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止天晴》血腥蓝

6、[六]

　　[六]

　　到了中途红莲又有些坐不住了。满屋子的人都挚诚，听着台上的人宣讲神的教义，只有她一个人不知所谓。目光四处游移，又不可以太过嚣张，终于她的视线停留在右侧的角落里。
　　角落里有厚重的阴影，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和黑暗融为一体。红莲隐约感觉到他就是那个有着温和而冷冽声音的神甫，一种莫名的好奇感驱使着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方向，努力想要看清他的容貌。
　　那个人却始终微低着头，专著地注视着摊在膝上的一本厚厚的圣经，那似乎是个有历史的版本，黑色的封皮，古体字，从远处看起来密密麻麻，其实间距挺大，似乎有很多后来添加的标注。

　　红莲没有死心，只是这么远远地看着，看着那个始终和黑暗融合在一起的人。基本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知道他中长发，戴着眼镜，一直很安静，安静到似乎并不真正存在于这个空间里。终于他抬起头来，红莲在一刹那间捕捉到了他的面容。

　　他有着清秀的五官，脸上是淡定的神情，嘴角是微微上翘着的，并不在笑，只是一个永远固定住的唇型。他的眼睛是灰蓝色的，那是一种无比温和而几近暧昧的色调，蓝的部分纯粹而透明，灰的部分朦胧的如同一个见不到底的深渊，而两种颜色糅合在一起，就造就了这样一双眼睛——冷冽而温和的，藏在透明的镜片后面。他只是无意间抬头看了一下台上，接着就迅速地重新隐没在阴影之中，红莲却觉得他的神情不像是个人。她分明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寒意。

　　完全没有由来，这能不能解释为女人的第六感？没错，只是一种感觉而已。那个神甫似乎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神情无比的……冷漠。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不相关，他只是一个路过的旅人，无意间低头瞄了一眼奋力前行中的蚂蚁，然后继续他的路。
　　他那一眼确实给人这样的感觉。

　　红莲收回了目光。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如果对于那个人只是出于好奇的话，那么现在就明显感到了不可靠近的隔离。如果说红莲和教堂这样的地方完全无缘的话，那么她和那个人也好像并不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在这个地球上，其实存在着很多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吧，几个世界交错起来，但不同世界的人总是擦身而过，仿佛看不到对方的存在；即使看到了，也始终无法靠近。

　　这就是事实。如果交错，必然会发生无法预知的结果。
　　神不屑于与人同在，但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关注和存在，他们似乎很喜欢开各种各样的玩笑。
　　玩笑的出发点也许是善意的，但是却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人生。

　　礼拜终了，大家陆续离了场。紫藤有些犹豫，对红莲说：“我还想去做忏悔，你在外面等我好么？”
　　每次到了教堂，紫藤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红莲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所不了解的过去。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别人触及的秘密，红莲理解，因为她自己就有。只不过不同的地方是，她打算完全忘记那些过去；而紫藤似乎还在不断地缅怀。

　　那大概是因为记忆的内容完全不一样的缘故吧。
　　红莲微笑了一下，点点头，转身向外面走去；天竺跟在她身后。

　　等到了外面，红莲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点了一根烟抽起来。轻吐一口，寥寥青烟向上升腾，于高处扩散开来，了无痕迹。天竺看着她，微微皱了下眉。
　　“你抽烟？”他问。
　　“呵呵，你不是都看到了么。”红莲笑了，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抽烟对身体不好哦。”天竺继续说。
　　“我知道。”红莲说着叹了口气。“其实我过去最讨厌烟的味道。”
　　“那你还抽……”天竺不满地说。

　　红莲又笑了，她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生很像个小孩子。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抽烟是上帝所不允许的行为？”她掩饰不住笑意。
　　“不是啊。”天竺的脸忽然有些红。“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应该对自己的健康负责任。”

　　“……知道了。”红莲掐死了那根只吸了一口的烟，顺手丢在旁边的垃圾箱里。“我发现你这个小孩子还真喜欢教训人哪。”她对烟完全没瘾，而且不如说和过去一样的讨厌。她试图彻底改变自己，因为强迫自己去接受过去完全无法接受的一些东西，可是顽固的天性始终没法改掉，所以抽烟似乎是对自己的一种惩戒。

　　“谁是小孩子。”天竺转过脸去，明显不高兴了。“我都二十四了。”
　　“哦？看不出来哦。”红莲还是笑，故意这么说。
　　其实天竺看起来也有这个岁数了，只是他的面相年轻，五官搭配地又不错，说他二十岁估计也有人会相信。况且他的性格实在像个孩子，逗起来很有意思。孩子总是不希望被人说是孩子，更何况他是男生，这点红莲怎么会不知道呢。天竺是真正受神庇护的“孩子”吧。

　　“你再说我像孩子，我就不介绍蓝给你认识了。”天竺忽然这么说，似乎是在威胁。
　　红莲愣了一下。
　　“蓝？”她重复到，印象里似乎没有这个名字的存在。

　　天竺突然住了嘴，表情有些尴尬。
　　“没、没什么。”他说。
　　于是红莲就不继续追问下去了。她向来不喜欢追问。既然别人不愿意说，自然有他的理由，继续问下去只是不尊重而已。
　　于是她微笑。正好紫藤也出来了，于是他们道了别。红莲走了几步回头看，正好看到天竺进了教堂。[1911]

　　写的很痛苦……像是在凑字一样。感觉这一章里红莲和天竺的对话似乎有些不对劲^^b按这样发展下去什么时候才有情节呢= =……望天。
　　貌似紫藤是个很不讨好的角色，不明白为什么……飘~~
　　看来最新角色出场还是个漫长的历史过程了，默。