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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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皇自认不是一个念旧的人，过去的回忆对他而言，大多也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但他在瘫痪之后无所事事，偶尔便会回想起过去的事情来。
回想起与宫本总司的剑道争锋、与西剑流军师的斗智斗勇，回想起玩弄酆都月和百里潇湘的乐趣和无趣。
有时他也会想起些温暖的事情来，比如养大凤蝶的艰辛，又或是苗疆三杰月下纵酒的豪情。
再往前，便是他怎样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怎样收敛锋芒，蛰伏在忌族族长的身边，又是怎样成长为一头猛虎，咬断饲主的咽喉。
温皇知道，自己的记忆有断层。
纵然当年毁灭巫教的惨案是他自己一手策划，三途蛊爆发的威力，还是远超温皇的预估。毕竟在那之前，没人真正见过三途蛊的爆发。
于是温皇失忆了。虽然不算严重，但记忆中有些部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本是不甚在意的，但在无法动弹的期间，温皇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到底忘掉了些什么。
记忆深处模模糊糊地有个影子，待要伸手去抓时，那影子又如烟般地消散了。
身体恢复到可以自由行动了的时候，温皇吩咐凤蝶，仍旧装成他还在还珠楼瘫痪的样子，而温皇自己则避开苗兵，踏上了巫教的故地。
三途蛊的爆发毁掉了曾经巫教范围内的所有生物，倒塌的枯萎的树木使得道路变得非常易寻。
温皇顺着记忆中的路径，走过了邯卢族曾经的驻地，走过了忌族的领土，最终想起了在作忌族族长义子时，那片原始森林中央的、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家”。
那个曾经在阴暗森林中央，仅存了一方光明的所在。
温皇越过了遍地扭曲的枯萎树木，按照植物生长的痕迹寻找着。最终在一圈枯木的中央，找到了那片土地。残破的石墙根上，瓶瓶罐罐依然歪斜一地。
而在这一片灰白颜色的中央，一抹红色默然伫立，耀眼夺目。
温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飘渺，飘渺，本师一直觉得这名字耳熟，没想到果真是你，神蛊温皇，任飘渺。”
红色的身影没有回身，折扇在手心里一下一下缓缓敲打。
“信，原来你不曾忘记。”温皇扬起嘴角，说出口的名字带上了几分调笑意味。
“不曾忘记，也不曾想起。”西剑流的军师大人转过身来，平静地注视着一身汉人儒士打扮的温皇。
对于两人的意外相遇，谁也没有表露出意外的情绪，仿佛这一切在遥远的过去早已注定。
温皇眯了眯眼，羽扇掩唇轻笑：“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小时候的军师大人很爱脸红。”
“哼哼。”赤羽也不恼怒，淡淡说道：“如果温皇当真记得清楚，本师也不会直到今日，才意识到那名苗族少年的真实身份了。”
“哎，什么都瞒不过军师大人。”温皇笑着，逐渐拉近了与红色身影之间的距离。“如果你我早些想起，历史是否会因此改写？”
“谁知道呢？”
赤羽像是嫌温皇的动作太慢似的，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把他拽到身前。褐色的眸子里倒影着故人的容颜，记忆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你可是向本师承诺过，下次见面还是朋友。但你多次算计西剑流，导致了我方的败亡，神蛊温皇，你的承诺还算数么？”
“好友，温皇一向以诚待人啊。”神蛊温皇摆着他那张万年温和的笑脸，借着赤羽拽他的劲头，身体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就在呼吸之间。
赤羽对于这种亲近的距离并不陌生，他还记得少年时与那名苗族少年的牵手、拥抱、甚至亲吻。但成长却使人与人之间应有的距离逐渐拉远，如今的亲近比之少年时的单纯，沾染了更多暧昧的色彩，令人蠢蠢欲动。
温皇又道：“赤羽，我发觉，我可是从小就被你占尽便宜。”
“怎么说？”
“临别之际你亲我一下就跑了，不就是占我便宜？”
“你想怎样？”
“自然是亲回来喽。”
赤羽垂下眼睫，微微侧过脸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随便你。”
温皇了然一笑，贴着赤羽的身子凑了上去，在赤羽偏过来的侧脸上浅浅啄了一下便离开了。
赤羽抬起眼眸，瞥他一眼，温皇就又凑上来啄了一下侧脸，然后是眼睑、眉心、鼻尖。
一寸一寸，一下一下，柔软的嘴唇触碰在皮肤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脆弱的瓷器，小心翼翼地，仿佛怕他碎掉。
赤羽蹙眉道：“你到底想怎样？”
温皇笑道：“你不跑？”
赤羽反问：“我为何要跑？”
“真不可爱。”温皇的额头抵着赤羽的额头，黑幽深邃的眼直望进那人眼底。“信小时候要可爱得多。”
“本师也更怀念小飘渺。”赤羽说着，突然扯过温皇的领口，在他的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但现在的神蛊温皇才真正存在于本师面前，是我所了解的宿敌和好友。”
嘴唇和语言的双重突袭让温皇的脑袋一瞬放空，赤羽得意地欣赏着他难得的愣怔模样。
片刻过后，温皇的笑意更深。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的伤，吻上了那双能说出动听话语的饱满红唇。
“那我可，不会再放过你了……”
只有温皇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这种找回了第一个挚友、第一个家人、第一个美好回忆的心情。
因为失而复得，所以倍加珍惜。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