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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一、周旋(修正病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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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大道封锁完毕!姚哲的人已占领政府宴会厅。”
啾啾的情绪表达跟她缺失的痛感神经一样,总是呈现出一种不痛不痒的麻木感。我们中唯一有小组作战指挥经验的玛斯刚刚命令她,用大口径狙击枪阻击了警方增援部队的两辆先头车。子弹穿透车前盖直接命中油箱,爆炸的热浪将车头掀起再重重落下,车辆冒着火横在路中间,引发后方来车的连环相撞。整条主路瞬时被壅塞。
与此同时,来自鹫骐的武装人员早在我们这里发生意料外的状况前,就开始了对方圆五百码内所有建筑物的排查。我们无法确知姚哲究竟带来了多少人,或者她的武力装备有多强悍,只是以目前彼此所处的境况来讲,当真多一人的战力也是好的。因为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整个芝加哥的军警。
我站在宅邸的门口,眼看玛斯开着盗来的新闻转播车飞速从政府宴会厅的方向闯过来。轮胎碾轧过春季新生的翠绿草坪,粗暴地留下两道深色的车辙。我敢用优君所有的手办收藏打赌,玛斯一定又嗑药了。不然以他坐着屁股疼躺着吸气疼的受伤状况,很难顺利坐到驾驶席上,更遑论以时速110码飙车了。那种笨重的厢式车,跳个车能把他震得吐血。
刹车声岂止刺耳,简直要刺穿耳膜。玛斯太快了,完全刹不住,他必须同时借助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力来急停。大笨车打着转滑到门前,我拧眉在心里估算着门扇之间的距离,祈祷车不要撞进来。司碧德开进来的车还横在门厅,就在我身后,我若不能及时躲开,最大可能就是被两辆车挤成人肉饼子。
估计到时候秦妞会很伤心!
我胡思乱想的工夫,车子已经横着撞了过来,目测速度已不十分快。在我以为它真的要撞到门上时,它漂亮地停住了,距离被撞坏的门扇大约两码。
驾驶室的门没开,我靠近副驾驶的窗边看进去,玛斯正捂着肋骨瘫在座位里大喘气。我叩叩窗玻璃,他按下窗户开关。
“你看起来像只刚跟兔子赛跑完的乌龟。”
玛斯一头汗,眼神狂戾地冲着我笑:“此话怎讲?”
“精神很伟大,□□太单薄!”
“呵、咳咳、哈哈哈……”玛斯笑起来连咳带喘,“你、要不要试试,我这单薄的□□是否足够,咳咳,拧断你的脖子?”
我没笑,更无心玩笑,转而认真地望着他:“你不该来的,战神!”
他仍旧笑着:“嘿,哥儿们,虽然你比我大一岁,可不意味着你能像我妈一样教训我!”
“天刑队不能全军覆没。”
“现在还有天刑队吗?那老东西甩了我们!他一手创建的队伍,他的队员,我们这些没有家的孤魂野鬼又一次被抛弃了,不是吗?”玛斯喘够了,索性横过身从座位上爬了过来。我让他的手臂搭住我肩头,缓慢而小心地扶他下来。
“去他娘的天刑队!如果注定今晚要死在这里,那么我必然选择跟你们在一起。人多热闹,你说是不是?“
我没说话,只是扶着他,慢慢往里走。
“嗨,玛斯,干得漂亮!”优君第一个同他打招呼,简单地挥了下手,还继续尝试跟叮当对话。
司碧德主管的人工智能,临走时被设置了系统锁死,现在除了司碧德,没人能要求叮当做任何事。它如此高效出众,却又形同虚设。我们都已经放弃了,唯有优君坚持不懈。而且很奇怪,他一直在用日语呼叫。那像是一句诗歌,俳句、和歌之类的,我完全听不懂。
北极熊过来接替我扶住玛斯。他孔武有力的体格根本不需要玛斯的攀扶,手臂抄在玛斯腰际直接揽在怀里,宛如绅士挽着自己娇小的舞伴。
“里头怎么样?”玛斯问。
“谁他妈的知道?”盖伊冲玛斯点了个头,算作问候,“房间密闭隔音,连窗户都没有,只靠空气循环系统维持正常含氧量。就算你们的头儿在里头大开杀戒,外边也听不见。”
玛斯抬了抬腕看一眼表:“只剩十三分钟了。”
百得胶一拳重重击在门上:“见鬼!”
每个人都理解他的愤怒和无奈。如此严密的会面,进门之前每位贵宾都经过电子门禁的扫描。不许携带通讯设备,严禁携带利器,允许一名保镖跟随入内已是最大限度的自由开放了。
所以我们联系不到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姚轲、黎小薰、许天阶,这三个与我们有着牵丝攀藤联系的人,此刻同门内其他宾客一样,生死未卜。
姚哲的咆哮犹在耳边回荡:“就算把全身骨头撞碎,我也要破了那扇门!”
儿子对父亲的忠孝,都在这一言里。她在赶来的路上,她的部队已为她开了道。
“我们不会离开。”文字短信躺在已发送邮件箱里。我知道司碧德不会接电话,通讯连接也显示“无法接通”,我只是想尝试,期望他仅仅把我们拉入了黑名单,期望他开着移动终端,最终能看到我们的心意。
死亡不是解决问题应该有的方式,这是我劫后余生来到芝加哥,见过了迈雅尔,突然想明白的道理。我可以不杀迈雅尔,司碧德当然也就不必毁灭他自己。
真的好想大家一起回新筑去!去真正的,重新开始!
“我年も花に咲れて尚古し。”
“抱歉,系统无法识别您的指令!抱歉,系统无法识别您的指令!”
优君的移动终端开着免提,我惊讶地发现叮当类人的逻辑话述不知何时变成了机械的重复警告。
“出てくれよ!”优君低声地念叨着,随后继续不知疲倦地吟诵那句不明意义的诗句,“我年も花に咲れて尚古し。”
叮当的机械依旧:“抱歉,系统无法!系统无法!抱歉,警告,警告……”
她的拒绝显得愈加混乱,好像个醉鬼语无伦次,声音听起来有莫名的破碎感。
“警、警、警——”一声长长的蜂鸣取代了疯狂的絮语,叮当的系统似乎陷入了静默,停止思考,无法回复。
我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优君竖起手指搁在唇上:“嘘——”笑容神秘。
“岁月常相似,花开依旧人不复,流年尽相催。”陌生的女声响起,比叮当沉静温柔,一如长姐,又似母亲。
“こんばんは、優一。”(哈喽,优一。)
“こんばんは、ミワ。”(哈喽,miwa。)
“ようやく会いに来てくれたね、嬉しいわ!”(终于来看我了呢,好开心呀!)
“ずっと心の中にいるよ、ミワは。毎日毎日、夢中で恋してた!”(miwa永远在我心里。我每天都在梦中与你相恋。)
“あらあら、相変わらず口が甘い!”(哎呀哎呀,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
“本音さ!まぁ、一応、英語を使いましょう?みんな困った顔をしていたから、可哀そうに。”(真心啊!好了,还是暂且说回英语吧?大家都一脸迷茫的样子,怪可怜的。)
“你说了算!”
优君抬头看向我,正欲出言解释,我先提出了疑问:“miwa?教你说英语的miwako?”
优君故作惊喜:“□□语越来越好啦!”
“究竟怎么回事?叮当呢?”
“休眠啦!”优君一语带过,随即朝向大家扬了扬手中的移动终端,“给各位隆重介绍,我的miwako老师,也是天刑队新任人工智能系统,今天开始,请多关照啦!”
今天的惊喜和惊吓,可真是组团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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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士们的皮带、领带、袖扣,女士们的首饰、发饰、丝巾,都被要求除下,摆放在各自原先的座位上。长长的桌案不见美味珍馐,空盘子里盛满了价值不菲的珠宝,好像一场简陋的拍卖会。
不仅如此,无分男女,所有宾客的皮鞋也都被勒令脱下来,搁在椅子前。这一双双纯手工制作的定制款皮鞋码放在一处,被购物狂们看见一定会忍不住尖叫起来的。
柔软的羊毛地毯踩在脚下,并不感觉冷,反而摩挲得双脚很舒服很自在。作为高跟鞋仇视者而又不得不经常足登七寸钉出入各种正式场合,黎小薰心底里对劫持犯提出的无理要求反而有些窃喜。当然,得到一个不可抗力的理由来摆脱高跟鞋的束缚,并不足以让人对劫持犯心存感激甚至宽容。此刻那扇普通需要两人才能推开的双开高门,锁扣正中被挂上了数控炸弹。任何企图强行破门的人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这是劫持者进门落锁后自行表述的。黎小薰和大家一样,看着这个轻巧地从微微推开的门缝里闪身进来的秃头,最初在心里涌现最多的不是恐惧,而是怀疑和好奇。
但终究没有人会愿意拿生命去赌一个警告,更别说,在场的都是或声名显赫或隐于幕后但身价惊天的富豪名流了。越有钱,越惜命,有些讽刺的现实!
所有人都靠墙而立,短短两分钟里有人厥倒有人痛哭流涕。面对各种波诡云谲的商战都可云淡风轻,天文数字的资金流转都只做闲话笑谈,可以一人之手操纵成千上万人生计的巨贾们,贪生怕死之时的丑陋难堪,与庶民也没有丝毫差别。
因为是许天阶的老板,自己也没有带保镖进场,骚乱一起,黎小薰就主动凑到了姚轲身边。看看桌旁那个人结束通话后就只是默默坐着,似乎无意对这屋子里的人进行血洗、审问或者任何可以打发时间的行动,黎小薰的胆子便壮了,小声跟姚轲说:“你说你什么当初造你儿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多给他点儿智商呢?”
姚轲乜斜她一眼,呵呵一笑:“就算没有告发的事,今天的一切依旧会发生。你听见免提里那个小子说的了,他有那份名单,他一直在等这样一个顺利进入会场的机会。这绝不是狗急跳墙。”
“我知道啊!”黎小薰一副“你当我傻吗”的表情,“我是说阿哲不得罪天刑队,我就不用来了。你们死你们的,我一点儿不会同情难过。”
姚轲很想大笑的,场合不宜,便只握拳掩了掩嘴,干咳两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直爽,也很惜命。”
“废话!我才37嗳!你个80多的老不死当然无所谓,可我还没活够呢!还有好多漂亮衣服没买,好多好吃的没吃够,我是死不瞑目的。”
“欧,你可不像37岁,孩子。”姚轲由衷赞美,“你多美呀,永远洋溢着18岁的朝气!”
黎小薰骄傲地扬起了下颚,显得甘之如饴。一瞥眼,又不满意了:“怎么没掌声啊?”
许天阶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恍悟过来:“呃?噢,掌柜的是说我吗?”
黎小薰翻了个白眼:“这里还有别人是我差得动的吗?”
许天阶垂头想了下,乖乖举起双手无声地鼓掌喝彩。
就这样,黎小薰还是不满意,一脸的怒其不争:“算盘珠子拨一拨动一动,宗哥老夸你机灵,机灵在哪儿了?真是!”一扭头,蓦地想起来什么,双眼留意着光头劫持者的动静,赤足一点一点碎步挪过来,靠近许天阶身旁压低声音鬼鬼祟祟问他:“你真的什么家伙都没带进来?”
许天阶个头很高,看黎小薰总得低下头。听她问起,脑袋耷得更低了,显得愧疚。
黎小薰会意,失望之余已经懒得谴责他了,半垂睑索然道:“有烟没有?好烦,来一支。”
许天阶直言:“我不抽烟。”
黎小薰眯起眼:“你说你蠢成这样了还这么无聊,你老婆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你啊?”
话题转得突然,而且言辞间不乏贬损之意,叫人猝不及防之下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即便像姚轲这样老于世故的人都未免尴尬,觉得黎小薰为人霸道太过,无所顾忌。
没想到许天阶愣了愣,开口就说了两个字:“真爱!”
黎小薰瞪大了眼,姚轲则在边上闷声窃笑不止。俄而,她牵了牵嘴角,冲着许天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你是个腹黑系。”
许天阶眨了下眼,压下一丝笑意:“我以为总镖头那样的才叫腹黑。”
“呵呵,他是贝戈戈!”
许天阶一时没反应过来:“贝什么?”
黎小薰意兴阑珊:“就是贱啦!贱萌贱萌的,中二病。不然怎么能想出让你们底下人叫他总镖头、叫我掌柜的,这样蠢的事啊?”说完了不过瘾,还加一记哧鼻,“嘁,你们居然还真听他的,简直一群中二病!”
数落完属下又数落丈夫,看黎小薰的神情和做派,完全不似一个困在险境里的人质,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紧张感。她甚至还悠哉哉抬头眺了眼墙角的立钟,回头跟姚轲嘀咕:“嗳嗳,都过去五分半了,我们活着的时间连一刻钟都不到了。”
姚轲摊摊手,笑容可掬:“借用你的话,我已经老了,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黎小薰有些生气,但她不想去殴打一个老人,于是只能把注意力转嫁到别的事上。
“啧,C+怎么也会秃得这样空前绝后呢?有科学依据吗?”
等了一会儿见没反应,她不得不回头一一看过姚轲和许天阶,眼神中满是期待。
许是出于打发时间,另外也可以放松紧张情绪,姚轲倒饶有兴致地做起了分析:“可能是因为,谢顶的原因主要是毛囊坏死。C+的细胞再生能力很强,但一个毛孔通常只有一个毛囊,是不可再生的,除非移植。举个例子你拔下一根头发,如果连根拔下附带毛囊,那就意味着那个毛孔里就再也不会有新生的头发长出来了。更直观的就是头发剪了可以再留长,打架被人连根揪下来的头发基本就长不出来了。”
“对对对,我小时候被隔壁邻居家的死丫头揪……”黎小薰话说一半瞧见两位男士俱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忙住口,捋了下鬓发,讪笑两声,“小孩子嘛,嘿嘿,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随即转移话题,“不过我看那家伙不像嗳!你看他脑后这一圈,就那么一圈,孙猴子的紧箍都没这么规整,简直地方包围中央的典范,强迫症的福利啊!资料上写他不是什么外国和尚么?我看过一些书上说,中世纪基督徒也有剃度传统的,就是剃成地中海。我们打个赌好不好?这和尚不是中年谢顶,他一定是自己剃的。他肯定有香疤!”
“我是传教士,不是和尚。剃度是天主教的传统,我信基督教。另外,天主教修士剃度也不烫香疤。”
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不小心,从聊起脱发的话题开始,黎小薰的调门就陡然拔高。虽只是寻常人说话的音量,但整个大厅一派肃静,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一二,何况是不加遮掩的说话声了。
听劫持者搭话,言辞间居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还露出哭笑不得的样子来。黎小薰双手挎腰,婀娜地扭出了队列,往劫持者面前站了站。
“不用自我介绍吧?”
对方颔首致意。
“你喜欢别人怎么称呼你?司碧德?还是皮克斯教士?”
“太太随意就好。”
“那就司碧德吧!听起来比较酷。”黎小薰指指长桌旁的椅子,“可以坐吗?”
“您最好不要太靠近这张桌子。”
“可是站着说话对我很失礼。”
司碧德起身,示意黎小薰退后些,抽了把椅子放到空空的大厅里,回到长桌旁冲黎小薰伸出手来:“请坐!”
黎小薰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抬手一指立钟:“只剩十二分钟了,要么我说服你,要么你困死我们,我想试一试。”
司碧德摊摊手:“我恐怕要说,很遗憾太太,这是徒劳的。”
“我没有被杀死的理由。”
“事实上,是的,您的确是无辜的。”
“告诉我这里无辜的多吗?还是只有我们三个?”
司碧德笑起来:“需要有引荐人才能参加的密会,这里除了基因研究的出资人就是计划实施者,还有‘布衣社’成员。要找出一个不该死的,还真是为难我呀!”
黎小薰骤然冷下脸来:“那么迈雅尔呢?你冤杀了他。”
司碧德怔了下,眼神有些黯然:“是的,他称不上清白,但绝对罪不至死。请记住太太,您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正义使者,我做这一切只是因为命令。调查‘布衣社’,得到名单,清除这里所有的人,这就是我十二年前接受的任务。我困惑过,却依然选择了继续下去,杀迈雅尔的时候我没有犹豫,这些年刺杀名单上的人我也从不曾感到愧疚,我不会放弃的。杀再多的人,付出再大的代价,我都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您还要尝试说服我吗?”
黎小薰神情淡漠,眼尾递过去凉凉的一瞥:“那你还怕什么呢?”
司碧德侧过头:“我不明白。”
“你的那些跟屁虫啊!你不是怕他们受牵连才设置炸弹二十分钟后爆炸吗?刺客追求的是效率,你在进来的时候就可以按下紧急□□,可你没有。你毁掉通讯器不接电话,是怕听见年轻人们哭着恳求你,他们太尊敬你了,因为你不仅养他们,还教他们知识,你就像父亲一样。尤其到最后你还要装好人,上演自我牺牲,又是分钱又是诀别,多么感人肺腑!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你怕了。怕解释怕面对,更怕那些你捡回来教化好的野狗们再一次失去未来。你给每个人留下希望,告诉他们放下往日罪孽去新生活里实现自我救赎,单单要我们为你的怯懦来陪葬,这就是你的极恶吗?你他妈还有脸说自己不是正义使者?你丫就是一装逼还要矫情的大尾巴狼!”
黎小薰还没骂完就已经站起,纤细的双臂握住椅背用力抡起来,吼叫着扔向了长桌。随后拍拍手,一仰头,神清气爽道:“啊,说出来,舒服多了!”转过身冲着姚轲和许天阶做了个鬼脸,翘起拇指比比身后,“你们有啥要骂的?赶紧的,不然没机会了。”
姚轲抚掌大笑,许天阶则完全看愣了,隔了一会儿才举起手来,真正地用力鼓掌。
啪啪啪啪——
凌驾于整个空间之上的回响,这掌声并非出自许天阶,它不属于屋内任何一人。响亮而疏远,清彻又稳重,似近还疏。
就连司碧德都震惊了,茫然四顾。
“说得真好呢,黎女士!”来自长桌方向的女声柔软温暖,带着一些奇怪的口音。
司碧德听过另一个人说这样奇怪口音的英语——海老原优一。
“初次见面,司酱!叫你司酱可以吧?”司碧德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持终端屏幕上浮现的全息投影人像,粉色连衣长裙的女子,黑色长发无风飘逸,仿佛樱花开放的季节被春色染了一身。
“难道你是?”
“嗯!我是miwako。我也要很遗憾地通知您,叮当不听小飞侠的话,已经被关禁闭了。此刻开始,由我作为系统操作主控,竭诚为天刑队的各位成员们服务。请多关照啦,司酱!”
温婉的女子虚浮在空中鞠躬致意,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美好得叫人恨不能马上与她相恋。若非她呈现半透明的影像,连许天阶都感觉自己很有可能会冲上去握个手。
然而她直起身来,笑容依旧,可眼角分明有了些微狡黠,嘴角的弧度莫名带了寒意。
“好了,只有九分钟了,让我们好好来谈一谈生与死的选择吧!当然,不是跟我谈。”
言罢,来电铃声响起,司碧德吓了一跳。
“欧,忘了告诉你,这所房子里所有的通讯设备现在也都被我占用,你的呼叫转移已经解除。这个电话,你必须接!”
司碧德愣愣看着显示屏上跳出的来电方:邓寄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