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如果我爱你》果酱勺子

2、2

　　“可他总是乐意和我谈论这些话题，一个又一个晚上，在前门半明半暗的廊上。”

　　“可他也从没向你表达过爱意吧，他有对你求过爱么？就像塔尔顿家的那两个一样天天围在你身边？”

　　“我知道他爱我，他只是不对我说明而已！”

　　斯特灵笑笑，“当然，你也知道是你知道。”

　　斯嘉丽明显被说的一阵气恼，她朝斯特灵的方向扔了根小树枝，闷闷不乐地转过脸不再理睬自己兄弟。

　　平心而论，斯特灵对艾希礼印象不错，小时候玩得好的几个男孩子中间，艾希礼是唯一一个没和任何人有过争吵的人，他总是非常的友好，看上去温文尔雅。很难说不正是这种陌生的性格与若即若离的态度，引起了斯嘉丽的好奇。也因为斯嘉丽被县里面的男孩子宠坏了，艾希礼这样克制的求爱反而燃起了她的斗志。诚然艾希礼是位绅士，斯特灵却觉得，对自己热情的妹妹而言，这位男士恐怕会有些乏善可陈。

　　真是麻烦啊，这样想着，斯特灵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爸爸！”斯嘉丽忽然叫道，站起身像只小鸟一样飞跑到大路上。

　　杰拉尔德·奥哈拉的大马正跑到篱笆边，弯着前腿纵身一跃，毫不费力地越过了障碍。它的骑手高兴地叫喊着，将鞭子在空中抽得噼啪响，长长的白发在脑后飞扬。

　　斯嘉丽大笑着从树木的阴影里钻出去。

　　“好啊，小姐，”杰拉尔德跳下马，把缰绳搭在胳膊上，拧了一下她的面颊，“你在偷看我，你也要学你妹妹苏埃伦去你母亲面前告我的状吗？”

　　“我才不会呢。我可不是苏埃伦那种搬弄是非的人。”斯嘉丽撒娇道，“不过这里可不止我一个。”她朝着斯特灵的方向努努嘴，“那家伙怎么想的我就不敢保证了，他一向有自己的主意。”

　　“你哥哥也来了？”杰拉尔德高兴地转过头，在看见斯特灵的瞬间，那张纯粹爱尔兰式的圆脸上焕发出神采，两只蓝眼睛里浮现出再明显不过的笑意。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把嘴抿了抿，试图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以示要以男人对男人的态度来对待自己儿子。“你怎么也跟来了，不好好在家休息，由着你妹妹胡闹。”

　　“爸爸。”斯特灵笑着迈步出来，走到杰拉尔德面前。杰拉尔德身高只有五英尺多，是个矮个儿，腰身很壮，脖子很粗。与他相比，斯特灵整体上更肖似爱伦，四肢颀长，相貌俊秀，不过身高随了他的遗传，虽然还有希望继续长，但已算不上是同龄人中的高个儿。斯特灵自己倒不在意，只是平时会留心多喝牛奶。

　　一旁的斯嘉丽后退一步，学着嬷嬷的样子带着点骄傲的神情打量着家里的两个男人，“不过爸爸，你去年已经摔坏了膝盖，现在又跳这道篱笆——”

　　杰拉尔德咳了一声，“我可不要还得靠自己的女儿来告诉我什么地方该跳或不该跳。脖颈是我自己的，就是这样。”说着，他又拧了下女儿的脸颊，“另外，姑娘，你抢了你哥哥的衣服在这干什么呢？”

　　“才不是我抢的，你就觉得我在做坏事，我可是在这接你呢。”斯嘉丽娇声娇气地挽住父亲的手臂，闲聊了几句后，她眨眨眼，开始装模作样地套起话来。“十二橡树那边的人怎么样了？”

　　“大体和往常一样。凯德·卡尔弗特也在那里。我办完迪尔茜的事以后，大家在廊上喝了几盅棕榈酒。凯德刚刚从亚特兰大来，他们正兴致勃勃，在那里谈论战争，以及——”

　　斯特灵含着笑意看着斯嘉丽忍耐地咽了口气，只要杰拉尔德一谈起战争和脱离联邦这个话题，他不扯上几个小时是不会停下的。

　　“他们有没有谈起——”斯嘉丽插口道，“——明天的全牲野宴？”

　　“我记得是谈起过的。那位小姐——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就是去年到这里来过的那个小妮子，你知道，艾希礼的表妹——”

　　“玫兰妮·汉密尔顿小姐。”斯特灵接道。

　　“啊，对，玫兰妮·汉密尔顿，就叫这个名字——她和她哥哥查尔斯从亚特兰大来了。真是个可爱的文静人儿，总是不声不响的，女人家就该这样嘛，要我说以后给你哥哥找太太也得照着这个性子来。”

　　斯特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斯嘉丽却顾不上，她被父亲对玫兰妮的夸赞弄得沉不住气了，“所以，艾希礼也在那里吗？”

　　杰拉尔德停顿下来，他松开斯嘉丽的胳膊，转过身来，用犀利的眼光凝视着她的脸，随即目光又怀疑地扫向斯特灵，“他在那里。你们两个怎么了？如果你们就是为了这个才等我的，那为什么不直截了当说，却要兜这么大个圈子呢？斯特灵，你和你妹妹有什么瞒着我吗？”

　　斯嘉丽一张脸都涨红了，求救似的望着斯特灵。斯特灵看了妹妹一眼，神色不变道，“没什么，我和斯嘉丽刚巧谈到他，关于欧洲的事情，你知道我有去欧洲学习的想法。”

　　“是吗？你真要去欧洲的话，你妈妈会很难过的，这两年你跑到北方佬的地盘上我可没少被她念叨。”杰拉尔德说，气氛稍稍缓和下来，“说起来艾希礼的那几个妹妹可是十分亲切地问候了你，艾希礼也说希望不会有什么事拖住你们不参加明天的大野宴。我当然向他们保证绝不会的。现在你说，”他机灵地转过话题，“女儿，关于你和艾希礼，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没什么，”斯嘉丽重新拉住杰拉尔德的胳膊，“爸，我们进去吧。”

　　“现在你倒是要进去了，可我要站在这里直到我搞明白你是怎么回事。”杰拉尔德严肃地说，“你最近有点奇怪，难道他向你求婚了么？”

　　“没有！”斯嘉丽火气上来了。

　　“他肯定不会的。”杰拉尔德说，“今天下午我从约翰·威尔克斯那里听说，艾希礼千真万确要跟玫兰妮小姐结婚。明天晚上就要宣布。”

　　顿时，斯嘉丽的手从父亲胳膊上滑了下来，淡绿色的眼珠里流露出痛苦之色。斯特灵皱了皱眉，虽然明白一切大约只是妹妹的单相思，但心里还是不禁对艾希礼升起了淡淡的不满。

　　父子三人一时间僵在原地。杰拉尔德的眼睛死死盯住斯嘉丽，又求证似的瞅了瞅斯特灵，看起来颇为烦恼。“这是真的么？你这是在出自己的洋相——出咱们大家的洋相吗？”他难得厉声说，”你是在追求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吗？县里有那么多公子哥儿，你是谁都可以挑选的呀！”

　　“我没有追他，我只是觉得吃惊。”“没有，爸爸，思嘉只是感兴趣而已。”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斯嘉丽扭过头瞪着自己哥哥。

　　“好啊，斯特灵，你倒是说说你妹妹是怎么回事！”

　　看着杰拉尔德的注意力被拉过来，斯特灵顶着妹妹吃人的目光不紧不慢道，“本来也没什么，思嘉毕竟都十六岁了，况且我也会看着她的。”

　　杰拉尔德从鼻腔里喷了一声，“你妹妹要是懂点事，早该同塔尔顿家的斯图尔特或者布伦特结婚了。”

　　闻言，斯嘉丽在一旁激动地要跳起来，斯特灵警告地扫了她一眼。

　　“那个艾希礼，就算他来求婚，我也未必同意，无论我和约翰·威尔克斯的交情有多么好。”杰拉尔德仍在继续说，“咱们家的人和威尔克斯家不一样，他们有点古古怪怪，最好是和他们家的表姐妹结婚去，让他们一起保持自己的古怪去吧！”

　　……要不是妹妹在身后怒目相瞪，斯特灵真是要被说的笑出来了。

　　“总之，我的姑娘，你还小呢，小伙子们多着呢，你妈妈就从不像你这样胡思乱想。”杰拉尔德又转了口气，讨好道，“好了，女儿，高兴一点，下星期我带你到查尔斯顿去看尤拉莉姨。看看他们那里怎样闹腾萨姆特要塞的事，包你不到一星期就把艾希礼忘了。别撅着嘴生气了。其实无论你嫁谁，是上等人，又是个有自尊心的南方人就行，到时候我把塔拉留给你和你哥哥，你们一起过得舒舒服服的——”

　　“爸，你这观念真是又旧又土！”斯嘉丽低着头小声说。

　　“哎，你不是在哭吧？”杰拉尔德有些不自在地把两只脚反复挪动着，笨拙地摸摸女儿的下巴，想叫她抬起脸来。

　　“没有！”斯嘉丽猛地甩开父亲的手，气冲冲自己往前走了。

　　“哎，哎——”杰拉尔德叫了两声，脸上有点挂不住地瞅了身旁的儿子一眼，咳嗽一声，“我是巴不得你妹妹为人骄傲一些。你是做哥哥的，也是家里的长子，平时多担待点，看着你妹妹，可不能让她由着性子胡闹。”

　　斯特灵点点头。

　　儿子沉稳的样子稍稍褪去了杰拉尔德的担忧，父子俩并肩走过飘着草香的黑暗车道，哒哒的马蹄声响在他们身后。一走进屋，斯特灵就看见斯嘉丽一头埋在母亲爱伦怀里。爱伦戴着帽子、披肩和手套，嬷嬷跟在身后，一副正要出门的打扮。

　　“奥哈拉先生。”见到父子两人，爱伦叫了一声，“斯莱特里那边有人病了，埃米的新生婴儿快要死了，但还得给他施洗礼，我一会儿得和嬷嬷过去看看。”

　　“真是天知道！”杰拉尔德生气地嚷道，“为什么这些下流白人总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把你叫走？”

　　有人病了？斯特灵停下脚步，“妈妈，不如我去看看吧，或许可以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