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成群结队的情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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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开学的时候，叶枫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意外。
首先是芷媛不知道使了什么神通，竟然转到了枫所在的班级成了插班生。
暑假那次醉酒后，芷媛第二天一早就不辞而别。
或许，她如今也有着与叶枫类似的观众理论，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表演。
芷媛在学校还是打扮比较像个学生，总是喜欢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看着天空发呆，安静得可以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有时候，她也会盯着宋翔看。
偶尔地，枫也能感受到她的目光。
宋翔感觉很不自在，尤其是芷媛盯着她看的时候。
于是，他问芷媛为什么要转班？
女孩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后带着冷冷的目光，转身离开。
“这女孩，真的变了。”
留下宋翔看着背影，喃喃自语。
其次，Mrs.李想搞个什么教学革新，在班里成立了一个文学社团。准备每个月办一份班报，以此来增进同学们对于语文学习的热情。
身为语文课代表的汀月自然要主力负责文学社的人员募集工作。
在班里游说一番，再加上叶枫等班委会成员的支持。社团几乎囊括了班里所有对文学有天赋的同学。
枫本来不是太想参加的。不过有趣的是，古瘗极力向汀月引荐叶枫。对于古瘗这个人，叶枫有着没来由的亲近之感。
如果真有轮回之说，也许枫和古瘗前世一定有什么牵绊，才会有了今生一见如故之感。很久以后，叶枫如是说。
正是由于古瘗的热情窜到，枫也成为了文学社中的一员。
周一放学后，文学社的成员们开始了关于筹办第一期班报的讨论。
讨论中，成员们逐渐分为了三个帮派：秦敖希望班报的事实性、科普性更强一些，这样可以扩宽同学们的知识面、开阔大家的视野；古瘗则想班报的诗歌韵味更浓些，因为他们这一代人已经越来越淡忘了还有诗歌——这种古老而又耐人寻味的文体存在；而汀月更希望多一些抒情散文和贴近同学们生活的校园小说。
经过激烈的讨论后，三派各自退让一步：将班报分为三个大版块，由秦敖、古瘗、汀月各自负责一个。下周一各版块负责人拿出各自编辑的版块，进行班报的汇总排版。
“叶枫，你加入我负责的那个版块好么？”枫没想到汀月会主动向自己发出邀请。不过，枫觉得他们三个的意见都不错，他对此倒没有什么鲜明的立场。所以，在汀月甜甜的微笑面前，也就点头答应了。
散会后，汀月、古瘗和枫三人一起走去车棚推车。一路上，更多的是古瘗和汀月在说话。如果不是他们偶尔会问到叶枫，枫就基本可以当个哑巴被忽视掉了。
这是枫习以为常的观众理论。
不过此刻的这种搭配，倒是让枫联想到了军训时三人在一起聊天的场景。
“既然是朋友了，就要坦诚，我倒是对汀月挺有好感的～”
古瘗的话从脑海里突然蹦了出来。
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如今岁月轮转，时过境迁，换到此刻的场景应该改为：三人行，必有灯泡焉。
枫忽然觉得自己现在是个不和谐的存在。
古瘗似乎浑然不知，还提议三人一起骑单车去兜风。
汀月没有反对。
但叶枫实在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存在下去了。扫视四周，刚好看到了在车棚徘徊的芷媛，便借口说找芷媛有事，让两人先走了。
“什么事？”等古瘗、汀月两人走远了，芷媛歪着头看了看还和自己并排站着的叶枫，目光冷冷的。
“额……”枫挠了挠脑袋，“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看到你了，想和你说声再见。”
这真是个太蹩脚的理由了。枫转身想要离开。
“喂，用完别人当挡箭牌连声谢谢也不说啊～”芷媛的话让枫愣了一下，猛然感觉这个女孩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洞察力。
“也不是你说的那样。”枫回过头来，“其实我是挺想和你聊一聊的。作为３班的班长，我希望你能快乐地融入我们的班集体。”
“俗～”芷媛打断了枫的话，“我没地方去了，你要是想聊天的话，就请我吃饭吧～”
两人就这样去了一家西餐厅。
枫要了一份牛排。芷媛要点了份蔬菜沙拉和意大利通心粉，又要了瓶红酒。
“你又喝酒？”
“怎么，心疼你的钱包？”芷媛从书包中翻出钱包，抛给叶枫，“我还是够付自己的酒钱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枫真是很无奈，每次芷媛总要在他面前抛钱包。枫多少也是有点绅士情结的，这会让他觉得有点没面子。
“只是你太容易醉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因为红酒是现成的，所以上得很快。芷媛等waiter开瓶后，就自斟自饮起来。
“喝醉了就还睡你家客房，大不了我付钱的。反正我不想回家。”芷媛随意得让叶枫惊讶。
“为什么不回家呢？”
“我拒绝回答。”
芷媛开始在枫眼前把玩高脚杯，纤细的手指有种精灵般的美感，灵巧得没有洒出杯中的一滴液体。
这个动作分散了枫的注意力，本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叶枫，就只要继续专注地看下去。
除了□□和婧，枫在其他同龄人面前真的是不善言辞的那种人。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小男孩因为犯错误后和父母赌气，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和父母说话了。父母见孩子倔强地不肯承认错误，就关着小男孩不让他出门。小男孩真的不再和父母说话，一个星期，一个月。因为父母的紧闭，小男孩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于是，孩子的父母慌了。他们千方百计地哄着小男孩，可是他还是不肯说话。父母带孩子去看心理医生。经过医生的一段时间治疗，小男孩终于想通了。然而，当他准备开口和父母说话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
当然，故事里有杜撰的成分。世界上几乎不可能有那么固执的小男孩，甘心把自己变成一个会说话的哑巴。
不过，□□听过这个故事后，就说枫就像故事中的男孩，倔强得让人无奈。
Waiter已经把所要的食物上齐。
芷媛却还悠悠地喝着红酒。
“不吃么？”
“你一定认为我是个坏女孩。”
“我没有。”
“不用紧张去反驳。我自己都认为我是个坏女孩了。”
“其实，我最初见到的你不是这样的。我在好奇，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芷媛显然又不想接这个话题，于是专心地喝着酒。
气氛又沉淀下来。
“吃点东西吧。再喝，会醉的。”
枫的牛排已消灭了大半，而芷媛面前的食物却还是满满的。
“醉了你就背我回去吧，我知道你是个好人。”面色绯红的女孩缓缓地饮尽杯中残酒，然后靠着椅背，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你不要以为我在任何人面前都这么随便。我是个坏女孩，骨子里有着叛逆的坏，但不随便。你明白么？告诉你，只因为你是个好人。”
面对芷媛的评价，枫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每个人心中其实都有着一条沟，漏着一些过去的事。它们在里面浸泡、发酵、腐烂，褪去最初的光鲜。直到我们发现自己已经从中捞不起它们，再也看不清当初心动的情节。然后在感受到时间的微风拂过，落得一地尘埃。
枫也不好再问芷媛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想说，也许埋藏在心里直到蒸发为时间的雾霭更好。
一次相关联的问答，或许就是变相的一种铭记。
从那以后，枫没有再问过芷媛，关于她的故事。
可是，故事最终还是被叶枫给知晓了。
只不过，它的讲述者是韩穆。
自从上次被韩穆送回家后，□□对韩穆的印象似乎改变了一些。
枫有点惊奇地去套□□的话，得到的答案是：韩穆的家庭生活很让人同情。
“只和你见过几次面的，被称为咱们学校‘金牌打手’的韩穆，竟然和你讲他的家庭？”叶枫觉得不可接受。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纳闷儿，不过他当时的表情，也不像是在编造故事。”
“那你说说看，他怎么让人同情了？”要把同情与韩穆画上等号，估计整个学校都会像叶枫一样地怀疑。
“可是，我答应过韩穆，不说的。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嘛～”
“呵呵，我看这事情有问题。你这个纯情小女生还是注意点好。”
“喂～只许你放火，就不许我点灯啊？”
“什么放火点灯？”□□的话让枫摸不着头脑。
“哼～那个芷媛昨天又睡你家客房了，是不是？”
“那是她又喝醉了。”
“她怎么老是找你喝酒啊？”□□摆出一副审犯人的架势。
“得～您可真会转移话题。”枫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索性直接打岔，“饿了，吃饭去～”
“叶枫，你给我站住。把这个问题交代清楚～”
□□蹦蹦跳跳的，还不肯放过枫的背影。
随后的日子，韩穆开始频繁地接触□□。
□□虽然没有想刻意去回避韩穆，不过被一个男生纠缠也不是件太好的事情。因此，只要是遇到韩穆约□□出来的情况，□□一般都找理由回绝掉了。
这种情况，让枫有预感会有事情发生。
一天放学，韩穆单独找到了叶枫。
“一起吃个饭，聊聊？”韩穆抛过来一支烟，给他自己也点上一支，简洁的文字就顺者这些烟雾扩散开来，“你该看得出我没有恶意，况且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我请。”
“我不是想驳你面子。只不过我们两个吃饭，应该没有什么太多话题。还是省下这笔开销吧。”枫向来不喜烟草，于是又把烟递还给韩穆。
“如果我说，我想追求□□呢？”
枫停下了脚步。
“其实你追求谁是你的自由。不过，身为□□死党的我并不看好你们。因为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也许，我会变好的。”韩穆慢慢地从枫身边走过，“如果你关心□□并想听听芷媛的故事，就一起吃个饭吧。”
那天，叶枫终究还是跟韩穆吃了饭。
韩穆说，□□的善良开朗让他十分欣赏。□□给韩穆的感觉，是一种惠风和畅的温暖。以前从来没有女孩给过韩穆这种感觉。
那算一见钟情么？
当很久以后，叶枫已经和韩穆成为朋友。枫曾经拿那件事情开韩穆玩笑。
韩穆说，上帝让他结识□□和叶枫，他算是认栽了。
枫说，他也认栽了。
然后两人一同大笑，笑到一腔苦味。
枫对韩穆其实并没有偏见，只是觉得韩穆当时所过的那种生活不适合□□。
韩穆说他明白。其实他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
“这么说你会改变自己，为了□□？”
“我也不能一辈子总这么混下去吧？”韩穆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扩散，烟消云散。
枫忽然觉得眼前的韩穆是一个如此不真实的韩穆，因为他与传说中的是那么得相左。
也许传说只是传说。
而□□，把韩穆拉出了传说。
“那芷媛呢？”枫突然想到了那个让自己好奇的女孩。
“我和那丫头没有关系。”
看着叶枫一脸的不相信，韩穆开口讲了芷媛的故事。
高一下学期的一天，韩穆在酒吧认识了一个喝酒很凶的漂亮女孩。
女孩的舞跳得很好，但当时舞池里很少有人能配得上女孩的搭档。
韩穆觉得有趣，便下了舞池与女孩对舞。
没想到，两人跳着跳着有了默契。
正在此时，一个中年男人冲进了舞池，要拉女孩离开。
女孩很愤怒地甩开了男人的手。然后对韩穆说，带我走。
韩穆当时也没多想，便带着女孩甩掉了男人的跟踪，最后回到了自己的家。
韩穆之前也带过几个女孩子回家，那只是满足他的生理需要而已。男女之事在他眼中也仅仅如此。韩穆那时从来不知晓人们那所谓的“爱情”。
但那个漂亮女孩有点特殊。
女孩说，她要喝酒。等她喝醉了，如果韩穆想要她的身体，请做好安全措施就行了。
毫不客气地翻出韩穆家的红酒，女孩当水一样狂饮。然后，大哭。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面对女孩的举动，韩穆猛然想起了很小的时候，邻居家有个妹妹，也是如此得哭闹。
心中莫名其妙地没了杂念。
韩穆安静地抱着哭泣的女孩，睡了一个晚上。
那个漂亮女孩自然就是芷媛。
从那以后，芷媛隔三岔五地，就会找韩穆去跳舞。
同时，芷媛似乎认定韩穆不会伤害她：在每次跳完舞以后，她都要拉韩穆去喝酒直到自己大醉。然后在韩穆家里过夜。
韩穆还真的逐渐把芷媛当成了妹妹去看待。
在最初的几次醉酒后，芷媛的情绪都很不稳定。时常大喊大叫地说一些话，而韩穆正是从这些话中了解到芷媛的经历。
原来，那天的中年男子是芷媛的父亲。
芷媛原来有个幸福的家庭，但一个女人的介入让这个家庭支离破碎。芷媛的父亲为了他那迟到的真爱，选择了离婚。芷媛和母亲无论如何努力，都没能阻止原本美满的家庭走上末路。
法院把芷媛判给了经济条件更好的父亲。母亲身心俱疲，一病不起，被接到了外省的娘家疗养。
继母对芷媛并不好，还常常在芷媛父亲的面前告状。
因为事业而忙碌的父亲，也没能很好地从精神上给予芷媛关怀。于是，父女俩的隔阂越来越大。芷媛也越来越叛逆。
随着芷媛醉酒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情绪逐渐得到了稳定。
看着芷媛总是目光空洞地注视天花板，韩穆说，他能感受得到：芷媛的心已经和他的一样，死了。
学生时代的人，或多或少的，还是有一些简单。心扉总容易被一些东西扣开，在脑海中徘徊着。心绪颠簸得一塌糊涂。
认为该相信的东西，就去相信。
就是那么简单。
正如□□说的，枫总是喜欢凭直觉去相信人。
不过庆幸的是，叶枫并没有因此而吃过什么亏。
枫回味着芷媛的故事。
记得在医院里，叶枫曾经和芷媛的父亲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还质问枫要怎么对怀孕的芷媛负责。
记忆中，那应该是个关心女儿的好父亲。怎料，如今成了芷媛叛逆的导火索。
为了一份迟到的爱情，而肢解了家庭。选择了对自己负责，而抛弃了对妻子和女儿的责任。
芷媛的父亲自私得很勇敢。
枫忽然觉得这样想不对。毕竟事情要是发生在自己的家庭，估计自己的态度也是批判。
芷媛醉酒后的泪水，逐渐地，在枫的脑海中变得鲜活起来。
心中突然冒出一首曾经涂鸦的小诗：
哭吧～
心中黑色魔王的血液正在顺着你的脸庞流淌
不要吝惜 不要伪装
恣意地挥洒将它抽离你的心房
泪干后
会有一个新的太阳
“□□告诉我，她喜欢的是你。”韩穆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打断了叶枫的思绪。
“如果我们可能的话，早就在一起了。”
“好吧。不过目前，你还算我半个情敌。”韩穆这话说得，让枫很是无语。
“呵呵，我说过的，我没有恶意。”似乎觉察到了枫的无奈，韩穆突然笑了。
让人意外的是，那笑容竟然很孩子气。
后来的后来，韩穆也曾谈论过自己的笑容。他说那对于一个打手来说很是掉架子。所以，他以前出来混时，从来不笑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成群结队的情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