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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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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可以呢。”爱伦柔和地说，“这哪里是你该接触的事情。”
“妈妈，”斯特灵笑道，“我好歹也是要当医生的人，若连这点机会都不给，以后怎么办？”
“依我看，”杰拉尔德忽然慢吞吞地说，“咱们这片儿有方丹一家做大夫就足够了。”
自从得知儿子修完了医学院的预备班，类似的话在这个夏天斯特灵已明里暗里听到了好几次。爱伦眉头微蹙，不赞同地瞅了丈夫一眼。杰拉尔德背着手，攥着马鞭，两条结实的腿叉开，锐利的蓝眼睛射向始终不理这茬的儿子。斯嘉丽从爱伦怀里抬起头，疑问地与嬷嬷交换着眼神，一时间竟将方才的悲伤抛在脑后。
“好吧，你来吧，”爱伦到底是松了口，“奥哈拉先生，我和斯特灵一起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她用的是询问语气，仿佛在征求杰拉尔德的同意，但这无非是一种礼节的表示，不出意外就将是最后的决定了。
果然，杰拉尔德虽然不高兴，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他扶着爱伦上了马车，吩咐车夫一路小心。
车轮辚辚地驶进暮色里，微风拂面。林荫道旁的柏树、奴隶区的白色木屋和沿着河岸延伸下去的牧场渐次出现在眼前，斯特灵望着它们。
“别生你父亲的气。”爱伦忽然说。
斯特灵回过头，母亲那双温和的黑眼睛正慈爱地注视着他。“我不会的。”他笑了笑。
爱伦轻柔地拉过儿子的手，“我知道你不会，从小你就是个让人格外省心的孩子，有时候我都纳闷你这性子究竟随了谁。”
“反正肯定不会是爸爸。”斯特灵耸了耸肩。
爱伦被逗笑，她用戴着手套的手点了点儿子的额头，“你也知道的，你父亲是白手起家，当年塔拉不过是一片无人问津的荒地。是他从你两个伯伯那里借了钱，买了头一批种田的黑奴……”
直到雪白的砖房拔地而起，直到崭新的栅栏圈起牛羊，直到绵延至河床的红土地上全长满凫绒被似的棉花……
斯特灵的思绪随着母亲的话语飘远，他当然是知道的，这些从小就在烛光边听过的故事，那些有关年轻的贫穷的孤身一人的杰拉尔德·奥哈拉如何赢得塔拉的故事。
斯特灵到现在还记得，两年前他收到波士顿那边寄来的录取通知书时，父亲有多么的高兴。杰拉尔德自己从未接受过正规教育，那一天他请塔拉农场的每个奴隶都喝了酒，自己也乐得喝了个酩酊大醉。他坐在台阶上自诩平生有四样最受赞赏的财富：他的管家、他的农场、他的妻子与他的儿子。他满心满眼地认为，后两样是上帝的神奇赐予。
“儿子，你看那些林荫道上慢条斯理地骑着纯种马的先生们，他们身后总会载着文质彬彬的太太们的马车和奴隶们的大车。我呀，就希望你以后能一直过着这种生活，你要记住，只有土地才是唯一最值钱的东西，塔拉会是我将留给你，和你妹妹们的一笔财富。在这个世界上，值得我们去流汗、去流血，直至付出生命代价的，只有它啊。”
杰拉尔德的声音犹在耳畔。
“我明白的，妈妈。”斯特灵垂下眼，“唯有土地才是永恒持久，请相信我，我不会做让父亲失望的事情的。”
爱伦怜爱地看着儿子，他是她的头生子。如果说斯嘉丽完全继承了杰拉尔德的秉性，这个儿子则在某种程度上与自己最为相似。只是，他的心思似乎更沉，想的更多。
爱伦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担心，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将性格养的这般四平八稳，以后恐怕会因此而肩负太多，过的不开心。他现在长这么大了，嘴边已经冒出了细小的绒毛，有了真正的男子汉的模样，这可真是一件让人又高兴又酸楚的事情。
晚风捎来路边苜蓿的淡淡香气，马车在一处简陋的红砖房前停下，一名蓬头散发的女人忧愁地站在院子的空地上等他们。见到斯特灵从马车上跳下来，那女人吃了一惊，迟疑着没敢上前，直到看见爱伦提着裙子下了车，才迎上来。
“斯莱特里夫人。”爱伦点点头打过招呼，“孩子情况怎么样？”
他们穿过长着稀稀落落杂草的院子，有三四个脏兮兮的半大孩子躲在不远处朝这边张望。
斯莱特里家是附近出了名的穷白人，因为好吃懒做，他们地里的棉花总也长不好，蔬菜也很少够吃，需要经常去找邻居打秋风。杰拉尔德早就烦透了他们，曾想以高出三倍的价钱买下他们的地，却被拒绝。
一进屋，一股难闻的憋闷气味扑面而来。室内光线昏暗，到处都脏乱不堪。
爱伦面不改色，显然是见惯了。跟在后面的嬷嬷却把脸拉得老长，小心翼翼地避开一切可以碰到她裙摆的东西，也时刻注意着不让女主人的衣裙被弄脏。
一串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铃铛声响起，长了一张兔儿脸的埃米·斯莱特里满面泪痕地从里屋走出来。
“他要死了……”她缩着肩膀抽泣，倒是显得十分可怜。
爱伦回头问嬷嬷要黑皮袋，那里面装着平日她给农奴们看病时用到的药品和绷带。斯特灵抢前一步坐到孩子床前，低头检查起来。埃米似是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个陌生男性，半张着嘴，吓呆了似的瞪着他。
“怎么样？”爱伦低声问。
是个先天不足的早产儿……斯特灵握着那孩子冰凉瘦弱的小手，轻轻摇了摇头。
顿时，低低的啜泣声大了起来，屋内一片混乱。爱伦不想他在这房间里多待，差他出去请牧师。
谁料，斯特灵才刚走到马车旁，就从路边阴影里冲出来一个人把他拦下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