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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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程走的比赤羽来时的路要轻松多了。不知那名叫飘渺的苗族少年用的什么办法，一步一步尽是踏在坚实的土地上，避开了泥泞的沼泽和骇人的虫蛇。
赤羽抓着他的手，睁大眼睛盯着地面，每一步都踩在飘渺走过的地方。
飘渺笑道：“别紧张。”
赤羽抬头看他，只看到少年的侧脸。银质耳环随着走路的节奏一晃一晃的，看得赤羽有些出神。
赤羽不明白，为何飘渺并没有回头，就知道自己在紧张，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抓着他的手抓得是那样紧。
体温在紧紧相连的两只小手间传递，少年的体温比赤羽略低一些，在这闷热潮湿的原始森林中，是不可多得的一丝凉意。
走了许久，赤羽问他：“去哪里？”
飘渺答道：“我的家。”
赤羽又问：“你父母，住那里？”
“不。”飘渺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赤羽，一字一字清晰地重复道：“我、的、家。”
赤羽似懂非懂，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错失了什么。眼前的少年就同这片森林一样笼罩着迷雾，教人琢磨不清。
他想问他，你是什么人？是巫教中人吗？你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你的家人呢？他们是做什么的？苗人都这样住在森林里吗？为什么你的笛声能控制虫子？为什么你能在森林中辨认道路？
但这些问题赤羽终是没能问出口，因为生涩的汉语水平不允许他提出这么多复杂的问题，他只好默默注视着少年的眼睛。从密林缝隙间投下来的斑驳日光映在赤羽的眼睛里，褐色的眼瞳蒙上了一层光晕。
孩童的眼最是清澈，最能直达心底。
飘渺又笑了，捏了捏赤羽的手，让他安心。
突来一阵尖锐的呼哨声打破了暂时的宁静，惊起一片飞鸟，在树冠上空纷乱盘旋着。
赤羽一惊，四下张望，飘渺却是收起笑容，脸色沉了下来。
“没事。”他道。
随即便听到一阵人声，呼喊着赤羽听不懂的语言。赤羽猜那是苗语，因为飘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冰冷得仿佛变了一个人。
树林深处钻出几个苗人汉子来，一律包着头巾，赤膊打扮，身上大大小小挂着各种银饰。
为首的苗人汉子说了句什么，飘渺只是不作声地摇头。那汉子又指着赤羽，语调似乎在质疑，飘渺冷冷回应了两句。
那汉子一挥手，众人围了上来。赤羽毫不畏惧，赤红火焰便要上手，飘渺却一把把他拉到身后，提高声音喊了句什么。
那几名苗人汉子立刻就不敢动了，互相对望一眼，齐齐跪了下来，匍匐在地，微微地还有些颤抖。
这个场面把赤羽吓到了，没来由地想要离开眼前这名神秘的苗族少年。而飘渺只是淡淡望了赤羽一眼，牵着他的手若无其事地从匍匐的苗人身前走过。
就这么慢慢走远，连头也不回一下。
赤羽还是回头了，直到那些人消失在层层密林之后，他也没有看到他们起身。
“他们？”
“他们，要我回去。”
“回去？”
飘渺没有说话，不知是不会用汉语解释这个问题，还是根本就不想解释。赤羽一肚子的疑问，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里。
“为什么你……”
话还没说完，飘渺忽然抬手向上一指，打断了赤羽。“到了！”
赤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上看去，只见一面高耸的树墙。树干盘根错节，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根本不容许有人穿过。
正当赤羽还在疑惑的时候，飘渺已经爬上了树干，坐在低矮的枝杈上向他伸出手：“上来。”
贵族少爷赤羽信之介自离开东瀛后碰到了第二件让他脸红的事，那就是，身为一个男子汉，他不会爬树。
察觉到这一事实的飘渺看起来心情比之前愉快了很多，他跳下树来拉起赤羽，帮他一起爬上树去。
一路上又推又拖又抱，磨磨蹭蹭了半天，好不容易蹭到了树冠附近。虽说飘渺比赤羽年长几岁，个子也要高出不少，但少年的身躯毕竟单薄，要抱着一名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孩子爬树，仍是十分困难。
离树顶的最后一步，飘渺揽着赤羽的腰，把他举了上去，自己也跟着爬上树顶。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再没有遮蔽阳光的枝叶，没有神出鬼没的奇怪生物。一圈整齐的树墙包围着的中心，是松软的土壤、石块搭建的简单屏障、和各色的奇花异草。
赤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因为脚下一个打滑，摔下树去。
“哎呦！”
赤羽扶着脑袋爬起来时，看到的是一脸苦笑着垫在自己身下的飘渺。幸好树墙上枝杈横生，中途接了两人几次，才没有人摔伤。只是飘渺的手臂上有几处擦破，看得赤羽心中好生过意不去。
“对不起。”
飘渺却是咧开嘴笑了，这一次，笑得比哪次都要真实、都要开心。
他大声地对赤羽说道：“这是，我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