏姐弟便跟着窦穆儿进入大帐。
      帐内的装饰很简单,一点也不像郑雀想像的古代王公贵族该有的奢华样。地上铺着毯子,上面放着几张隋唐时期的短桌和席地的垫子,郑雀在想自己的《唐书》中有没有标明这些在唐时叫什么?就听窦穆儿道:“你们这身装扮太过引人注目,如是郑姑娘不嫌弃,不如换一身我的衣服吧?”
      郑雀一听,忙不迭点头:“不嫌弃,不嫌弃,我求之不得!”
      窦穆儿叫来侍女,道:“从我的衣服中找一比较方便出行又不惹眼的,侍奉郑姑娘换上。”
      “是。”侍女应道,“郑姑娘请随我来。”
      郑雀以为是去哪里,原来只是转到大帐的主屏后面,那里支了一张简单的床塌,应该是窦穆儿休息用的,一旁是一个简单的衣橱。侍女从里面拿出一套淡蓝色的衣服,道:“请郑姑娘更衣。”
      郑雀看了看这身跟戏服似的衣服,为难地看着侍女,半天才道:“那个,其实我不大会穿的。”……
      屏风外面,窦穆儿看着郑器,道:“你们只是姐弟二人吗?不知道二位到中原所为何事?”
      为何事?寻找准姐夫来的!想起这个郑器就无比的怨念,却又不能说,只好道:“我们这辈只有姐弟二人,因早知中原好,便一路边走边耍,没想到终于到了长安。”
      “那你姐弟二人可有去处?”
      “呃……我听姐姐的。”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郑器对于未知事物的选择项从来都是——郑雀。
      窦穆儿立刻掩嘴笑道:“我若是有你这样一个听话的弟弟就好了。”
      郑器没有说话,在后面的郑雀却听到了,暗暗骂着郑器:笨蛋,笨蛋,直接认干姐姐啊!
      可惜啊,在前面的是比较老实憨厚的郑器!于是,直到郑雀出来,他也再未说一句话。
      郑雀走出来,自己低头看着简单利索地服饰,看书时就知道隋唐时男女衣服可以混穿,这一身只在《狄仁杰》中看到的装扮,如今穿在自己身上,感觉真的不错。
      看到郑器,她立刻像只花蝴蝶一样,飞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就像姐弟俩以前的样子,眉毛高挑着臭美道:“弟啊,怎么样?姐好看不?”
      眼前的姐姐换成古装,又把头发梳起,带了简单地发饰,立刻显得英姿飒爽,精神百倍。郑器由衷地点头道:“漂亮!”
      “二位请坐。”窦穆儿好笑的看着姐弟二人说道。
      姐弟二人倒也入乡随俗,学着窦穆儿的姿势,跪坐于侧首席上。
      坐于正首的窦穆儿笑道:“你们姐弟的感情还真是好。”说完,她叫过一名侍女俯耳几句,侍女点头离开。又让另一个侍女取了一套男子的衣服,直接让郑器套上。“这是昆仑奴所穿的衣服,郑公子头发太短,又不能扮做和尚,只好委曲你了。”
      “不委曲,多谢穆儿姑娘。”郑器连连摇头。
      窦穆儿接着道:“不知郑家大郎所说的面相,除了姻缘还能看出什么?”她话是问郑器,眼睛却看向郑雀。很明显,窦穆儿已经看出这姐弟俩个的话语权在谁手里。
      “我家乡的相面之术比较深,我弟弟也只是学了一些皮毛,大概能看出人的权贵之相吧。”郑雀想了半天,也不敢太吹,毕竟二人历史底子都不好,手里头只有一本号称《唐书》的A4纸稿页。但若要让人家相助,就必须有让他们看重的道理,这一点郑雀还是很清楚的,更何况适才自己还小小的要挟了一下。
      如郑雀希望的那样,窦穆儿立刻转向郑器,问道:“郑公子今日得见过几人?”
      “有印象的二三人吧。”郑器斟酌地道。
      “那郑公子对李侍卫可有印象?他的面相如何?”窦穆儿慢慢问道。
      “李靖李药师?”见窦穆儿点头,郑器心中松了口气,便故作深沉道:“实不相瞒,他乃域外将星临世,来日必会是挥师天下的大将军。”
      “哦?李侍卫竟然会有这样的造化,不知又会是在何时?”窦穆儿波澜不惊的端起侍女递来的水杯,饮了一口。
      “呃……要很久,至少三十年,应该要四十年之久了。”郑器记得李靖是在贞观年打的突厥,所以时间差不多。
      “如何得知?”
      “面相啊!”
      “面相?”窦穆儿眉目一挑,道:“难道我要等三四十年,来验证李侍卫是否可做大将军?”
      明显的不信任!
      唉,这个我也没办法,郑器表示很无奈!李靖就是在几十年以后才名扬天下的,谁知他是属于怀才不遇那类型,还是大器晚成的类型。他拿起侍女放于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水,长吁一口气后,又开始说。
      “做将军的确是要几十年以后,不过要验证我说的是否正确,却的确有一桩事情。因为李靖的姻缘就快到了,他的妻子便是他手中所用水囊的主人。用不了多久,他二人的事必会满城风雨,传为一段佳话。穆儿姑娘可以用这个看看我说的是否准确。”
      窦穆儿点了点头,刚要发话,见先前离开的侍女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包袱,直接递到郑氏姐弟面前。
      “这?”郑氏姐弟齐齐看向窦穆儿。
      “这里面是两套换洗衣服和一些银两,我了解晋王为人,所以你们暂时不要穿自己的衣服,尽快离开长安,至于以后,”窦穆儿起身,自头上插下那只镶着绿色宝石的孔雀钗,递到郑雀手里,道:“我非常欣赏二位,若是二位想留在中原,可随时找我与唐公,此钗便是信物。”
      “这……”郑雀有些不好意思,有心不收,但想想自己要在隋唐不知待多长时间,还是拿了吧,咱也不是那个矫情人。想到此,她立刻道:“如此,多谢穆儿姑娘,若以后有机会,我姐弟俩必知恩图报。”
      “时候差不多了,我带你们出去。”窦穆儿道。
      几人出了大帐,外面的声音立刻热闹起来,叫好声不断。原来自魏晋以来的贵族都好骑射,这些人今天为了求偶一直收着性子。待上了马,持了箭,立刻意气风发起来,在马上的花样也是奇多。有立于马鞍的,有侧于马背的,还有横在马背上的,底下观看的人看着这种精彩的马术,立刻跟着叫起好来。
      马上这些人更是兴致高昂,洋洋洒洒的耍个够后,才拿起弓箭朝雀屏射去,可惜啊,天意难违,虽然箭箭在雀身,却均没有射中。
      几人出帐时,正是长孙晟射箭,他骑马绕个圈赶来,手持一弓双箭,利索地射出,“嗖嗖”二声,箭竟然从雀头的翎毛尖穿过,众人齐声叫好后才想起,不对啊,应该是射雀眼。
      窦穆儿正巧看到这一幕,摇头笑道:“这个长孙晟,又在卖弄。”
      这时就听有人道:“下一个该晋王了。”
      郑氏姐弟同时停住,对于晋王,他们充满了好奇心,真心想看看,这个历史上有名的暴虐皇帝,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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