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集市？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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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杏花街，每天清晨都会有集市。柳妈喜欢早起去逛逛，顺便帮家里置办食材。在我没来以前，夏家一直都只有柳妈管事，上街什么得自然也是她一个人去。
大概是一个人无聊久了，自打我来了，就莫名奇妙的被她拖入了逛早市的行列。我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话推辞，再者，多上街也好，我也能趁机寻找老乞丐。
虽然说着以后记得去看看他，可从我进入夏家以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老乞丐。我曾经背着柳妈在她挑选菜的时候溜去我们曾经最常乞讨的地方。那角落依旧坐满了乞丐，可仔细辨认过去，根本没有老乞丐的影子。
结果回来时还因为乱跑被柳妈的魔音洗脑。
正值盛夏，夏家小院里的紫薇花盛开，“从7月初到9月，紫薇花会一直开，所以这种花也叫做‘百日红’。”紫薇浅笑着抚过身畔的紫红色花朵，彼时刚从早市回来的我正瘫软在院子中的石桌上。
“你很喜欢紫薇花？”我懒洋洋地问道。
“喜欢啊，因为我的名字就是紫薇，”她带着笑回过头来看我“而且娘特别喜欢这种花。”夏雨荷的确十分喜欢紫薇花，自从花开便时常能看见她独坐在院里望着花儿发呆。却不知她是喜欢这花的什么，是因为它开的热烈，还是因为它身上系挂着的缱绻往事。
紫薇很敬慕自己的娘，每次提到夏雨荷的时候她都用一幅小心翼翼的表情和语气。我不由猜想，说不定紫薇上京城去认亲，根本不是因为心里向往父爱，只是为了完成夏雨荷固执的遗愿？
摇摇头，“你很喜欢夏太太？”小紫薇瞪大了双眼，似乎我问的是个极其不可思议的问题：“当然，她是我娘啊。”
“那你将来想成为和你娘一样的人么？”我毫无意外的看到紫薇羞怯的点头。
事实上，我倒希望紫薇能成为和夏雨荷一样的人，端庄却不受拘束，柔弱却也坚韧，带着淡淡的孤高清傲。
可却也因为这份孤高清傲，让她只一味固执于让乾隆后悔，才拼命教导紫薇，将她训练成规规矩矩的完美的大家闺秀。
的确，后来的紫薇才气举止上不输给任何一个格格，可只成为了一个天真到有些愚蠢的，矫情的圣母。有了端庄柔弱，少了坚韧灵气，少了清丽脱俗。
一直仰望着追逐着自己的母亲，可就连母女谈话的时间都少的屈指可数。大半的时候都是夏雨荷皱着眉点评紫薇的指法又哪里出了错，字哪里写得不好，原本温和可亲的人在自己女儿面前却一直是肃着脸孔。
莫名的有些同情紫薇。
没有朋友的陪伴，没有亲人的慰藉，比起虽然是孤儿出身但是有柳青柳红，一院子的老老小小陪伴的小燕子，只有金锁一个人伴随着孤单长大的紫薇能成长为那么优秀的圣母已经实属不易了。
像从出生就被困在塔中从没见过外面世界的长发公主，觉得街道全开满了紫薇花，觉得世界上都是好人。一直这么认为，哪怕到了后来遭尽欺骗，受尽挫折也天真纯洁。
傻得要命。
跟着这么个主子真的能吃香的喝辣的么？我不禁深思。
“对了金锁，”紫薇忽然凑近，“听说你最近和柳妈一起去集市了，怎么样，好玩吗？”大小姐似乎直接忽略我本来就是从大街上被带进夏家的事实，以为我和她一样是很难出门的类型，去个集市都会兴奋莫名。
不忍打击她的好奇，我沉吟一下，点头道：“还……挺好玩的。”
“真的啊，”紫薇难得小孩子气的抿紧了嘴：“我从来都没有去过。”话语间掺杂着羡慕和向往。
柳妈，你快听听你家小姐的心声啊，去早市这事有想去的啊，不要再天天拖着我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我毫无愧疚地给紫薇开了张空头支票。看她一脸期待：“真的么？”然后依旧面不改色的点头。
从那天起，紫薇就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开关，每天我从早市回来都缠着我说些外面的事，一开始我还能给她讲讲街道布局，文人轶事什么得，到最后就逐渐演变成了家长里短，街边八卦，讨价还价的绝技之类……
偶尔我也会从回来的路上摘些家里没有的野花带给她，看她小心地收藏好，生怕被夏雨荷发现自己不务正业，不由各种心酸。
日积月累，紫薇似乎也开朗了些，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渐渐开始话痨起来，可我开的空头支票的兑现时间却被一拖再拖。
一直到了□□凋零，寒梅盛开的冬天。
天刚蒙蒙亮，我半睡半醒间便听见柳妈在外屋压抑着音量不断的咳嗽。屋里的火炉不知什么时候灭了，我哆嗦着摸着衣服套上，向外屋走去。
外屋炉火暗红，隐隐闪烁着，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柳妈面向里侧躺在床上，身体因为咳嗽一阵阵的抖动。
“柳妈？你怎么了？”我凑了过去，拨了拨炉火让它燃的旺些。
听见我的召唤，柳妈有些吃力的回过头来，面色憔悴，还摆着手逞强道：“没什么大事，老毛病犯了。”说这话时她还在不断的咳，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天要亮了？……”她挣扎着要坐起身来，我忙上去按住她，“柳妈，你就别起来了，一会找个大夫给你瞧瞧，你都咳成什么样了，告诉太太她也不能让。”我抬出夏雨荷来压柳妈，她犹豫下，终于点了头。
刘妈伸手指了指床头的小柜：“那里面有以前大夫给我开的药方，金锁你一会去集市时顺便帮我抓些药来就成了。”
我应答着，从柜中将药方取出放进怀中揣好。抬头瞄了眼天色，阴沉沉似乎要下雪，不过看着已经不早了。
我没再打扰柳妈，披了大衣从房中出来。背身关严了门，转过头扑面而来的寒风让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穿过后院，冷不防听见身后有人叫我。“金锁，这么早你去哪里？”回过头，是小脸红通通的紫薇，正裹着大衣站在不远处。
“我去早市，你怎么起这么早？”我很少叫她小姐，特别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她似乎挺不喜欢我那么叫她。
后来我就此事对她进行过采访，她给出的回答是，我叫小姐时语气十分诡异，带着阴森之气……好吧，我就不说小姐这词在某处有各种不同含义的事了。
“我做了噩梦。”紫薇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瞄我，希望我能陪她的电波不断传送。我犹豫一下，看了看手中攥着的药方，又抬眼看了看半亮不亮的天色。
冬天天亮得晚，阴沉的天气更是让人不想动弹，夏雨荷在这样的天里一向起得较晚，再加上她不愿这时候去院里，一时半会应该发现不了……
推理的结果是我拐走了因为做噩梦早起了的紫薇小姑娘。
可惜的是，大概是因为起得太早，早市上没有多少人，但这丝毫没有影响紫薇初次出门的好心情。她一路东瞧西望，抓着我的手把我的大衣拧成了天津大麻花。
没空买什么菜，我径直拖着兴奋的累赘奔向了药铺。
踏进门的一瞬，便看见一个不高的白色身影站在柜台前，一袭白衣不知为何沾染了灰尘，像刚在泥水里滚过一圈一般。
我不由一愣。身边的紫薇下意识唤了出来：“阿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集市？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