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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   巴而布满腹狐疑,取了马奔回凿城外自己的军营。老远就看见营中火光冲天,士兵们提桶找水乱作一团,怎么回事?他抓住一个士兵问。
      “大帅,你可回来了,今天半、半夜,有个人在营外放火箭,副将领兄弟们杀过去,没想到,副将刚走,就有个白衣将军冲到营里,砍伤兄弟无数,还放火烧了粮仓。”
      巴而布更怒,放了那士兵,也不管火势,兀自走回主帐,灌了几大口酒,想要忘记又被小皇帝打败的耻辱,却见案上放了一张字条,字迹工整,用西凉文写成。

      “你袭我营,我袭你营。
      虎贲将军风彻字。”

      巴而布似被人夺了崽的大熊气得嗷嗷乱叫,难怪那时看不见白衣小子。气急败坏间,副将推门进来,只见他满脸都是煤灰,头发被烧焦了不少,巴而布自己也是才与炫帝恶斗回来,灰头土脸,两人彼此瞅瞅,相顾无言。过了会副将道:“大帅,刚才有人袭营,所幸伤亡较小,但是我军粮草被烧五成,大帅你看?”
      两番争夺,自己俱是败在小皇帝手中,而且一次比一次惨。巴而布只觉得心中渐生惧意,好不烦闷,道:“放弃凿城,集中兵力,我们退守舀河东岸。”
      舀河是两国的国界,巴而布忽然宣布退守此地,表明他已无再战之心,但是要他放弃归国又觉得不甘心,是以退到舀河,同时派人回国请救兵,救兵一到,两军在东岸合并,不信还打不过小皇帝。
      副将领命,传令众人休息整装,四更造饭,五更开拔,三日内到达舀河。

      这些天里,西凉军中人心涣散,首先连败,接着粮草被烧一半,白衣将军被传得神乎其神,后来部队连夜行军至舀河,主帅又是连日喝得大醉,眼看已是初春,舀河边绿草渐长。隔河隐约可见祖国的黑山白水,这支军队远征半年,到了这舀河岸边,思乡之情像野火般在军中蔓延。
      炫帝领兵追至舀河附近,距西凉军百里扎营,两军鸡犬之声相闻,若是平时,巴而布早带兵杀过去,然而几番败仗,锐气全失,心中惧怕风彻,这些天交代副将好生防守,自己只在帐中饮酒,日日大醉,不分黑白。
      一日夜半醒来,忽然听到有羌笛之声,凄风飒飒,俄而车驰马叫,俄而又鬼哭神号,旋又陡起一片歌声,随风吹着进来,其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仿佛九霄鹤鸣,仿佛四野鸿哀,竟然是西凉曲调。
      巴而布大惊,军中何时有此哀曲?起身出帐,顺着笛声远望,只见不远处炫帝营中,起一高台,台上似有人长衣吹笛,再看众士兵,俱是神色恍惚。
      呼来副将,未问,副将就跪下,道:“大帅,连续几日羌笛声声,军中士兵结队渡河逃散无数,只有五千人剩下了。”

      巴而布叹气,耳听那笛声,只觉得心中生出无限感慨,他一生征战,为名为国,却被几个黄口小儿戏弄,此番战败,渐感心灰意冷。
      叹气回到帐中,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阳光普照,初春天气正是草长鹰飞的时节。

      巴而布起床照旧饮酒,却见一个小兵拿了书信进来,道是睿王爷亲笔书信,巴而布展开一阅,长叹一声,信中写的乃是说西凉军劳师袭远,空耗国力,如今军心涣散,将士斗志全无,再无胜算,不如归去。两国仍以舀河为界,西凉军渡河,我军绝不乘机攻击。睿王信中措辞温和,却有凛然之气,巴而布自己也明白若是再拖下去,士兵逃散,他更无胜算,也罢,趁早渡河而去,也算卖炫帝个人情。旋令部队造船,准备渡河。

      众人早等他这个命令多时,不消半日,就找到船支若干,巴而布心知军心已乱,登船渡舀河。行至河心,忽见一人,白衣白马持弓而来,帅旗上大书一个“风”字,巴而布大叫不好,我又中计,如今人在河中,不是成了他的活靶子。
      风彻却不射箭,策马让出一条道,人群中,但见金衣金甲炫然出立,却是炫帝。隔得远,看不见表情,只听他朗声道:“朕,送巴而布将军。”身后紫衣睿王、李严、风彻俱对他拱手为礼。
      炫帝接着道:“与将军数战,非朕本意,唯愿两国交好,再无纷争。”语气铿锵,不傲不卑,端是天子气概。

      巴而布只觉得心中一热,小皇帝几次不计前嫌,两抓两放,今日相送,更让他心服口福,也站在船头,答道:“贵国好意,我定会转告我国国君,巴而布不能保证西凉不再进犯,但可以保证,日后两国再有战事,我巴而布必先退五十里。”河中央水雾满眼,巴而布只觉眼前红光一闪,岸边似有红色凤凰迎风展翅,没入云际。

      船只渐行渐远,炫帝与睿王相视一笑,令众人回营,两人沿着河岸信马由缰,放松半月来紧张的情绪。
      一路只见远山如画,绿草萋萋,炫帝心情大好,与睿王并辔而行。
      “二哥说那日巴而布袭营是大哥相告?”年轻的皇帝侧头问,日光下,满脸笑意。
      睿王看着一川青绿,听到炫帝如此一问,点头道:“不错,而且送我西凉曲谱的也是大哥。”炫帝哦了一声,眯眼,抬起那张艳丽的脸,对着春日暖阳。

      《史记·后妃传》载先帝一生宠爱霍妃,然有妃子四人,皇子五人。中通元年,先帝也就是文帝即位,同年出于外交策略,娶西凉王女为妃,同年王女生下大皇子狄元,然文帝不喜王女。
      中通二年,文帝封霍氏女霍宁为妃,生下二皇子狄昭。中通五年,文帝再封权臣钟回之女钟晚为妃,同年生下三皇子也就是当今炫帝狄桐,王女更是失宠,中通八年,王女乘西凉使团来访,带着大皇子随使团逃出王宫回到西凉。
      中通十二年,大学士文常之女文夕入宫,后来生下四皇子狄伦。同年,钟妃再生五皇子狄青。中通十六年,文妃病死,是年四皇子狄伦不足4岁。
      中通二十年,发生御史大夫赵青川弹劾霍氏一事,霍妃自请贬入冷宫,同年19岁二皇子狄昭改名狄逊。四年后,霍妃病死。中通二十六年,文帝驾崩,钟妃生殉,是年钟妃长子狄桐即炫帝即位,分封博、睿、诚、思四亲王,改元天启。

      西凉王女出逃那年,大皇帝狄元八岁,二皇子狄逊七岁,两人脾性相和,关系甚好。此次两国开战,狄元暗中相助想来也是念在故国之情。炫帝因为当时才两三岁,故对大皇子毫无记忆,即位后虽在狄逊建议下封了大皇子博亲王之名,然而感情上对这个大哥还是较疏远。

      睿王心神不觉被拉回过去,一路无话。忽听到炫帝道:“二哥,我们在这里玩摔跤。”用的是命令口气,不等睿王回答,已翻身下马,立在草地上。这些天的戎马生涯,其中与巴而布的一番肉搏,年轻的皇帝心中好战因子被激起,得空的时候暗自想,这巴而布也算是西凉一员勇将,居然败在自己手下,看来平日里那些剑术搏击真是没白学,可惜碍于身份,风彻、李严等人都不敢和他真动手,回了京城更是没指望,于是找上睿王,虽然他二哥不太经打的样子,但小时候自己也被他揍过,今天就趁机一雪前耻。
      炫帝想到这里,面上不觉带了微笑,睿王看上去,只觉得杀气腾腾,早把炫帝那点心思尽收眼中,于是连连摇头,握住缰绳,更不肯下马。
      炫帝好说歹说睿王只是摇头,年轻的皇帝脾气上来,仗着自己力气大,抓住睿王衣袖,生生把他从马上往下拽,睿王一惊之下,失去平衡,猛的扑在炫帝身上,两人一起摔到草地上。
      炫帝只觉得二哥比印象中轻了许多,跟个纸人似一拉就倒,正要笑他,却觉得手中二哥的臂膀出奇细瘦,整个人扑在他身上,几番挣扎都没能站起来,二哥细薄的衣料摩擦着坚硬寒冷的盔甲,产生奇异的触觉,皇帝的鼻尖正对着睿王的脖子,淡淡的汗味出奇好闻。隐约可见睿王贴着脖子的头发,细密软黄,让他想伸手去摸一下。
      睿亲王只觉得炫帝身上盔甲咯得他难受,又被炫帝抓得死紧,一时站不起来挣扎间,却见炫帝伸手探入他的脖颈,不明所以,却见炫帝呼吸急促,淡色眼睛更像水纹一样荡开。
      摸到了,炫帝抓着那些顽皮的茸发,手却想触摸到其他的东西一般往下伸,脑子里像在擂鼓,只想靠那股气味更近,整个头更向睿王靠近。

      “皇帝?”

      耳边听到睿王的声音,皇帝?睿王只有在生气时才这样叫自己,炫帝回神般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已经不知何时把二哥压在地上,手已经探进紫色的衣襟,二哥的脸上,波澜不兴,琥珀色的眼睛异常清冷平静,若不可侵犯的仙人。
      炫帝讪讪站起来,心里奇怪自己刚才怎么了,再看睿王整理衣冠,神色坦然,心中更是惭愧,正犹豫不知道如何开口,却听睿王道:“皇上还是那么贪玩,我们早些回营,安排回京事宜可好。”神色淡定如常。
      炫帝连连点头,二人骑马回营。

      舀河边,白水黑山间,两个青年,修身长袍策马缓行,前面一条小路蜿蜒至远方,如果人生真如同这路一般曲折而不知终点,唯愿身边有人一路同行,风雨相随,直到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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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上来一瞧,晕3500字?早知道就分两章了,某个场景本想一句带过去,但是,人家好想先练习一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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