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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宿命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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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宿命之夜
拜托副官Sinlon买的软床在黄昏时送来了，瑞雯指挥着Sinlon将软床搬在房间一角后将他赶了出去，瑞雯向来不喜欢自己有个跟班这样的存在，Sinlon对着瑞雯行了一礼后也便转身离开。
小女孩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用手绞着自己的衣角呐呐问道：“瑞雯姐姐，这是给我的吗？”
“啊，是的。”瑞雯在窗子旁边坐下，夕阳的光在她的侧脸上渲染出一片金色，此刻的她显得很祥和安静，那双平时冷冽而充满着铁血气息的琥珀色眸子此刻竟是一片静谧。她开始将自己身上的绷带拆却，不得不说，希维尔是帮她包扎了，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那绷带缠得非常糟糕，有些部分甚至深深地勒进了她的伤口，导致伤口的疼痛一直不曾中断，那种神经被一直撩拨刺激的感觉真的是很糟糕。而且更悲剧的是，被希维尔处理过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淌血。
瑞雯用毛巾擦去血迹，女孩乖巧地接过沾血的毛巾，而后在水盆里搓洗干净，水盆里的水从清澈的透明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当吸足了冷水的毛巾贴在伤口上的时候，瑞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她说道：“你现在这么小，我这里的条件对于你来说太艰苦了。”
女孩长久的沉默，一声不响地接过毛巾，略带机械地重复着先前的动作。而瑞文对此并没有投之过多关注，直到她将伤口完全处理好后才感到一丝不协调的地方——女孩一直都没有说话。
瑞雯抬眸看去，发现女孩的眼睛是红肿的。瑞雯皱了皱眉，“有什么好哭的？”
女孩身体颤了一下，然后她咬着下嘴唇，脸色也变得阴郁。但明明是看起来有着激烈情感的，但女孩出口的话语却很轻，轻的仿佛是阳光下的泡沫一般。
“我讨厌你。”
空气还是那种晚秋的冰冷，那句话其中的冷意比天气可怕。
瑞雯依旧是漫不经心。
她淡淡地说道，“你应当如此。”
女孩的身体僵住。
然而瑞文却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望了眼窗外，自言自语地说：“好像要下雨了。”这样说着，她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女孩看着她走进卧室，突然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然后她一脚踢翻了那盆血水。铁盆发出刺耳的声音，滚动了几下后倒扣在了地上。
那晚果然下雨了。
黑暗中的雨声，门被小心打开的声音。
闪电倒影在小女孩的脸上，她稚嫩的面庞此刻没有任何表情。
——虽然你对我很好，但是正如你所说，我应该讨厌你，或者说，恨你。
——你毁了我们的村庄，你毁了我的家，你毁了一切。
然后是她手中锋利的匕首。
——一直在忍耐着，不露出任何破绽，直到让我等到了今天的机会。
女孩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床上熟睡的女子，匕首释放着凛冽的寒光。
——我会让你死的一点都不痛苦的，瑞雯姐姐。
手臂扬起，匕首眼看就要刺下。
——对不起。
她的嘴唇无声地吐出这样的字眼。
——好喜欢姐姐给我的软床。
闪电突然划破了夜空，一瞬间耀眼的白芒让小女孩不禁闭上了眼睛。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床上的瑞雯已经不见了。
身后穿来瑞雯轻轻的叹息声。
小女孩如遭雷劈，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不敢回头，就那样呆着。
“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啊。”她身后的瑞雯这样说着，声音里带着她听不懂的复杂情感。
小女孩缓慢地转过身去。
一道刺眼的闪电将屋内一切照得雪白，女孩看到瑞雯倚在墙上低着头，并没有去看她，她的侧脸在闪电的映衬下显出清俊的轮廓，这个人，自从自己家园毁灭后就一直陪着她，对她给予一切的纵容——或者与其说是纵容，不如说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那种。但是尽管如此对她仍是种恩赐，哪怕眼前这个人就是毁灭一切的罪魁祸首。
而她在毁灭一切后并没有给她创造出新的世界，尽管女孩曾有过卑微的希望，瑞雯也似乎给她带来过那种希望。
比如柔软的大床，比如好看的衣服。
自己是应当去复仇的啊，但是为什么关于鲜血的记忆越来越淡了呢？多少次的夜晚她梦到的不是父母在记忆中苍白的面庞，而是瑞雯姐姐牵着她的手走在诺克萨斯大街上的样子。
果然很自私啊，自己。知道无论复仇成功与否，自己都会死掉的吧，大概。
诺克萨斯的法则之一是不留下后患，女孩不知道瑞雯为什么没有直接铲除自己，但这不妨碍在她心底埋下一颗种子。
她想象过自己被瑞雯抚养大，成为一个像瑞雯姐姐那样厉害的军人。
然后……去和德玛西亚战斗……吗？
小女孩在迷惘，迷惘。
白天的事还是刺激了她，再加上好不容易有了瑞雯受伤的机会，怀揣着矛盾的心理，女孩终于拔出了自己的匕首。
那个匕首还是瑞雯姐姐给她防身的。
“瑞雯姐姐……”小女孩呐呐地叫了一声。
瑞雯伸手插入自己的头发梳理到耳后，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一样说道，“很晚了，回去睡吧。”
这样说着她向自己的床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小女孩眼里的惊恐变成了恶毒，然后她举起匕首用力扎了过去。
猝不及防。
刀锋撕裂血肉的声音很清晰。
瑞雯下一秒条件反射性地翻手夺过匕首，刀锋划过一个冰冷的弧度。
“瑞雯姐……姐？”女孩发颤的声音在夜雨中有些模糊。
瑞雯皱着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早知道我要杀你，对吧？”女孩轻轻地问道。
“嗯。”瑞雯淡淡点了点头。
“为什么知道？”女孩咳着血问道，“我明明已经……”
“真抱歉，我的世界并不像你们这里美好。所以你自以为是的掩饰在我面前千疮百孔。”瑞雯淡淡地说，然后说道，“但这次我不能继续留下你了。”
“瑞雯姐姐……”小女孩的声音愈加的颤抖，“我叫白……”
“那么，再见了，小白。”瑞雯将匕首刺入了女孩的胸膛。
白的身体因疼痛而蜷缩起来，但她还是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你好善良……瑞雯……姐姐……”
瑞雯看着小白的生命一点一点流失，看着这个女孩在自己的脚下死去，她的目光没有任何波动，但是她的心，却有着隐隐的钝痛。
善良么……瑞雯苦笑。
是伪善吧。
等到小白向自己动手才有了杀她的理由。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极佳的伪善。令人恶心的伪善。
瑞雯有些茫然地走出屋子去，看到了Sinlon的房间还亮着灯，她在外面扣了扣门，Sinlon很快就开门了，她看了眼在灯下堆积的材料，明白Sinlon还在工作。
“瑞雯大人？”Sinlon有些疑惑地询问，“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处理一下我房间的尸体。”瑞雯说完这句话后闭了闭眼，然后说，“另外我要出去一趟。”
“尸体？”Sinlon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明白这不是自己该问的事情，“那我现在就去给大人雇马车。”
“不用了，我步行去。”瑞雯摆了摆手。
“那……大人要去哪里？”
“将军大人那里。”
瑞雯简答地说道，“你看好家，我一个人去。”
雨夜。闪电。雷鸣。
大自然毫无忌惮的狂扫一切事物宣泄着自己的力量。
“瑞雯大人，德莱厄斯大人说不见您。”守夜人顶着风雨这样大声通报着。
“那你告诉他，”即使全身被雨水都浇湿，但瑞雯的声音依旧铿锵有力，“我就一直在外面等着，直到他见我为止。”
守夜人一次一次的通报带来的都是拒绝的消息，直到最后一次守夜人告诉她说德莱厄斯要休息了，请瑞雯回去。
伤口已经再次崩裂了，浸水的伤口痛得厉害。
从她身上淌下的雨水已经是淡淡的嫣红。
如此。
整整一夜，她的心像是吸足了雨水。
沉重而冰冷。
次日她便接到了军部的消息，诺克萨斯打算对艾欧尼亚发动战争，瑞雯作为特殊任务的执行者先行调离诺克萨斯。
而德莱厄斯至始至终都没有见她。
从那夜开始，瑞雯的命运正式开始偏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