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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翡翠手镯 ...

  •   自从张春放暑假后,他的日子就变得清闲无比,每天都睡到中午才起床。从黑鬼那儿回来后更是整整睡了两天,夏树也不叫他,任他睡得天昏地暗。结果他起来时饿得快虚脱,狠狠地朝夏树瞪眼,夏树却满脸笑意地说:“花儿,想不想再睡一会儿?”
      “不想!”张春有气无力地挪进厨房找吃的。他咬了根黄瓜啃了半截才大脑恢复正常,即使再累他也不该睡两天也起不来,明显困得太不正常。于是连忙冲到客厅里问夏树:“你是不是给我吃药了?”他觉得夏树肯定是想背着他干什么事怕他知道,所以给他吃了安眠药。
      “没有。”夏树平静坦然地回答。
      张春眨了眨眼,明显地表示不信,突然伸了下懒腰觉得自己好像又觉得困了,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他随口问道:“夏树,传说张家的长子长孙活不过三十,是不是真的?”
      “大多数是。”
      见夏树难得没以沉默作答,他自觉精神起来,黄瓜嚼得噗嗤作响,干脆地搬了一根板凳坐在夏树面前继续问:“什么叫大多数是?”
      “因为曾经有人逃掉过。”夏树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眼神骤然变冷。
      张春下意识觉得他不应该再问下去,可是夏树难得有这么坦白地回答他的问题,他想了想终于还是继续问道:“怎么逃掉的?是谁?”

      张春明注意到夏树的肩膀明显地颤了一下,然后拳头捏紧,双眼对着他却不是在看他,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常,松开双手对他说:“换了他亲弟弟的命。”
      又说到换命,张春有些不太明白究竟是怎么个换法,也许不是像宋卓扬给孙国胜续命那样。
      “你可以理解成替死。”
      夏树又看出他的迷惑,向他解释,却并没有说究竟是谁。他动了下唇不敢继续问下去,他怕夏树会告诉他张尧年就是那个被亲哥哥当替死鬼的人。如果真是这样,他又能做什么?一个死了大半个世纪的人他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刻他无比地心疼夏树,也许在夏树活着的时间里一直孤身一人,也许在死后的一百年里仍是孤身一鬼,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在乎他。这感觉就像剧毒一样在他心里漫延,甚至他恨自己晚生了一百年,让夏树独自承受了一切。

      “夏树,从今以后我都陪着你,无论生死。”张春认真地盯着夏树,坚定地说。
      “花儿,若是可能,你应该离我越远越好。”夏树一手捧起张春仰起的脸,拇指摩擦着他眼角的疤痕,仿佛总有一天能把这疤磨平一样。
      “你想得美,重来一百次我还是会向你走过去。”张春一巴掌拍掉夏树的手,他虽然不记得,但张家镇借尸还魂的故事听过很多遍,据说那时他小小年纪就敢去抱死人的大腿,现在想想那时他抱的根本就是夏树。
      “花儿。”夏树念出名字就不再出声,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他简直恨不得撬开夏树的嘴,让他把话全倒出来。

      这时方锦正好下班回来,瞟了一眼沙发背后的两人,他习以为常地开口说:“你终于睡醒了?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他随口回答,不忘还剩的半截黄瓜。
      “去看安若啊!这两天她已经精神了很多,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方锦异常地不满地瞪着张春,字字句句都暗藏重色轻友四个字。
      张春这才想起他真的忘了一件事,宋卓扬拿给他的锦盒,他一直没有拿去给安若看,如果真如方锦所说那个锦盒是安若的,或者安若有同样的,那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这事他也不急,又睡了两天,拖到安若出院才抱着锦盒去医院。

      正好是周末,张春换好衣服发现夏树不在,视线到处寻找,方锦见了哂笑地说:“夏树刚刚出门了,你说你能不能矜持点?才几分钟看不见摆什么臭脸?”
      张春实在不想跟方锦解释夏树是一听他说要去见安若就不见人的,他想到之前夏树说过的话他就觉得夏树其实很在意安若,但在意的是哪方面他想不明白。

      “安若出院,去不去?”张春不说废话,跟方锦说起废话来会没完没了。
      “去,当然要去!”方锦拧起眉毛审视着张春,“我说你是怎么想的?安若可是好姑娘,你可别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去祸害人家,早点说清楚。”他苦口婆心地语气如同操不完儿女心的老妈子。
      “我当然知道。”张春换好鞋匆匆往外走,一路紧紧拧紧眉头,他觉得一开始就不该和安若吃那顿饭,安若也不会因此出车祸。

      由于最近下了几场暴雨,天气有所转凉,医院的住院部冷冷清清,张春和方锦到时,安若的病房里已经收拾干净,只等着安旸办好出院手续回来就可以离开。

      安若垂头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情绪显得很低落,这一个月以来她清瘦了不少,脸色稍显苍白。
      “敢问姑娘如此神伤可是为那庄郎不肯入梦来?”方锦装模作样地对安若拿腔拿调地说话。
      安若噗嗤一笑,“庄郎是谁?人家心里想的是段郎!”
      “敢问姑娘可是姓王?在下正是受大理段世子之托而来!”方锦一本正经地躬身作揖。
      “方锦你别玩了!”安若哈哈大笑起来,由于伤口刚愈合,她习惯性地弯起身子,肩膀一颤,低头憋笑。
      方锦颔首说道:“此言差矣,在下句句肺腑,其心可鉴,何来玩笑之意!”
      “你再这么说话我一定会少活好几年,到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安若气鼓鼓地皱眉,眼里却全是笑意,终于看起来有些像平时的样子。

      张春正想开口损方锦几句,安旸恰时走进来,看到被方锦逗笑的安若微皱了下眉头。倒是安母对着方锦就眉开眼笑,而看到张春便颦眉蹙额。张春觉得安母这大概是看上方锦,想收作女婿的意思,他有心撮合两人,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么做有些卑鄙。

      “谢谢你们接安若出院。”安旸对张春说完转身提起行李,“走吧,你还想留下来吃午饭吗?”后面一句他是对安若说的。
      “等等。”张春摸到裤兜里的锦盒,却见安旸警惕地看着他,他想了想还是把锦盒放回去,转而抢过安母正要提的行李袋,“我帮您。”
      安母非常不客气地一哼说:“不用。”说完又一把抢回去,张春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
      “阿姨,有劳工就不要浪费嘛!”方锦立即凑上去,接过安母手里的行李袋提起来,这回安母微微地笑了笑。张春看在眼里,心想这真是绝对的差别待遇。

      几人都走在前面,安若慢下脚步凑到张春旁边小声地说:“我妈还在生气,他以为我是为了救你,其实我只是倒霉点,你别放心上。”
      “对不起,不管怎样,这多少都和我有关系。”张春低着头,边走边说。
      “那你补偿我吧!”安若小心地瞥了眼旁边的张春,同样低着头走路。
      张春下意识顿了下脚步,然后继续边走边说:“安若,我们不可能,也不合适。”他说完安若突然怔住,他停下来正想再说点什么,安若突然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
      “你想什么!我是说让你听我讲故事,我觉得最近的事有点奇怪。”安若笑得勉强,张春也不能拆穿,于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什么故事?”张春看着安若,发现她的神色暗下去,不是难过,而是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起来不像安若该有的神情。
      “最近我总是梦到一个女人,而且梦里的事很真实,就像曾经过生过的一样。”安若说话时目光一直瞟着地面。

      “你们磨蹭什么?”方锦突然在前面喊了一句,两人这才发现已经走到电梯口,安若又突然变回本来的样子,和张春并排走进电梯,安旸冷冷地瞟过两人。

      半小时后到达安若家楼下,张春本想功成身退,可锦盒的事他还一直没机会问,踌躇在楼口不知该上不上。结果安若倒是拉住他对安旸说:“哥,你跟妈带方锦先上楼,我有事要跟张春说。”
      安母想也不想地反对,不过被安旸拦住,然后安旸瞥了张春一眼说:“别太久了,等会儿一起回家吃饭。”
      “遵命!长官!”安若敬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而方锦偷偷给张春递眼色,意示他趁机说清楚。其实这件事方锦觉得非常对不起安若,他要是早知道张春这小子内里不直,怎么也不可能还给他介绍女朋友,怪只怪这么多年张春一点迹象都没表现出来过,夏树跟张春一向的暧昧,被他错当成了亲人间的亲密。

      张春和安若走到小区外的一家小茶馆坐下来,随便点了两杯饮料。然后他拿出锦盒放到坐对面的安若面前说:“这是你的吗?”
      安若有些意外地盯着桌上的锦盒,接着拿起来缓缓打开,看到盒子里的玉镯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有人在车祸那天捡到拿给我的。”张春并没有说谎,如果事实不是这样那也是宋卓扬说谎了。

      “你看。”安若径直伸出手臂,露出一只晶莹剔透的镯子,她取下来和锦盒里的镯子并在一起,两只镯子的纹理竟然契合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张春惊讶不已,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只有玉镯本是一对,出于某种原因落到了不同的人手里。

      “这镯子是我外婆给我的,车祸那天我不小心弄丢了,我怕被我妈骂,就把装镯子锦盒摆到床头骗她。结果有一天晚上,我梦到一个女人,她穿着旗袍,很漂亮,然后她把玉镯戴在我手上,在我醒来后发现玉镯真的戴在我手上。”安若说起来仍一脸不可置信,“就是最近我总是梦到的女人。”

      说到镯子张春就联想起锦盒里的照片,可惜被夏树拿走了,不然可以给安若看看,他直觉安若梦到的女人和他梦到过的女人是同一个人,都是照片里的女人。而这都发生在那次车祸之后,也许车祸是一个契机,将他和尘封的秘密串连起来,指引他去弄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

      “你相信轮回吗?”安若突兀地冒出一句,她认真地盯着张春,“你说我梦到的会不会就是我的前世?”
      张春眉头一皱,反问道:“你究竟梦到了什么?”发生过周琳的事后,他已经不再期待来世,甚至排斥地不愿相信。说白了,到底有没有来世谁也不能确定,反正他是没有见过。

      “大概是在民国时期,有一个叫沈宛秀的女人和一个叫齐秉山的富家少爷,他们相遇相知,可是始终没走出相爱的一步。”安若说着视线不断往上瞟,如同在回忆,张春没有打扰她静静地听着。
      “沈宛秀是一家叫如意班的戏班的花旦,因为长得好看戏也唱得好,在当地很出名,许多贵胄公子都自许风流,爱招蜂引蝶,虽然常在沈宛秀面前转悠却都被微言婉拒,唯独齐家四公子沈宛秀动了心入了眼。齐秉山的母亲出身不好,并未得进齐家大门,齐秉山虽名为少爷也不得势,加上他生性温和,与世无争,不像其他世家子弟一般纨绔不化,沈宛秀不禁对每回都坐同一个位置的齐秉山倾心。
      那时的齐秉山并不和其他少爷公子一样轻挑菲薄,甚至每次看完戏就匆匆离去。后来有一天齐秉山送了一幅字画给沈宛秀,甚至还是班主转交给她的,沈宛秀不禁对齐秉山印象更上一层,芳心暗许。从那之后沈宛秀和齐秉山熟络起来,齐秉山日日呆在戏园里,时间久了就跟沈宛秀学了几句戏,可传到外面却成了齐家四少爷堕落成戏子。齐家老爷气急败坏地捆儿子回家,说要砸了戏园,戏班主人卑言微无可奈何,沈宛秀也只得看着齐秉山被带走。”
      安若停下来歇了口气,即使她说得轻言细语,张春还是注意到她的双手越捏越紧。她看着张春接着说道:“就在那时有人出手解救了沈宛秀和戏班,但却提了一个条件,要娶沈宛秀做三房。那个人姓张,叫张儒文。”

      “张儒文?”张春轻声复述了一遍,微微挑起眉头。
      “你认识?”安若惊奇地问,问完立即反应过来,不说这只是她的梦,就是真有其事那也是快一百年前的事了,张春怎么可以会认识。
      但是张春却点了点头。
      张家的字牌,‘儒’字辈是他爷爷的爷爷那一辈的,若是跟他同一个祠堂,那这个张儒文就是张春江爷爷的爷爷。张春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张儒文是哪里人?”
      安若无奈的摇头说:“大概是南方,梦里没有人告诉我他们在哪个城市。”张春有些失望地低头,她使劲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沈宛秀后来生了一个儿子,但孩子出生后她就再没有活着见过,只知道孩子的名字叫张尧年。”
      张春的手狠狠一抖,手边的玻璃杯被他碰到了地上,他怔怔地瞪着安若,不可置信地说:“你说什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翡翠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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