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青雨》渊尘

7、我放手

　　陈昊然走进厨房，帮柯雨夕将菜和汤端上桌，而柯雨夕站在桌边给三人盛着饭，这两个身影，一动一静，看着却如此的赏心悦目。原来此刻站在她身边的就是这个男人，看起来他温柔体贴，而你该是幸福的吧，吴文青在心里默默想着，移步往餐桌走去，却仍旧止不住心里的自嘲，“看吧看吧，人家已经有保护她的人了，你巴巴地想贴上去干嘛呢？”
　　饭后，柯雨夕收拾碗碟到厨房洗刷，乐乐一路尾随，被陈昊然上前一步抱过，将它安置在了它的窝里。
　　陈昊然拍了拍乐乐的脑袋，轻声训着，“乖点，好好在这里呆着。”而后回身在沙发上坐下。
　　吴文青和陈昊然各据了一方沙发坐着，对视着，说着些什么。柯雨夕偶然抬头便看见了这一幕，因为离得比较远，他们说了什么，她一句也听不到，只是感觉两人之间的架势貌似很紧张，有一股冷气压压得人快喘不过气来。
　　吴文青坐了十几分钟便告辞离开了。柯雨夕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陈昊然，并没有问他们刚才都讲了什么，而他，似乎也没打算告诉她。于是，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今天的一段对话，除了当事人知道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知道。
　　南方的冬天，树上的叶子并未掉落许多，风呼啸而过时便将其拍打得“呼呼”狂响，柯雨夕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亮光发呆，不期然被纳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淡淡的消毒水味，让她微微心安。
　　“外面冷，把窗户关了吧？”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的慵懒。他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耳际，头轻轻靠在她肩上。
　　“累了？”柯雨夕有片刻的愣怔，而后轻问出声。这样的他，很是少见，仿佛累极，想找个依靠，好让自己能够暂时地休憩一下。而如此轻轻地拥抱着她，倚在她的颈侧更是少见。
　　“嗯。抱抱你就会好一点了。”
　　柯雨夕僵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任他的头枕着她的肩，任他抱着她，鼻息喷洒在她的颈间，有些烫，有些痒。
　　“我们差不多有七年没联系了，直到前段时间才见了一面。”很久以后，柯雨夕轻轻说出口，似乎想说给身后的这人听，又或者只是说给自己听。
　　“嗯。”她听到身后的人轻轻的回应，却再没有等到他的任何话。
　　“他只是我的学长、朋友，他要我请他上来坐坐，我不知道怎么拒绝……”柯雨夕又说了，她以为他会想知道，而他，却全然不问。
　　是不是什么都不问，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可是，我突然好想知道，你是否喜欢我，是否爱我，哪怕只是一点点。陈昊然内心挣扎着，柯雨夕却看不到依偎在她颈间的他脸上的表情，以及那微红的眼眶。
　　“我们认识多久了？”陈昊然问，声音有些低哑。
　　柯雨夕想了想，“三年了吧。”
　　认识三年有余，交往两年多，时间过得如此飞快，而我，似乎未能走进你的心里，这便是事实了吗？
　　“雨夕，你爱我吗？”陈昊然仍旧将脑袋依偎在她的颈间，由身后环抱住她，声音低哑却清晰异常地响在她的耳侧。他可以明显感觉得到，她刚才放松的身子一下子变得僵硬，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要说一句爱他竟然真有这么难吗？三年多在一起的时光换一句话也这么难吗？
　　柯雨夕呼吸一窒，他未曾如此直白地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她以为他根本不在乎爱或者不爱的问题，他曾说过“我爱你，这便够了。”如今，却要她表白心迹，要明了她是否也一样爱着他了吗？可是，让她如何说？说自己心里一直有着另一个人？说自己一直在等着和心里的那个人重逢？说自己直到和心里的那个人重逢了，又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着想着再和他见上一面一面再一面？柯雨夕突然觉得他说出这句话是何其残忍，又觉得自己两年多来身为人家女友却又心心念念着另一个男人是何其的残忍。也许，他是对的，早点问出口，了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贪念，结束这段感情，这会是最好的做法。
　　“我不知道，对不起。”她决定开口，而口气却有些僵冷，这让她自己都觉得意外，她接着说，“我心里一直有另一个人。”
　　终于还是说了吗？陈昊然嘴里苦涩，内心自嘲地一笑。明知道她的回答会是这样，为何还是要不死心地问出口？现在，这段关系是要就这样走到尽头了吗？那么，以后，要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才能见她呢？
　　陈昊然越想越气闷，将柯雨夕转了个方向，让她面对着自己，而后不经思考地狠狠吻上她的唇。他的唇在她唇上辗转来回，他的舌头穿越她的唇齿，劫住她的舌头，而后用力吸吮。这一切，似乎都用尽了力气，两年多来的隐忍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
　　柯雨夕一愣之后狠命挣扎，试图挣脱开这一切。这一刻的陈昊然，于她来说是如此陌生，不复温柔的样子，如此凶狠，似乎想将她碾碎吞入腹一般。
　　如同他猛然吻了她一般，在柯雨夕以为自己快窒息的时候，他猛然推开了她，吼道，“两年多了，我以为你会忘了他，没想到，结局还是一样。现在，他回来了，你想去找他了吗？那我放手。”说完，不等柯雨夕反应过来，他已经冲出门去了。
　　柯雨夕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只剩了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冷意，风一阵一阵呼啸而过，晃得马路两旁的树“呼呼”地吼叫着，似要撕裂这寒冷而漆黑的夜幕。
　　因为出来得急，柯雨夕只穿着单薄的羊毛衫，在冷风中站了一个多小时，没等到陈昊然返回的身影，终是拖着僵掉的身体回了宿舍，和衣躺在床上发呆。
　　吴文青是她年少时的一场梦，而陈昊然像是她同甘共苦的朋友、亲人，如何选择？况且，对两人真正的心意是如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