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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

  •   张春翻开张守宁给他的包,里面果然都是他当时带去的东西,连他以为再也找不回来的手机也在里面。带着失而复得的心情他充电启动手机,发现竟然完好无损不禁欣喜不已。
      随便翻了一下,结果一不小心就翻到袁三的号码发来的十数条短信,他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砸了。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比如内裤什么颜色之类的废话,然后注意到一个叫夏树的名字。他抽了抽嘴角把手机往边上一扔,反正想不明白干脆不想。
      接着他的注意力转到檀木盒上,他拿起来翻来复去研究半天,最后确认如果没钥匙,唯一能打开的方法就是劈开,但一想到万一真有什么传家宝贝那坏了多可惜。念头一转,又想他连他爷爷都没见过一面,怎么会有个太爷爷还留东西给他,盯着檀木盒上那把精致的铜锁,他的思绪飘得老远。

      翌日,天刚亮开,张春恍惚间听到砸门的声音,声势浩大得如同是来寻仇的。他忍着被吵醒的火气起身去开门,不过当他看到门外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火气一下就没了。
      对方语气僵硬地问:“你是张春吗?”
      张春愣愣地点头,他这辈子最不愿打交道的人除了医生就是警察,巴不得立即赶门外的人走。
      然而,对方不等他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直接抡起手拷就拷过来,用公式化的腔调说:“现在怀疑你和一起性侵伤人案有关,请配合我们调查。”

      这下张春真的反应不过来了,他平时都两点一线,出门除了学校就没去别的地方,平时连小黄片都极少看,说他性侵太不靠谱了。
      方锦突然一溜烟地从房间窜出来,同样地愣了半秒,然后热情地掏烟递给门外的警察,说道:“警察同志,我这兄弟算不得好人,但绝对是正经人,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领头的警察还算客气地拒绝了方锦递的烟,冷着一张看不出表情的脸说:“我们按章程办事,没犯事到时自然会放出来。”然后他强拽起张春出门,在他身后的另两名警察立即上前押住张春。
      方锦扶着门框,泪眼婆娑地说:“春啊!明年今天我给你烧纸啊!”
      张春愣了一下,意外地没有发火,而是回头看了方锦一眼淡淡地说:“我还死不了。”

      方锦愣在原地,过了几秒才猛然意识到张春是真的被抓走了,立马慌起来,他光着脚就冲出去,推开最后面的警察,一脸大义凛然地说:“等一下。”
      其中一个警察惊骇得差点拔枪,领头的警察冷冷盯着方锦说:“你有什么疑问?”
      方锦回瞪了瞪面前的警察,转过头深切地对张春问道:“张春,你真没犯什么事?”
      张春一眼横过去,嗓子一沉,说道:“我像能犯事的人吗?放心,我没事!”
      方锦烦躁地闷哼一声,说道:“你真是活该,尽惹些倒霉烂事。”
      张春不解方锦的意思,警察不耐烦地催促道:“有没有事不是你们在这里说!快走!”然后他瞪方锦一眼,押住张春转身就走,只剩方锦呆在原地。

      张春一到派出所就立即被刑事拘留,这时他才知道根本不是请他配合调查,而是已经确认他为第一嫌疑人。经过第一轮的审讯之后,他顿时明白跳进黄河也先不清的感觉。
      其实案情很简单,今天早上五点,张春所在的学校,就在他昨晚去过的美术教室,早上打扫清洁的人发现半身赤…裸的苗如兮,然后苗如兮被往医院,警察介入调查。一番检查竟然发现苗如兮被性侵过,而且全身伤痕累累。而据苗如兮描述,她昨晚因书包忘记在美术室,所以去找值班老师拿美术室的钥匙开门取书包,然后两人一起去了美术室。之后在美术室里突然停电,混乱中苗如兮被人强行实行性侵。而学校的保安也证实他在十二点之后慌慌张张地从美术室那栋楼出来。

      张春坐在拘留室的地板埋头沉思,从早上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他觉得大脑一片混乱,烦躁不已。他仔细回想当时苗如兮的样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总又抓不住关键。
      拘留室的铁门突然打开,一个冷冷的声音对他喊道:“出来。”
      张春站起来缓缓往外走,出门时被粗鲁地推了一把。然后他在审讯室见到了一张久别的面孔。

      “张春,老实说你有没有做过?”
      张春刚坐定,他对面的云海洋就慎重其事地问道。他盯着云海洋看了半晌,缓缓开口,“没有。”
      云海洋瞬间松了口气说:“你放心,我会尽量帮你的。”
      张春不由一笑,他没想到这种时候云海洋会出现,也没问他怎么会知道的,只说:“谢谢。”

      “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证据并不充足,他们起诉也定不了你的罪,受害人当时并没有看清罪犯的样子,而且也没检测出犯人的□□。”云海洋分析道。
      “但是从四楼摔下去毫发未伤根本不会有人信,更别说当时美术室里的东西了。”张春无奈地叹气,虽然他看不见,但确定当时美术室里有别的‘东西’存在。

      “你是说犯人可能不是人?”云海洋凑近张春,压低声音显得很有兴趣。
      “我摔下去后,再上楼去时什么也没有,苗如兮也没在。如果苗如兮并没离开过美术室,那只说明第二次上楼我看到的都是幻觉。”张春淡漠地回答。
      “如果真是这样,还真不好办!”云海洋顿了一顿,“要是抓到那只犯鬼,向受害人证明你的清白,再让受害人澄清你不是犯人就有办法了。”

      张春白了云海洋一眼说:“怎么抓?你会抓鬼吗?”
      “不是有夏树在嘛!”云海洋脱口说道。
      “夏树?”张春一愣,愣愣地看着云海洋半晌,然后问:“是谁?”
      云海洋一脸古怪地来回打量了张春好几遍才问:“你们分手了?因为这事?他太不义气了!”
      张春更加奇怪地盯着云海洋,一本正经地问:“夏树是我女朋友?”

      “你怎么了?失忆?”云海洋惊奇了半晌才说。
      张春一手扶住额头,叹气道:“没有,就是脑子有点乱。”
      云海洋疑惑地盯着张春,“算了,我明白!社会对这方面还是不够宽容,你们坚持不下去也是人之常情。”

      “夏树是个什么样的人?”张春突然认真地问。
      云海洋又惊了片刻才说:“真的忘记了?选择性失忆?用不用介绍个医生给你?”
      张春淡淡地说:“我说真的,你告诉我。”
      云海洋想了想,然后话题从替张春洗冤变成了夏树故事会,到云海洋离开的时候他们的讨论毫无结果。

      夜晚,张春躺在硬板床上,满脑子想的不是案子而是关于夏树的事,即使夏树对他来说很陌生,但他仍然充满好奇。那是一种很难说清的感觉,按理说他并不记得有个叫夏树的人曾经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还与他关系亲密。而当他得知这个人的存在时他并不惊讶、迷惑,相反他接受得无比自然,就像儿时听过百遍的童话故事一样,他相信是真的。
      直到深夜,张春仍然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猛然一睁眼,看到他面前竟站有个人影,吓得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他定了定神,人影所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外面过道昏暗的灯光透进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抹了把脸,不确定刚刚是不是看花眼了。

      过了一会儿,他定定朝外看去,发现门竟然是开着的,这比刚才的人影更令他震惊。在他迟疑之迹,铁门被无形的力量完全推开,他小心往门口靠过去,探头往外面的过道看了看。
      夜深人静,四下都安静得可怕,张春竖起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站在门口来回张望,对着空洞的过道喊了一声:“有人没?”
      声音在过道里回响,却没人回应他。等了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走出看看。

      张春站在深长的过道里,一股阴寒之气袭来,到处都看不到一个人影,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迈着脚步,踏踏的声音空洞地回响,仿佛整个拘留所只剩他一个人。
      等他走出挽留所的大门,车辆从他面前疾驰而过,他猛然转身,一瞬间仿佛空间回溯。虽然是深夜,但拘留所的工作仍然有序的在进行,全然不同他之前看到的那般如同一座废宅。门边的哨岗站得笔直,接收到他的目光时还瞥了他一眼,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张春不禁头疼不已,不管他是怎么出来的,这已经成为事实,就算白天的罪名是被寄冤枉的,现在逃犯他可是坐实了。可即使现在回去自首又要如何解释他是怎么出来的?会不会再罪加一等?若不回去明天被发现后,那他就直接升级为通辑犯了。
      他犹豫不决地在拘留所大门前来回踱步,门岗警觉地将视线投过来,他被瞪得心虚,立即落慌而逃。

      “靠,这回没救了!”张春惊骇地顿住脚步,回头远远望了一眼夜色下的拘留所,最后牙齿一咬,还是决定回去自首。

      这时一辆车在他旁边边停下,一个脑袋探出来说:“上车!”
      张春冷不防被吓一跳,看到车窗里有一大一小两只脑袋,疑惑地问:“云海洋?你怎么在这儿?”
      “这该我问你才对!”云海洋闷着嗓子喊了一声,“先上车。”
      张春皱起眉头,想了想最终打开车门坐进车里,云海洋立即油门一踩,疾驰而去。

      “你怎么出来的?”云海洋倒是不显得惊讶,语气平淡地询问。
      怎么出来的?张春也想问这个问题,以他以前的经验来说肯定又是灵异事件,但问题是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把他从拘留所弄出来,跟案子是不是有关系?他苦恼地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
      云海洋透过后视镜盯着他看了看又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张春的心猛然一沉,焦虑起来,他万万不想成为通辑犯,瞪着云海洋半开玩笑地说:“你不来我已经去自首了,我要是被通辑,你就是共犯!”
      云海洋一愣,笑道:“那我现在还是把你交出去吧,说不定还能记上一功!”张春瞪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一直安静坐在副驾的小男孩突然转过身,趴在椅背上盯着张春看,张春打量他许久才认出那是周瑾钰,比起几个月前小脸圆润了不少,他突然对张春咯咯地笑了两声。

      “小钰,坐好!”云海洋对周瑾钰喝道。
      周瑾钰看了看云海洋又转回头盯着张春,天真地说:“张叔叔背后有人。”
      张春几乎是立即跳起来,头撞到车顶,接着冷静下来僵直了身体问:“什么样的‘人’?”
      “全身都黑的看不清脸的人。”周瑾钰依然趴在椅背上没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春,眼神绝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张春猛地眼神一沉,瞪着周瑾钰,他觉得这小孩是在故意吓他。周瑾钰也不退缩,孩子稚嫩的脸浮现出一丝诡谲的笑。云海洋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把周瑾钰拉回座位,说道:“坐好,这样很危险!”周瑾钰立即乖乖地嗯了一声,坐在椅上不再乱动。
      云海洋又说:“困了就睡觉。”周瑾钰又嗯了一声,听话的闭起眼睛。然后他才转头对张春说:“从那之后他就能看见各种不正常的东西了。”

      张春会意地点头,他自然知道云海洋指的是哪件事,他也知道周瑾钰不是原来的周瑾钰。

      “反正都出来了不如先去见个人,拘留所那边我替你解决。”云海洋突然说。
      “真的没问题?”张春不放心地反问。
      “我跟他们二管事是校友!保证没问题。”云海洋笃定地说。
      张春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去见谁?”
      云海洋一字一顿地答道:“苗如兮。”

      张春暗自思忖,也觉得这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解决方法,但他们到了医院值班的护士却说苗如兮下午就自己出院了,拦也拦不住。
      被云海洋抱着的周瑾钰忽然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走道的一头,云海洋忙问:“怎么了?”
      周瑾钰一下抱住云海洋的脖子,撒娇地蹭着他的衣领摇头。张春和云海洋对视一眼都朝周瑾钰看的方向看过去,只有空荡的大厅。
      云海洋说道:“先回去再说,明天去也不迟。”
      张春无奈地点点头,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他们回到马路边,云海洋去开车门,却发现车窗的玻璃上写着六个红色的大字,学校!学校!学校!他狠狠骂了句脏话,粗暴地打开车门将周瑾钰放进去,然后拍了张春的肩膀一下,意示他上车。
      张春盯着玻璃上的六个字说:“这是不是叫我们去学校?”这么一说,他不由觉得后背发凉。
      云海洋也是一愣,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说:“那去看看!”

      两人都不迟疑,迅速上车直奔张春的学校。他们将车停在美术室后面的巷子里,打算从围墙翻进去。周瑾钰被他们扔在车里,结果两人刚下车,他也迈着小腿跟下来。
      云海洋瞪他一眼,他又顿住脚步,云海洋再一转身他就又跟上来。如此重复几次,云海洋不忍地朝他招了招手,他就欢快地跑过去,抱住云海洋的大腿,信誓旦旦地说:“我能当舅舅的眼睛。”
      云海洋轻嗯了一声,又严厉地说:“要紧跟我,不能乱跑!”
      周瑾钰连忙点头,深怕云海洋反悔,然后两人加一个小孩利索地翻过围墙,跟做贼似的往旁边的教学楼而去。

      又一次站在那栋楼下,张春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这一次与他之前无数次站在这里的感觉都不一样,阴渗渗的气息让他脊背发凉。
      周瑾钰紧贴着云海洋的大腿,就像树懒一样双脚不肯落地,云海洋用力把贴在腿上的人扯下来,狠狠瞪着他。周瑾钰眨着大眼睛,一脸委屈的模样说:“舅舅让我紧跟着的!”
      云海洋眉头一皱,吼道:“我不是让你抱着我的腿不放。”
      周瑾钰乖巧地点头,然后伸出手对云海洋说:“那你抱我。”
      云海洋的脸冷了几秒,最后还是将周瑾钰抱起来。
      看到这么没原则地宠外甥的云海洋张春觉得意外不已,原本紧张的气氛硬生生被这两人给弄没了踪影。

      几人安全地上到了四楼,站在美术室门外,盯着紧锁的大门,无从入手。
      云海洋拿了个微型手电端详了门锁半晌,然后把周瑾钰放下来,掏出一串钥匙,一个接一个地试。
      张春心说你随便用把钥匙就能开那要锁有什么用!云海洋像是看透张春的想法一样,扯开嘴角一笑,选定一把钥匙,再从周瑾钰的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张春不解地盯着他的动作,只见他拨了巧克力塞进周瑾钰嘴里,然后用拨下来的锡纸裹在钥匙上,插…进钥匙孔捣鼓几下,咔的一声竟然开了。

      张春忍不住问:“这是武警的专业技能?”
      “不,我们一般用的是武力和暴破!”云海洋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他推开门,三人都小心地走进去。
      他们没有开灯,通过云海洋手里的微型手和窗外的路灯只能看到教室里朦胧一片,狼籍都已经被收拾干净,画架石膏像也都已经收走,只剩最后面一排靠墙的柜子,整个看起来空荡荡的,有些阴森。
      张春下意识走到窗边,往外一看,昨晚他见过的老人又同样站在路灯下,盯着他所在的窗户,他不禁好奇老人到底在看什么?昨天是不是也看到他从窗户摔下去?

      周瑾钰突然一把抱住云海洋,惊恐地转头盯着门口。云海洋抱起他,也朝门口看去,空无一物。周瑾钰抱住云海洋的脖子轻声说道:“进来了!”然后他的视线从门口慢慢往张春那边移动。
      张春浑身一僵,看了看周瑾钰,又看向门口的方向,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松气之余,他猛然注意到地上有一排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延伸到他面前两尺处的地方。他立即侧身,滑到窗户另一边与那排湿脚印拉开距离。

      “张叔叔,在你后面哦!”周瑾钰看着张春,语气里透出一丝愉悦。
      张春跳脚,连忙转身退开几步,果然看到他刚才站的位置有几个湿脚印。云海洋两步走到张春身边,抓起一把符纸就往张春脑门扔过去。张春挥开乱飞的符纸,又看到湿脚印到了他脚边,没好气地说:“完全没作用!”
      “我这是从灵光寺求来的。”云海洋也盯着地上的湿脚印,双眼发直。

      张春猛觉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注意到周瑾钰趴在云海洋胸前,微转过头朝他旁边龇了龇牙,眼神透出一股戾气,接后张春感觉一直近在身旁的寒气退开了一些。他惊异地看着周瑾钰,对方却对他眨了眨眼,一脸天真的模样,如同对此一无所知。

      “张春,你不是也能看到吗?”云海洋顿了顿,接着又吐出一个字,“鬼!”
      “现在看不见了。”虽然这么说,但此刻张春无比希望他还能看得见。

      突然一旁传来吱吱的摩擦声,张春和云海洋一齐转过头去,他们看不到的谁正在玻璃上重复地写柜子两个字,光线透过玻璃,字体显现出一种暗红色,仿佛用血书写的一般。

      张春和云海洋对视一眼,默契地都将视线集中在教室后那排柜子上。
      柜子是老式的铁皮柜,又厚又重,敲起来空空作响。他们打开柜子,里面除了一些陈年的杂物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最后两人又把柜子移开,在柜子和墙的夹缝里掉下来一个黄色的书包,上面已经铺满了灰尘,放在里面的时间绝对不会短。
      张春觉得这书包有些眼熟,和那天他替苗如兮拿的书包一样,但这才过了一天不可能会积了这么厚的灰,而且又是谁把书包藏进去的。

      云海洋直接把书包打开,里面装着颜料画笔,还有一本素描本,另外就是两本张爱玲的小说。他二话不说把素描本翻开,本子没有属名,可赫然画的全是同一个人。
      云海洋问指给张春问:“认识不?”
      张春盯着画册,过了半晌若有所思地说:“这好像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但是三年前已经因车祸去逝了。”他说着觉得事件变得复杂起来,又不能将线索都串连起来。

      周瑾钰突然跑出教室,云海洋叫着他的名字连忙追去去,张春犹豫一下,也跟出去。周瑾钰仰着小脸,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说:“它走了。”
      “跟着它。”云海洋牵起周瑾钰,往楼顶走去,最后在顶楼的楼梯间停下来。

      这栋楼总共也才六层,传统的老式建筑,在顶楼的楼梯间旁边都有一个小房间,多数用来堆放杂物。
      张春突兀地想起一周前他突发奇想上到顶楼,听到杂物间里传来咚咚的声音,好奇之下靠过去看了两眼,当时就觉得小腿被什么抓了一下,却没有在意。此刻回想起来说不定在那时就有什么东西就缠上了他,顿时他感到一阵恶寒,怪不得最近这几天老觉得有谁盯着他。

      云海洋问周瑾钰:“小钰,你看到了什么?”
      周瑾钰仰起头看着云海洋说:“它进去了。”
      云海洋暗暗蹙眉,思忖一下,毅然拔出腰间的枪,对准门锁嘭的一下,张春和周瑾钰都被吓一跳,接着门吱呀一声裂开一条缝,一股呛鼻的味道飘散出来。他用微型手电朝里面照了照,里面空间很小,一眼就能望尽,墙角结满蜘蛛网,灰尘厚到一踩一个脚印,至少是好几年没人来过。

      云海洋首先猫腰走进去,不足六平米的地方,堆满乱七八糟的杂物,门对面有个靠墙的木质的旧柜子,黑漆漆的,显得特别笨重。再往旁边是一堆废弃的老式教学用具和一些旧纸箱,不知里装了什么,把整个房间堆得满满当当,此时多了两个大男人显得无比拥挤。

      两人的视线随着云海洋手里的手电一起移动,到了门后的位置时,两人的动作一滞,看到门后竟然有一具尸体,确切的说只是一具骸骨。从它的动作上来看,似乎死的时候非常痛苦,双手抱着腹部蜷缩成一团,身上还罩着一件厚厚的外套。
      张春站在云海洋后面,离尸体比较近,他凑近仔细打量起白骨身上的衣服。云海洋也跟过来,由于空间太狭小,一手搭在他背上,他被云海洋的动作吓了一跳,结果一掌拍在了那具骸骨上。一瞬间他感觉就像电流袭遍全身,猛然一个激灵,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张春感觉自己很累、很冷,夜幕下他在静寂的巷子里不断奔跑,然后看到了美术室后面的围墙,他两步一跳就翻身进去,顺着楼梯走到了四楼,发现美术室的门开着便躲了进去。他刚进去就有一个女生和一个男人走进来,他们没有开灯,在黑暗中争吵,然后男人忽然把女生按倒在地上,企图施暴。女生拼命地挣扎,然后看到了黑暗中的他,眼神在向他求救。
      张春这才意识到他这是以某个人的视角出现,就像看一场电影,他能感受到他视角的人的情绪,却不能改变他的行为。他眼睁睁看着女生被男人欺辱,内心不断的挣扎、犹豫,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二十分钟结束。男人整理好衣衫,扔了两张纸币给女生,女生呆滞地爬起来,死盯着男人,吼了一句什么就朝男人扑打过去。

      男人大骂着一耳光打在女生脸上,女生也不示弱,抓着男人的脸,又啃又咬。男人气极地扯着女生的头发,一阵狂乱的暴打。
      张春感受到心底串起的愤怒,他猛然站起来一把扼住男人的脖子,这时张春才看清这个男人就是刚才素描本上画的人,忍不住想回头去看后面的女生是谁,却无奈视线根本不听使唤。他掐住男人的脖子把男人推到窗户边,用力把男人往窗外推。
      突然,视线里猛地划过一个人影,站在楼下的路灯下,朝着他所在的窗户看,而那个人影竟然是张春他自己。

      被压制住的男人趁机一脚踢过来,张春感受到下身的疼痛,双手猛一用力,男人直直从窗户掉了下去。他惊恐地盯着摔下去的男人躺在地上,血浆迸发,这时他感觉后颈被狠狠一击。
      他回过头女生举着画架对他大喊大叫,他抱着脖子痛苦地跪倒在地上。
      女生并不打算放过他,接着又朝他打下来,他一手接住画架,一脚踢开女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无法理解地瞪着女生。

      突然,女生把画架一扔惊恐地盯着他身后的窗户,然后转身就跑,结果她跑反门口却发现门打不开。
      他回头往窗户看去,刚才被推下去的男人竟然从窗户爬上来,满身是血。他捡起地上的画架,不敢轻举妄动。
      男人如同恶鬼一样,血肉模糊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诡异的响声,朝着他的方向过来。看到男人的样子张春一阵恶心,男人却不管这么多,不顾一切扑向他,抱住他就一口咬向他的脖子,力量奇大,他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直到鲜血不断往外流淌,他无力的瘫在地上。

      然后,男人又朝女生走过去,用同样的方法咬断了女生的脖子。接着男人拖着两人的脚,往教室外走去。两条血迹在地上延伸,他还有意识,即使濒临死亡疼痛仍然不放过他。在经过楼梯转角的地方时,张春终于看清了女生的样子,竟然就是苗如兮。

      经过痛苦的历程,男人把他们拖到了顶楼的储藏室门前,男人打开门把苗如兮抱起来放进了门对面的木柜子里,再把男人拖进来,捡起地上一件厚棉衣给他穿上,然后把他扔在门后,接着锁门离去。他面前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全身痛得要命。

      “张春,张春!你发什么神!”

      听到云海洋的声音张春猛然回过神,发现自己还站在狭小的房间里,他看了看云海洋,然后径直走到里面,打开那个黑色的木柜子。柜门一开,腐臭的味道涌出来,他捂紧鼻子强忍着想吐的冲动。一直站在门口的周瑾钰直接跑开,云海洋连忙叫他不要跑远,然后也捂住鼻子走进去。

      光线照进柜子里,果然有具尸体躺在里面,大概是因为柜子密封的原因,尸体还没完全白骨化,但也已经看不出样子,只能分辨出个子很小。
      “你怎么知道的?”云海洋好奇地问道。
      张春把刚才看到的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正想接下来怎么办时,门外一道强光射进来。

      “什么人!”
      云海洋挡了挡眼睛,走出去说:“我们是警察,这里发现了尸体!”他说着走到门口,拿出警官证在他眼前一晃,友好地对门外的保安笑了笑。
      张春低着头,把脸隐藏在黑暗里,跟着走出去,如果现在让人看到他在这里,他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经过云海洋的一番说词,保安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答应在储藏室外等警察过来,而云海洋还要去办其它案件,便带着张春走了。

      从学校出来之后,趁天还没亮云海洋把张春偷偷送回了拘留所,跟他的校友胡扯了半天,显然对方并不信他,但并没为难张春。

      第二天,警方去苗如兮家里,结果发现苗如兮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称她一个星期前离家出走,去云南玩了一星期,早上刚回来。经过调查证实这个苗如兮确实是初二三班的苗如兮,而昨天报案的也确实是苗如兮,不过是三年前的初二三班,而且在三年前已经失踪。张春和云海洋在储藏室发现的尸体,其中柜子里那具检测出来正是三年前的苗如兮,不过另一具尸体身分不明。

      张春在拘留所的第二天晚上,由于受害人突然成为三年前就被害的死人,再加上另一个苗如兮的证词他被无罪释放。走出拘留所的大门时他猛地想起一件事,就是素描本上画的老师出车祸那天晚上,他从美术室后面的巷子经过,确实听到了一些声音,但他以为是某两人个偷偷谈恋爱的学生在里面打闹,他没有在意,第二天那个老师就被发现车祸死在巷子后面。
      方锦远远朝了挥手,一脸喜气洋洋地向他跑过来。他累得只想倒头睡个三天三夜,但要方锦硬说洗洗他的霉气,强行拉他去泡了个桑拿,不过他倒是在里面睡了几小时,差点睡背过气去。出来之后两人又去吃了据说本城最正宗的重庆火锅,老板是重庆人,话特别多,他们多去了几次也和老板算半个熟人,最后闹到半夜才离开。

      张春和方锦勾肩搭背地走到街上,就上当年在学校时那样,半夜偷跑到学校外头鬼混。街边四处张灯结彩,耳边不断传来爆竹声,两人踩在雪地上,张春抬头看到头顶的烟花。

      “今天什么日子?”
      “元旦啊!你已经衰老得不知天日了?还是被关傻了?”方锦揶揄道。
      张春愣愣地盯着烟花在头顶绽放又消失,记忆回想起曾经某个时候,他在汉江边上看烟花的情景,那时他身边的是另外一个人。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张春瘫软地趴到床上,看到枕头边的檀木盒子,他不自觉又拿过来仔细端详。脑中火花一闪,他猛然想起那把不知是谁寄来的钥匙,于是连忙翻身起来,从书桌的最低层找出来,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像是即将要抽大奖一样。

      张春拿着钥匙先犹豫了两秒,然后拿起铜锁,钥匙插…进去轻轻一扭——打开了!
      他兴奋地打开盖子,里面并没有他期望的宝贝,而是一些零碎的小东西,但他的心情却比看到奇珍异宝更复杂。

      他小心地一样一样将盒子里东西拿出来,有被咬掉笔盖的圆珠笔,有破旧的火影忍者卡片,有只剩下枯枝的花梗,有沾着血迹的沙布,有纸已经磨得发毛的千纸鹤,有断成两截的木梳子,还有用绸布包起来的两颗乳牙。
      最后他拿起一块黑褐色的琥珀,大约有半个手掌大,手感还挺重。其实他并不确定这是琥珀,只是外观上看来和传闻中的琥珀很像,黑褐色表层如同琉璃一样清透,光滑圆润,没有一丝杂质,呈圆形;包裹在中间的有两只叫不出名字的虫子,一只呈黑色,不仔细看会忽略,另一只呈白黄色,两只虫盘踞在一起,扭成一个S型。
      底层是一篇写得歪歪扭扭的毛笔字,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水平,依葫画瓢地临了几句诗,‘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最下面是几张照片,无一例外全都是他,从小学到现在,几张照片见证了他所经历的成长,照片里还夹了一束用红线绑着的头发。

      终于他把盒里的东西都掏空,盯着空盒子看了许久,然后又一样一样按原样放回去。连那张寄来的照片也一起放进去,最后盖好盒子,重新上锁。他捏紧钥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花儿,不要哭。”

      张春忽然听一声,他怀抱着擅木盒躺下,不知不觉睡着了,朦胧间他仿佛感觉有人走到床前,替他盖好被子,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他陡然睁开眼,翘起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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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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